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黑乎乎,並散發著難聞氣味兒的茅草屋中。


    一高一矮兩位好漢歪在自己鋪的草墊子上,一邊嚼著從一個流民那裏搶來的麵餅,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話。


    “張大郎怎麽說?”


    “那廝說了,一大一小,給四貫錢,多了的話,他一個子都不出。。。。。。。”


    “黑心腸的東西,哪天非剁下他的狗頭下酒。”


    “唉,要我說啊,四貫也不少了,等再攢一些,明春出了這裏,也夠咱們在城裏逍遙一些時日了。”


    “鬼才知道明年是個什麽樣子,聽胖嬸說,城裏的糧價是一天一變,不定等咱們出去,辛辛苦苦一個冬天的積蓄,還不夠在胖嬸的樓子裏睡一晚的呢。”


    說實話,兩個人都有點失望。。。。。。。。。


    雖說一大一小兩個娃子能多賺一些,但遠不如有個小娘子摟著叫人舒坦。


    “想要將人弄去人市,要多費些手腳了,那個大點的娃子,瞅人冷颼颼的,強來可能不成啊。”


    “切,多大點的娃子,還能翻了天去?”


    “嗯,那就等明日裏去一趟,要是能將人勸到人市,也不用費那許多功夫了,若是不成,咱們就明晚動手,將人綁了背過去。”


    “不等胖嬸了?她那樓子裏缺小廝。。。。。。”


    “等什麽等,這大冷天兒的,鬼才知道她什麽時候能過來。”


    商量已定,兩個人葷腥不忌的說笑了起來,黑暗中,盡都是兩個人猥瑣至極的笑聲。


    而這兩位,都屬於上無片瓦遮頭,下無立足之地的江湖亡命,他們的話題,除了早年間的威風事,其他也就逃不脫女人了。


    他們如果入了城,也就能在市井之間和混混兒廝混,屬於大隋社會架構下麵,極為低賤的一群人。


    而他們兩個的年歲也決定了,給人當刀客,護個鏢,殺個人之類的活計,已經都輪不到他們的頭上了。


    用朝不保夕來形容他們的境遇,一點也不為過。


    但就是這樣兩個人,在流民營地中卻可以決定旁人的生死。


    隻是這一天,他們兩個人的好運也算是到頭了。


    兩個人正百無聊賴的說笑著,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忘記冬夜裏惱人的寒冷。


    就在這樣一個時候,從不曾響過的破木門響起了敲門聲。


    兩個人止住話頭,愣了愣神。


    敲門聲不絕,兩個人在黑暗中,對視了一眼。


    “誰呀。。。。。”


    片刻之後,瘦高個才不情不願的起來,一邊問著,一邊縮著肩膀去開門。


    雖說他們對於流民營地中的其他人而言,是萬萬不能招惹的惡人,但對他們二人來說,流民營地中,什麽都不太順眼如意,隻是這裏卻是最為安全的所在,不會有人敢於對他們二人不利。


    所以明明有些古怪,但兩個人都沒多少警覺,隻是有點奇怪,什麽人會來敲他們的門。


    沒人迴答,敲門聲停了下,卻又響起。


    瘦高個有些憤怒的打開門,準備看看是什麽人這麽大的膽子。


    門前確實有人在,黑乎乎的人影,映在瘦高個的眸子中,黑暗中,一雙眸子閃閃發光,見到瘦高個開門,他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笑了笑。


    瘦高個在那雙眸子中察覺到了危險,本能揚了揚頭,張嘴欲唿。


    但對方閃電般一拳,擊打在他喉嚨上,凸起的指節,和瘦高個的喉結親密接觸了一下,隱隱傳出一聲脆響,將瘦高個的一聲驚叫完全憋在了喉嚨裏。


    瘦高個的眼睛猛的睜大到極限,臉上扭曲著,捂住喉嚨,咯咯作響,臉色迅轉紫紅,接著便是蒼白如死。


    當他想要後退或者栽倒在地的時候,一隻滿是裂口的手,揪住了他的衣領,沒讓他倒地,推著他進了草屋,順手關上了門。


    來的自然是李破。


    李破探頭瞧了瞧,屋子裏黑乎乎的,但還是能借助從屋頂孔洞中漏下來的月光,看清另外一個人的身形。


    隻這一會兒工夫,瘦高個身子已經逐漸軟了下來,眼珠兒完全翻成了白色,嘴角滴下的是混合著血液的涎液。


    他那一下,已經擊碎了瘦高個的喉結,徹底奪走了他的生機。


    因為發生的太快,從不曾經曆過這樣的兇險的跛子,根本沒反應過來。


    他更想不到,隻因為他們兩個遠遠張望了對方幾眼,就讓對方當晚便尋了過來,下了這樣的毒手。


    即便他們的人生中充滿了這樣那樣的紛爭和罪惡,但如此兇狠的人物,他們從不曾遇到過。


    跛子半靠著屋柱,茫然的看著瘦高個退進來,還不時發出些奇怪的響動,然後。。。。。。


    他便驚恐了起來,山野怪聞中的那些故事,一個個浮現在他眼前。


    “鬼。。。。。。。鬼上身?”


    不過,李破並沒有留給他過多的想象空間和時間。


    李破一鬆手,瘦高個終於軟倒在了地上,死魚一樣的眼睛,全都是眼白,仰著頭對著屋頂落下來的月光,配合著他嘴角流出來的濁物,看上去詭異而又可怖。


    李破像山間的羚羊一般,輕巧的越過瘦高個的屍體,兩步一墊,飛越而起。


    處於恐懼中的跛子根本沒能站起身來,隻是本能抓起手邊兒的短刀,拔刀。


    但刀刃才拔出一半兒,李破一膝蓋已經撞在他胸口上。


    吭哧一聲,跛子胸口劇痛,立馬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一點的聲音。


    他身後的柱子,支撐著他沒有倒下,卻也讓他失去了掙紮的機會。


    柱子哢嚓一聲斷了,李破狠狠下挫,同時隨手將倒下的柱子擊出老遠。


    斷掉的木茬在大力擠壓下,一下紮入跛子的腰間。


    呃呃叫著的跛子,被痛的立即一挺身。


    李破死死壓住他的胸口,讓他動彈不得。


    兇光畢露的雙眸,毫不掩飾的對垂死的跛子對視著,眼瞅著對方的眼睛,漸漸失去神彩,這才慢慢站起身來。


    動靜有點大了,旁邊的幾間茅屋都有著聲響傳來,顯然發覺了這裏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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