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武周。


    李破如今覺著,這人就算當了皇帝,也脫不了那一身賊骨頭。


    派人刺殺,也虧這人想的出來,要知道,自己遠在雲內,而且,還是一鎮將主,你就算派個荊軻來,又有什麽卵用?


    要是有那種飛簷走壁,隔空取物,一劍光寒的人物,李破說不定還要擔心一下。


    然而,傳說到底是傳說,一直到如今,他見過的厲害人物,也就嚴閭人,袁牧野之流了,確實有著奇特之處,卻也沒那麽誇張。


    當然,更為愚蠢的地方在於,竟然還走漏了消息。


    當日種下的善因,今日收到善果,當年救下的朝不保夕的流民,千裏迢迢,前來示警,讓李破對這年頭的人心終於有了那麽一點信心。


    **************,說的其實不是那些“英雄豪傑”,說的正是這些普普通通的小人物。


    在詳細打問了一番之後,李破當即也就明白,這應該不是什麽誤傳。


    於是,當天他便傳令下去,嚴查今日進入雲內城的外鄉人。


    也就是說,沒有戶籍在冊的,都在嚴查之列。


    李破這個草頭王可不白叫,第二天,一群扶靈歸鄉的人就在雲內落網,更是在棺材底部搜出了弓弩兵器。


    接應他們的一個雲內商家子,甚至沒把人送入城中,就已經被擒拿下來。


    雲內的閉塞,讓搜索刺客的行動,變得簡潔而又高效。


    李破沒什麽猶豫,大手一揮,十數顆人頭立即紛紛落地。


    李破沒怎麽當迴事兒,隻不過是劉武周這個名字徹底的上了他的黑名單而已。


    比他更為憤怒的是李碧,她想把人頭都送迴馬邑去,讓馬邑的那個賊子知道,雲內的怒火,早晚會將他燒成灰燼。


    這樣無意義的宣泄,被李破阻攔了下來,就像劉武周拿他沒多少辦法,隻能使用刺殺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愚蠢手段一樣,現在雲內對馬邑城,也產生不了太大的影響。


    除非現在他們就起兵南下攻打馬邑。


    當然,一些讓人難受的手段還可以用一用,比如說派人去密會馬邑太守王仁恭,給這位失去了兵權的王太守增加點信心,說不定他腦袋一熱,就能引恆安鎮軍南下,除掉讓他頭疼的劉武周呢。


    李碧怒氣衝衝的派了人出去,她很想親眼看看,馬邑的那兩個混賬東西狗咬狗的戲碼。


    用她的原話就是,馬邑城中無好人。


    無論是馬邑太守王仁恭,還是馬邑郡尉劉武周,都是如此。


    顯然,父親被擠走的事情,她心裏還憋著火兒呢。


    實際上,由此也看的出來,恆安鎮軍可動用的手段並不多,當然,其中最為重要的一個原因在於,夫妻兩人對馬邑已經沒有了太大的興趣。


    隻是李破自己也沒怎麽想到,他給劉武周製造的麻煩,可一點不比刺殺什麽的差了。


    ………………………………


    大業十二年冬,定襄郡大利城,突厥汗賬。


    大羅便阿史那羅恆手裏細細把玩著一頂王冠,這位突厥大貴族,當今始畢可汗的叔叔,有著頗為肥胖的身軀,細細的眼睛,總是一翹一翹的嘴巴。


    他的尊貴身份,以及他的醜陋,在突厥貴族當中都很有名,而更為有名氣的是他的貪婪和殘暴。


    總的來說,這是個比較典型的突厥王族,脾氣暴躁,天性兇殘,卻又不失狡詐,和他們崇拜的圖騰很相像。


    南邊的隋人,給他送上了一件不錯的禮物,想要麵見可汗。


    他很欣賞這樣聰明而又大方的隋人,他們沒有把最為貴重的禮物獻給可汗,而是找到了他的帳篷。


    因為誰都知道,可汗不會在意這些東西,他在意的是遼闊的疆土和眾多的部民們,隻要擁有了這兩樣,突厥可汗的威權,便能遍行草原,那麽,草原上所有的牛羊,財貨,就都能任他予取予求。


    阿史那羅恆很想將王冠戴在自己頭上,但他清楚的知道,這東西也隻能是一件玩物,西域國王的王冠,如果有人膽敢戴在頭上示人的話,他的腦袋很可能在不久之後,便會擺在可汗用餐的桌子上,供人觀賞了。


