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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霸王餐,吃的這麽硬實,用幾條人命墊底,估計也是絕無僅有,霸王餐吃出了新花樣來了。


    很快,像捅了馬蜂窩一般,酒樓裏湧出了一幫人。


    穿著各異,長的也奇形怪狀的,看上去那是沒一個善茬。


    不過李破也不奇怪,早就打聽好了,姓榮的祖宗不知是誰,但以前做的什麽營生還是有所傳聞的。


    這位是馬匪出身,不知怎麽來了雲內城,聚集了很多人在身邊,成了雲內城裏坐地分肥的大商賈之一。


    往來的商隊,隻要給足了好處,都能從他這裏雇傭大量的人手,別的不敢保證,但隻要是晉陽以北,都能通行無阻。


    最為神通廣大的是,你要是帶人想去草原行商,也能在他這裏尋找到幫助,無論是向導,還是鏢師,他這裏都很齊全。


    一聽這個,李破其實也就明白了七八分,沒到韓景門上的燒香,那根本不可能。


    至於這廝交好的是突厥人,還是和南邊門閥有著牽扯,或者幹脆就是韓景的門下走狗,那就難說了。


    其實呢,也不用想太多,這樣的人早晚會出現在恆安鎮,拜見新的恆安鎮將。


    隻不過李破沒給人家機會,直接尋了上門而已。


    所謂的宴客,其實就是一群黑社會頭子,外加通緝犯的聚餐,開春了,也該把買賣做起來了嘛,隻是今年不太一樣,恆安鎮換了一茬人。


    這個得商量一下,之外呢,天下越來越亂,對於他們來說,那是危險和機遇並存,也得坐下來好好談談。


    嗯,有點像後來的企業年會,迴顧去年的輝煌,展望今年的前景,激勵人心,讓人們團結的更加牢固。


    而在此時,李破這個惡客,準時上門,也不是這位馬匪頭子惡貫滿盈,怪隻能怪你悄沒聲的發財也就是了吧,非要開什麽英雄會,弄的遠近皆知,簡直就是找死。


    你真當雲內城是你家的呢?


    一群人剛出來,就看見滿地的屍首,一驚一乍過後,喝罵聲頓時四起,唿啦啦就冒出很多漢子來,起碼得有上百人,形形色色,不一而足,共同點是都有兵刃在身,殺氣外露。


    這和當初李破帶著史大史二到人市破有相似之處,看著挺危險,招惹的也都是氣勢洶洶的好漢,但實際上,不用擔心什麽。


    聰明人多的是,他們又不是靺鞨部那些遼東野人,眼神兒好的多著呢。


    不說旁的,就算幾個人穿的都是便服,腰間帶的環首刀總不是假的,而且,陳稅官一身的雍容,滿身的貴氣,遮你也遮不住啊。


    當然了,也是這位過來見表妹,自然精心打扮了一番,不然的話,也沒那麽顯眼兒,人靠衣裝馬靠鞍嘛。


    亂七八糟,不堪入耳的喝罵聲終於被人止住。


    李破就又笑著對陳稅官道:“按照大隋律,當街聚眾者,該怎麽處置?”


    陳稅官心裏立馬咯噔了一下,如今他後悔的腸子都快青了,心說,這人原來挺謙卑一個人,沒想到,從了軍,當了官之後,卻是這般模樣,滿身的戾氣,別說當初了,就算之前他也沒看出來啊。


    李破說話聲還是不小,聽的對麵領頭的幾個人滿臉的狐疑。


    此時店家早就沒了影兒,圍觀的人到是不少,但也沒人敢靠過來了。


    一個是榮大郎在雲內名聲不小,一個則是城中就算屢屢出現命案,也不會是這般光景。


    不管是強龍還是地頭蛇,碰上一碰的時候,多數是各出亡命,來場賭鬥,再不成,兩幫人也會選個清淨的地方,多數要約在城外,拚上一場,生死無怨。


    到底還是大隋治下,非是法外之地,旁邊的恆安鎮軍,也不是光吃飯不幹活的。


    終於有人說話了,“這位朋友口下留德,大隋律俺雖不太懂,但殺人者償命,俺還是清楚的,若朋友沒什麽話說,咱們也隻能將諸位捉起來,送交官府了。”


    李破撇了撇嘴,這說話的人長的真醜,矮冬瓜似的,還滿臉的橫肉,一看就非善類,還大隋律呢,真當老子來這裏是跟你講道理的?


    “咱可交不到你們這樣的朋友……軍曹,您看怎麽辦?”


    陳稅官黑著一張臉,使勁的瞪眼睛,使勁的想給李破施加壓力。


    李破好像恍然大悟,一擺手就道:“陷軍曹於險地,那怎麽成?陳三,招人過來。”


    低沉的號角聲,隨即便在雲內大街上響起,下一刻,便有號角聲相應。


    這是要打仗嗎?突厥人殺過來了?


