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草也想發紅包求月票了,但找了一圈,沒找到怎麽發,算了,用錢買月票上榜,阿草本來也從來沒幹過,總是想著吧,一旦做了,就總想投機取巧,連寫書的心思都沒了。


    可也是,找了一圈發紅包的地方,然後,滿腦子混亂,一個多小時,竟然隻碼出了幾百字,還是老實的碼字吧,上不上榜也就那麽迴事了,能爭就月底再爭一爭,不能爭也不費那個勁了。)


    三個人中的一個,猛然狂吼了一聲竄了上來,躍身而起,就像把李破從馬上撲下來。


    刀光一閃,一顆人頭已經衝天而起。


    剛剛抬腳想將人踹開的李破,立時被濺了一臉的血。


    無頭的屍體滾落在草原上,李破大怒,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轉頭狠狠瞪向袁牧野。


    隻見這廝正苦惱的撫摸著自己的刀鞘,嘟囔著,“這等無名之輩,不配死在俺的刀下啊,俺可是要……”


    差點沒把李破氣暈過去。


    …………………………


    當晚,隋軍宿營在樹林當中,第二天清晨,騎兵四出,繞著大湖,開始清理大湖周圍的部落。


    四個部落,有兩個連夜遷移走了,剩下的則被屠戮一空。


    這一戰,輕鬆的很,但隋軍也終於有了傷亡,十幾個隋軍士卒,永遠躺在了大湖旁邊的草原上。


    而經過一番並不算激烈的廝殺過後,隋軍上下也變得越發狂暴了起來。


    這種不分男女老幼的殺戮,最容易激起軍人的獸性,當他們在軍令之下,克服了心理障礙之後,他們離野獸也就不遠了。


    有所區別的地方在於,他們還有著軍紀的約束而已。


    繼續向北,在四五天的時間內,連續攻破兩個部落,隋軍終於停了下來。


    因為士卒開始疲憊,而作為指揮者的李破,也越來越清晰的感覺到了隋軍上下那壓抑的氣氛。


    新兵和老兵的區別,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驟然顯現在他們麵前的戰爭的殘酷,讓他們不願再說話,再也聽不到爽朗粗豪的笑聲,負罪感和疲憊夾雜在一起,開始侵蝕他們的身心。


    當宿營的時候,很多人也開始輾轉反側,怎麽也難以入睡了。


    不過,李破卻覺得,情況還算不錯。


    他們和後來的人到底不一樣,他們強悍而粗野,強者為尊的道德理念,讓他們的負罪感很是微弱。


    隻是他們太累了,精神也繃的很緊,才會有這樣的變化,實際上,這個時候帶領他們迴去,休整一番,他們就能完美的恢複過來。


    心理疾病,精神創傷之類的東西,會自動遠離這些在北地寒風中成長起來的彪悍家夥們。


    這本就是個不太需要憐憫和寬容的年頭。


    清涼的河水,在身畔拉出夜曲,開始吹起的夏風在草原上變得硬朗許多。


    李破沒那功夫享受草原靜謐,空闊的夜晚。


    已經來到五月間,草原的初夏時節,雨水開始多了起來,地皮上的青茬已經長到了膝蓋高矮。


    這裏是騎兵的天堂,也隨時有可能變成騎兵的墳墓。


    這一晚,幾百隋軍將士,被他召集起來,他們都和李破一樣,身上臭烘烘的散發出難聞的氣味兒。


    隻是和李破不同的是,他們更加的疲憊,也有著焦躁,廣闊的草原,單調的綠色,枯燥的行軍,殘酷的殺戮,厭戰的情緒在不斷積累,並在他們中間相互傳遞。


    讓他們再也無法說出,為國盡忠,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之類的豪言壯語了。


    李破站在那裏,醞釀著必要情緒,在這一刻,不管他有多無情,又有多冷靜,他都必須成為一個好演員,讓自己像個英雄,像個真正的統帥那樣說話。


    “你們應該感到驕傲,突厥人就要南下了,咱們,對,就是咱們這些人,也許將是大隋最後出現在草原上的軍旅了。”


    “你們也應該知道,皇帝正帶兵第三次出征,去攻打高句麗,突厥人南下是意料中的事情,換了我也會這麽幹。”


    “所以,這裏以後都是突厥人的地盤了,是不是離咱們很近?”