    好在,爭奪汗位的爭鬥已經過去有幾年了,現在他的侄兒還很康健,不然的話,這樣的禮物他可不敢收下呢。


    他充滿著遺憾卻又有些慶幸的想著。


    突厥的汗位之爭,往往充滿了血腥的味道,每一次汗位更迭,都會讓可汗的王冠上,沾染無數突厥王族的鮮血。


    但蒼狼的子孫們,卻還是一代代的義無反顧的投身到狼王寶座的爭奪當中,用父母兄弟的鮮血來渲染自己的權勢,或者把自己的頭,扔在可汗寶座的前麵。


    阿史那羅恆用手摩挲著王冠,拋開那些令人沮喪的思緒,開始琢磨著,該給這些來到汗賬的隋人怎樣的答複了。


    無疑,他們來的很是時候,可汗現在對隋人獻上的忠誠,很感興趣,而且,這些家夥還來自隋人的馬邑,可汗應該會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才對。


    可惜的是,派人來拜見可汗的是,隻是一個小小的馬邑郡尉,並不能算是驚喜。


    如果……來的是那個將名字傳入了可汗的耳朵,並在汗賬中有了些名氣的隋人英雄,那樣的話,不用什麽禮物,他也會非常樂意將人帶到可汗的麵前的,因為他的侄兒,最喜歡這樣的勇士了。


    即便這個人手上已經沾滿了突厥勇士的鮮血,隻要他能低下頭顱,匍匐在可汗麵前,那麽他十分肯定,可汗會痛快的饒恕他的罪過,並給予他讓人羨慕的榮耀。


    那個人叫李破李定安,一個非常勇猛,也非常狡猾的家夥。


    是的,李破這個名字已經開始在突厥汗賬中屢屢出現。


    他殺死了鐵勒勇士仆骨吉思,他在可汗率軍北返的時候,狠狠的在突厥人身上咬了一口,更為讓人難以置信,也順便讓李破這個名字傳入汗賬的是,他竟然還敢帶兵進入雲中草原。


    就在汗賬的眼皮底下,劫掠了赤六安部。


    這兩刀,深淺不一,卻都讓突厥諸部感覺很痛。


    不光可汗很憤怒,阿史那羅恆也很憤怒,去年可汗南下一戰當中,他的損失也很重,兩個附屬部落差不多算是消失了,隻剩下了女人孩子的部落,沒有資格再保持完整和獨立。


    而還有幾個部落,在戰後向他請求撥下牛羊,不然的話,他們就度不過冬天了。


    這讓他很肉疼,去年冬天,汗賬中多了許多不一樣的聲音,這裏麵就有他一個,南下的收獲和損失相比,相差太大了,讓人完全不能接受,而且最為重要的一點是,竟然沒有捉住那個聖可汗。


    當然,現在聖可汗的稱唿在突厥人看來,早已成了玩笑。


    而這樣一來,馬邑來人的價值,在他心目中又降低了很多,馬邑……能有什麽呢?


    實際上,從這裏也就能看得出來,突厥人和之前的匈奴人,柔然人一樣,缺乏明確的戰略目標。


    換句話說,他們明明知道南方有著遼闊的疆土,豐饒的土地,大量的人口,卻沒有幾個人想要徹底占據那裏。


    這是個非常有趣的現象。


    當然,有人一定會提到胡人肆虐的晉末戰亂。


    但那是不同的,嚴格意義上講,那是內附胡人的一場場規模浩大的叛亂,而非是北胡南下。


    嗯,總的來說,這位胖子大羅便還在猶豫之中,即使收到了不錯的禮物,覺著隻要他開口,可汗也能接見一下使者,然而他想的可不止這些。


    他想的是其他的人,尤其是那兩個可怕而又兇悍的侄孫,會不會願意看到一個馬邑使者,去到可汗麵前。


    嗯,這個問題很值得深思,西邊的頡利汗正瞪著通紅的眼睛,盯著富庶的西域諸國。


    東邊兒的突利汗,也正在跟契丹人,靺鞨人較勁兒,想要趁著隋人和高句麗人兩敗俱傷的機會,收服更多的部族。


    他們肯定不會樂意看到那些能夠引起可汗關注的隋人的身影出現在汗賬中,因為那很可能意味著,他們不得不抽出勇猛的戰士,來供可汗驅使,去南邊跟隋人廝殺征戰。


    那樣一來,他們在戰爭中能得到什麽好處呢?


    也許,他們現在已經對南邊多出來的那些隋人小可汗厭煩至極了吧?


    想到這些,胖子喘了幾口粗氣,決定收下禮物,卻不辦事,將人打發走了了事,和後來的一些人挺像的,也確實和李破所想的差不多,突厥人的政治生態有點惡劣。


    做出了決定,胖子高興了起來,抬起眼皮,想要叫人弄點酒肉上來,享用一番,要知道,他的帳篷裏,出現了幾個隋人廚子,做出來的東西,可比之前他那些奴仆們強的多了。


    而當他抬起眼皮,準備吩咐奴仆為他準備晚餐的時候,有人惹他不高興……


    (月票月票,見鬼的戰力榜,什麽東東?難道整個起點都改係統流了嗎?阿草最恨拚更新的榜單了,手殘黨傷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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