    很多人不明所以,酒樓之前的人們,終於紛紛麵色大變,恆安鎮軍這樣的字眼兒,在他們心中一閃而過。


    與此同時,縣衙的人也到了,領頭的是雲內縣的縣尉,來到人群外圍,正聽到號角聲接連響起,頓時一幹人都是呆若木雞。


    縣尉機靈一點,跳著腳往裏麵瞅了瞅,頓時一個機靈,恆安鎮的李參軍,這人在之前的酒宴上可還喝過酒呢。


    他娘的,這是要招恆安鎮軍入城啊,縣尉臉色變幻,跺了跺腳,恨恨一揮手,“走走走,迴去迴去。”


    帶著一幹縣衙的人,掉頭就跑了。


    在這位縣尉看來,榮大郎這次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下來,明顯恆安鎮的人要拿此人立威,這樣的事,他可管不了。


    這也不稀奇,一朝天子一朝臣嘛,若說雲內縣衙勉強算是雲內城的天子,那麽恆安鎮就是太上皇了,雲內馬場,那就是太後,一個有兵,一個有馬,縣衙這裏誰也招惹不起。


    隻是,縣尉還是暗自搖頭,太著急了,還是年輕啊,雲內城裏的人,真是有兵有馬,就能在這裏稱王稱霸的嗎?


    要真是那樣的話,韓將軍這些年幹嘛還要聽馬邑郡丞府的?因為他隻能在雲內城這裏啃上一口,占不了雲內城。


    榮大郎這就那麽好惹嗎?太著急的話,隻能崩了自己的牙齒,到時候可就連口湯都喝不上了,這事得好好跟縣尊商量一下了,要是做的好了,說不定……


    他這裏驚嚇過後,卻越想越美,留下人在這裏觀望情勢,自己直接帶人去找縣尊說話了。


    恆安鎮軍確實入城了,不過人不多,隻有二百人,領頭的是李五和陳圓。


    這兩個人現在都升官了,一個人帶五百兵,標準的營尉實職。


    再加上尉遲的五十人,整一個二百五。


    尉遲呢,這人確實精細,瞅著這二百多人跟在了後麵,有些不對勁,立馬就帶人跟了上來。


    說起來,李破這事做的有點懸,要是人家真存了魚死網破之心,沒等自己人入城呢,也許這邊就刀槍齊下,拚上命了。


    但李破很篤定,商賈商賈,已經不是馬匪了,在雲內城中做反,那真需要點膽量,薛剛,楊七郎那樣的愣頭青,他就做不了商賈。


    再有,號角響起的時候,他便大聲吼了一嗓子,“馬邑兵曹參軍陳軍曹,恆安鎮軍李參軍在此,誰若妄動,小心株連九族。”


    一下就鎮住了那些蠢蠢欲動的家夥,這裏是馬邑郡,旁邊就是恆安鎮軍,再是亡命徒,他也得想想,值不值得冒險。


    榮大郎終於出來了,這位是禿瓢,除了和尚,李破還是頭一次看到剃光頭的家夥,挺瘦的一個中年人,滿麵紅光的,看樣子是沒少喝了。


    這人也許是耐心不錯,也許是覺得城中就沒人能奈何得了他,聽到號角聲傳入酒樓,才帶著人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行了出來。


    不過,不管他有著怎樣的威風,長的是醜是美,在李破眼中,都是一盤菜,不值得太過關注。


    雲內城中,以後不會再有這樣一個人出現了。


    什麽一方大豪,什麽英雄好漢,在這亂世當中,一不小心就都成了別人的刀下之鬼了,隻是有些人還沒意識到罷了。


    那邊已經開口說話,“原來是恆安鎮的李參軍,久仰久仰,下麵的都是粗人,得罪之處,還望您大人大量不要計較,過後俺榮大郎一定親自登門賠罪……”


    這個時候,李破哪裏還會跟他廢話,這隻不過是將當日的馬邑人市,換成了雲內城罷了。


    虎狼之地,也當有虎狼之地的規則,榮大郎在此經營多年,左右逢源之下,好像已經忘記了這邊塞之地最為基本的東西,刀劍加身,還不知危險來源於何處。


    這是標準的宰肥羊,自古以來,乃至千年之後,都不會有什麽不同。


    二百多隋軍趕到的時候,百多漢子,已經散了大半兒,李破隨意的一揮手,道了一句,“把這裏圍起來,全部拿下,敢於逃跑,頑抗者,殺。”


    軍令一下,隋軍迅速散開,圍了上去。


    這一下,可就熱鬧了,大多人迅速抽出了鋼刀,聚攏在幾個領頭的身邊。


    這種不明智的舉動,直接導致了慘劇發生,他們大多數人顯然都沒有從軍的經曆,軍令這東西一旦下達到軍隊裏,那和捕快拿人就完全是兩碼事兒了。


    “慢著慢著,俺和馬邑王功曹有一麵之緣……給雁門王太守效力過,你們怎麽敢……”


    太原王氏,名聲遍及晉地,果然不愧為太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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