成國夫人府門之外。


    李破到時,李春已經陪著蕭後迎候多時。


    李破翻身下馬,蕭後領頭給皇帝施禮,李破上前虛攙了一下,笑道:“夫人不必多禮。”


    接著他便看向李春,“離宮之後,你可是越來越活泛了,四處冶遊,也沒人來管你,夫人啊,你閑著沒事可得多教訓一下她,不然哪天我怕她會飛到天上去。”


    李春不滿的晃了幾下腦袋,嘟囔道:“兄長整日裏忙於公務,哪還記得有個妹子……再說我出門其實也沒幾次,也隻過來陪陪娘娘……不像大兄出宮,去的人家可是不少……”


    蕭後一邊側身讓著皇帝入府,一邊看他們鬥嘴,她還是頭一次見他們兄妹相處,倒是有些新鮮。


    看李春言談無忌的樣子,便知長公主受寵的程度,和外間的傳聞,以及她的猜測頗為相符,甚至猶有過之。


    李破被妹子戳了一下,依照他的臉皮厚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抬手嚇唬了一下李春。


    李春嬉笑著閃躲了一下,便挺胸抬頭道:“大哥可不能再打我了,我已嫁人,是有夫家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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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破嗤之以鼻,有了夫家就不能打了嗎,那是哪般道理?


    不過隻要見到這個活蹦亂跳的妹子,心情不自覺就能明朗許多,何況他現在心情著實不錯,就更歡喜了幾分。


    嗯,蕭娘娘還是那麽養眼……


    李春見到大哥也是眉開眼笑,宮裏麵的氣氛她不很喜歡,尤其不喜南衙,覺著那邊陰森森冒著鬼氣,這要是讓李破知道,一定會破口大罵,那他娘的是堂皇之氣,和鬼怪不沾邊。


    所以呢,李春見到兄長的時候也就日漸稀少,出嫁之後更是如此,今日見到活的大哥,那是高興的不得了,嘴巴不停在那嘰嘰喳喳,弄的李破都有些煩了。


    成國夫人府經過一年多的整飭,秦王李世民留下的痕跡已經不多了,當年文學館所在倒還留著,隻是那些學士們住的屋舍,讀書的靜室,妓子們居住的院子都被拆掉,種上了許多的樹木,花草,隻剩下了兩間暖閣立於草木之間,作為蕭後讀書之用。


    蕭後和皇家關係保持的極好,不但皇帝偶爾會駕臨此間,扶風長公主李春也時常會來住上幾天。


    所以不光蕭氏的子孫們喜歡過來探望,蕭氏的親朋故舊們也會時常前來拜訪,隻是想要見到蕭後,那就得看緣分了。


    蕭後和在晉陽一樣,深居簡出,一般不見外客,隻讓幾個侄兒侄孫接待外客。


    前些時出行,為戶部倉部主事高惲所驚,“小病”了一場,弄出滔天般的風波,於是外客漸絕,門庭又冷清了下來。


    當一個女人,當過皇後,有了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亡國之後還能安然無恙,在街上與人偶有爭執,就掀翻了像高氏那樣的人家。


    這樣的女人你就算想上前獻媚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有沒有那個份量了,一個不好傳出什麽不好的謠言,被皇帝誤會了什麽,你說你家有幾顆人頭夠砍的?


    還是上次的地方,李破落座,李春接替侍女給兄長斟茶,笑嘻嘻的道:“請飲一杯滌煩子,隻是大哥來的匆忙,未及準備青絲引,頗為不美。”


    李破趕蒼蠅一樣擺手,“去去去,莫要作怪。”


    把李春趕開,他才向蕭後稍稍拱手,“前些時勞煩夫人了,本來想讓她去,可一來痕跡太重,二來怕她一劍把人殺了,所以才請了夫人出麵……說來手段偏於下作,也損了夫人名聲,實在慚愧。”


    蕭後微笑迴禮,心裏卻道,當然還有其三,長公主剛剛嫁了郎君,你哪裏舍得讓她拋頭露麵?


    “至尊客氣了,我得至尊庇護至今,無以為報,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李春在那邊插嘴,“娘娘日子過的太清淨了些,起些波瀾稍娛其情也是不錯,大哥以後再有此類小事,尋我便是……我多少年都沒殺人了,不會誤事的。”


    李破也不去管她,隻是對蕭後道:“此來還要告知夫人一聲,梁國已滅,蕭銑及其家眷不日便要押解進京,夫人到時莫要慌張。”


    蕭後愣了愣,他對軍政大事都不很關心,也就沒人來她麵前說什麽,乍一聽聞此事,頗多震驚,梁國就這麽被滅了?也太快了些……


    嗯,也就到此為止了,梁國如何如何與她真是沒有任何關係,蕭銑那人好像見過一次,早已記不清其人長相。


    再者就是蕭岩的子孫和其他分支都不親近,就更無所謂了。


    看著皇帝鄭重其事的樣子,蕭後沉吟片刻才道:“至尊難道是想讓我見一見他嗎?”


    李破笑了起來,他對蕭皇後的政治敏感性很滿意,“畢竟是蘭陵蕭氏子孫,名門望族之後,吾不忍殺之。


    可我不知此人心性如何,夫人與他同族,幫我瞧一瞧,勸一勸,免得日後再添冤魂……”


    蕭後看著眼前這位年富力強,手段了得的皇帝,仔細琢磨著這話裏麵的意思,良久才輕輕頷首道:“這個倒是不難,等人來了我會見一見他的,隻是這人我也從未沒見過,怕看錯了人,到時有何差錯,至尊可莫要怪我啊。”


    李破點頭,“夫人放心,此乃救人之舉,大善之事,不需忌諱什麽,前些時我也問了蕭時文,他好像不太願意見蕭銑來歸,不知是何緣故?”


    蕭後無奈的看著他,心說你那麽多的臣下不去問,偏來問我……還是說你已經知道了答案,卻還在這裏明知故問呢?


    “妾身不曉得那麽多……許是與叔父安平王蕭岩有些幹係吧?那時西梁亡後,蕭氏眾人來到長安,都頗為狼狽,叔父之後叛隋降陳,讓眾人再受牽連,於是……便有些懷恨之意?”


    李破點點頭,和其他人說的大差不差,蕭岩一脈莫不是生有反骨?這麽來迴的折騰,如今長安蕭氏的人們除了懷恨在心之外,估計也怕受了蕭銑牽連。


    唉,亡國之君就是麻煩……他現在還不知道,那邊李靖已經替他分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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