    隋軍將士們騷動了起來,竊竊私語聲漸漸響起。


    李破用力的揮舞了一下手臂,加重了話語中的力量感。


    “在遼東,我去過遼東,很多勇猛無畏的大隋將士,都死在了那裏,一直到現在也還在那裏流血拚殺。”


    “很多人都知道,突厥人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突厥人一定會南下來攻打我們,但大隋的內亂讓人無暇北顧,而且,嘿嘿,突厥人來了,死的都是平民百姓,和咱們這些沒有任何家世的隋軍將士。”


    “很多人隻需要彎彎腰,就能得到突厥人的冊封,一樣能享受咱們想象不到的富貴榮華。”


    “但咱們和他們不一樣,把頭埋的再深,突厥人也不會高看咱們一眼。”


    “實話跟你們說,我沒見過什麽突厥人,也沒跟他們打過仗,但我知道,突厥人來了,會發生什麽。”


    “他們一旦南下,和我們在這裏做的將沒有任何區別,他們會殺死成年的男人,淫辱我們的妻女,讓我們的子孫成為他們的奴隸。”


    “所以,我帶領你們來到這裏,也隻有我們恆安鎮的男兒,來到這裏,做咱們應該做的事情,在突厥人南下之前,盡力的讓這草原混亂起來。”


    “我再告訴你們,這隻是開始,等突厥人占據了這些草原,我們還會和他們在馬邑,在雁門,在樓煩,甚至是晉陽,榆林,乃至於洛陽,長安這些地方廝殺,直到戰死沙場。”


    “我們現在是大隋第一道屏障,同樣的,也可能是大隋最後一道屏障。”


    “不管其他人如何,我李破是要用突厥人的血,來染紅自己的官服,你們呢?是將來想做突厥人的狗,還是用這些強悍的敵人的頭顱和屍骨,鋪墊一下自己的富貴榮華之路?弄他娘的一個出將入相?”


    李破從來不是個慷慨激昂的烈士,他也從來都是冷靜而又狡詐。


    而現在,他聲音中卻透著瘋狂,他用力的捶打了兩下胸膛,隨即抽出彎刀,斜指向夜空,“我等與突厥人無冤無仇,但我等將士守土一方,自當在這一方沃土之上,流盡最後一滴血,即便戰死,也當無愧無悔,也定化為這北地的雄魂壯魄,為千萬人所敬仰。”


    幾百北地健兒,最小的隻有十六七,最大的已經年過而立。


    在這個清涼的草原夜晚,在這空蕩蕩的曠野之上,被這一番豪言壯語激的熱血沸騰,心中的陰霾,如湯化雪般消失。


    隻是安靜了片刻,他們就紛紛站起身,用力捶打著滾燙的胸膛,有的人順勢抽出彎刀,像衝鋒陷陣那般發出野性的嚎叫。


    這一刻,李破成為他們當之無愧的頭狼,他們願意跟著這樣一個人走上無盡的征程,即便是去到天地的盡頭,也無怨無悔。


    很多年之後,這些人當中,有人已經白發蒼蒼,垂垂老矣,卻還記得當年在草原之上,那個仿佛頂天立地,舉刀斜指蒼空的高大身影,是如此的清晰深刻,一刻即為永恆。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會兒他們欽佩敬仰的李參軍,卻是暗自擦了一把冷汗。


    弄的好像有點過頭,這要是冷了場,他也隻能帶人灰溜溜跑迴恆安鎮去了。


    不過,效果還是令人滿意的,你看,連那草原叫嘎嘎的黑小子,都蹦了起來,呲牙咧嘴的像個鬼怪般的手舞足蹈。


    還好的是,李破並沒有過度的催眠自己,讓自己陷入到過頭的狂熱中去。


    順勢便下達了一個,讓自己都有點羞愧的命令。


    “明天,咱們在這裏休息一天,之後一路向西,咱們去看看定襄郡,也不知道他娘的什麽時候,咱們隋人才能再去到那裏了呢。”


    悲壯黯然的同樣像個英雄,但實際上,這條命令已經相當於,否決了之前想要見識一下突厥人到底是何模樣的想法。


    五月了,如果他那個老師得來的消息沒錯的話,再往北走,就會兇險倍增。


    帶著這五百傻乎乎的家夥,再往北去的話,很可能就該上演一場悲劇了。


    當然,這裏麵也摻雜了他的一點小私心,他想迴去當年的寨子瞧瞧,順便是不是能將幾個老軍的屍骨,帶迴馬邑安葬呢?


    這年頭的人,都講究個魂歸故裏嘛,雖然不能帶他們迴去各自的家鄉,但總歸讓他們迴到隋地,也算了了他們的心願。


    好吧,幾百個被他撩撥的血都滾燙燙的隋軍將士,絲毫也沒察覺,領頭的人正在開小差,打算帶他們轉上一圈,就迴去了。


    紛紛敲打著胸膛,獻上自己誠摯的敬意,才陸續散開,想來,對於他們來說,這必將是個難眠的夜晚。


    幾個旅帥更是來到李破麵前表示,過上幾年,他們一定能跟著參軍殺迴來,將突厥人趕走的。


    當然,這裏麵也有著多年以來,隋人對突厥的優勢所造就的信心而產生的微妙情緒在起著作用。


    過上幾年……嘿,不用過上幾年,過上個一年半載,其實他們就會發覺,突厥人原來是如此的強大,而大隋……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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