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閉著眼睛裝死,心口卻是咚咚狂跳起來。

    故人?慕行風的故人除了衛柔還能是誰?

    若真叫他見了衛柔,衛柔如今肚子已經大起來了,這有孕一事是無論如何也瞞不過的啊!

    以慕行風對衛柔的執念,一定會帶走衛柔。難道真的要衛柔落得跟原著中一樣的下場嗎?

    林初心亂如麻。

    馬車行了沒多久,拐進燕府坐落的那條巷子,因為現在整個燕府戒嚴,他們不敢貿然靠近,也怕林初被府上的士兵認出,馬車就在一處狹巷停了下來。

    從這裏可以看到燕府門前的動靜,卻又極其掩蔽,不容易叫人發現。

    府門前重兵把守,一片嚴陣以待的勢頭。

    裏麵隱隱有喧嘩聲和喊殺聲傳來,想起之前在車上聽到葛洄同那美豔婦人的談話,林初一顆心又揪了起來。

    莫非二皇子的人已經動手了?

    燕明戈帶著人尋她來了,以衛柔的火爆脾氣,自是不可能作壁上觀,眼睜睜看著韓君燁被二皇子手中的人帶走。

    她不知慕行風為何要帶她一起走,明明之前她被鬼螳挾持,慕行風半分沒有要救她的意思,或許當時是為了讓鬼螳相信自己對他真的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吧。但眼下林初也不覺得自己對他能有什麽利用價值,難不成拿著救了自己一命這事向燕明戈邀功?

    以慕行風的處事方式,這是不可能的,不過……她倒是可以試一試,能不能讓慕行風賣個人情給燕明戈。

    她實在是擔心衛柔和韓君燁,當即掀開眼皮,裝作剛醒來的樣子,迷茫看了看四周,隨即一臉戒備盯著葛洄:“你是何人?”

    車中傳出一道清朗的嗓音:“燕夫人醒來的倒是時候。”

    車簾被挑起,慕行風一張含著淺笑的溫潤麵孔出現在眼前。

    林初臉色微僵,她不知道慕行風是不是識破了自己這一路都在裝暈,但走到這一步,也隻能硬著頭皮裝下去了,林初做出一副驚訝模樣:“原來救我的人是慕師兄,待我告訴夫君,得讓夫君好生答謝慕師兄才是。”

    慕行風臉上的笑就像是一張再完美不過的麵具,他淡淡道:“本就是自家人,說答謝什麽的,未免見外。”

    老娘在密林裏命垂一線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林初腹誹,麵上依然淺笑道:“慕師兄說的是。”

    她朝著燕府的方向看了一眼,見所有士兵將手中的長矛尖槍都對準了府門,臉上出現了擔憂的神色:“府上約莫是糟了刺客,暫不能接待慕師兄,還望慕師兄見諒,我先迴府看看。”

    鋪墊了半天,林初終於甩出最後這一句,不等慕行風迴答,她就跳下了馬車,腳步還沒來得及邁開,一柄錚亮的巨斧就橫在了她脖頸前。

    林初麵色僵硬:“慕師兄這是何意?”

    “葛洄,不得對弟妹無禮。”慕行風輕輕抬手,示意葛洄收迴巨斧,這才看向林初,不急不緩道:“弟妹莫要誤會,府上有刺客,為了避免弟妹出什麽意外,還是留在這裏比較安全。”

    這是變相的軟禁了。

    讓她親眼瞧著府上亂做一團,卻什麽也做不了!

    看著慕行風麵上那抹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笑,林初恨不得給那廝兩個大耳刮子,隻是她現在不過一介階下囚,硬氣不起來,隻能僵硬立在原地。

    慕行風之前還叫她燕夫人,現在就一口一個弟妹,約莫是見她叫慕師兄想套近乎,這才貓逗老鼠似的附和她,林初恨得牙癢癢。

    恰在此時,燕府的大門“碰”的一聲被人從裏麵一腳踹飛。

    這宅子的大門雖然看著不怎麽大氣,可好歹也是實木的,看來這邊想要劫走韓君燁的也不是什麽小嘍囉,林初心急如焚,卻隻能站在原地幹著急。

    眼見一個渾身肌肉發達如磐石的大塊頭腋下夾著韓君燁出現在門口,他身形堪比兩個王虎,身後還跟著幾個蒙麵的黑衣人。府兵想要放箭投擲長矛,那大塊頭蒲扇似的手卻勒上了韓君燁的脖子。

    宋拓帶著人從府內包抄過來,見此情形大喝:“小公子在他手上,別放箭!”

    慕行風饒有興趣看著這一幕,輕笑一聲,有些嘲諷的味道。

    林初知道他在嘲諷什麽,這些人的目的就是帶迴韓君燁,必然不敢真的傷到他。宋拓不知這些人劫持韓君燁的目的,才畏手畏腳,反而叫他們鑽了空子,用韓君燁來威脅宋拓一行人。

    府門前的一排排的弓箭手拉滿了弓弦,卻不敢放箭。

    那大塊頭厲聲威脅:“讓開!都給我讓開!不然我宰了這小子!”

    宋拓無奈,做了個手勢,府兵小範圍後退了幾步。

    大塊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黑衣人,發現還有幾個沒過來,當即朝著府內大聲喝道:“莫要戀戰,快些走!”

    一個黑衣人捂著受傷的腹部跌跌撞撞跑過來,罵罵咧咧道:“那個大肚婆也太難纏了些!身下都見紅了還追著我們打。”

    韓君燁聽到這句,瞳孔顫了顫。

    他不動聲色從袖中摸出一根長釘,他重生過來的第一天,就偷偷找了一根長釘,趁人不注意時就磨這根釘子,如今這根釘子已經被磨得鋒利無比。

    匕首之類的短刃目標太大,反而容易叫人發覺。

    他選了一根不起眼的長釘當防身利器,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使用。

    大塊頭的注意力都在門前的府兵和宋拓身上,他不覺得韓君燁一個小孩子有什麽值得防範的地方。

    “你放開我!”韓君燁叫嚷著,雙手看似胡亂拍打,卻一直在向著大塊頭的脖頸靠攏,腳也亂蹬亂踢,像是太害怕了在掙紮。然而他麵上卻是一派冷漠,甚至有幾分嗜血。

    若是慕華瓊有什麽事……他便是將這些人削肉剔骨也難泄心頭之恨!

    “老實點!”大塊頭喝了一聲,卻不想下一瞬喉頭一陣刺痛,跟著湧上一股腥甜。

    “你……”大塊頭眼中滿是驚恐和難以置信,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頭兒?”一個黑衣人察覺有異,低頭去看。

    隻見韓君燁扳開大塊頭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麵無表情從他身上跳了下來,沾滿鮮血的手中握著一截不知是什麽的尖銳利器。

    所有人都被這突來的一幕驚呆了。

    宋拓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你們傷了我娘,該死!”韓君燁冷冷道。

    葛洄看到這一幕,麵上有幾分意外。

    慕行風倒是勾起了寡薄的唇角,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的東西:“有意思,有意思。”

    “衛姑娘流產了!快叫大夫!”一道尖銳的哭喊刺破這短暫的沉寂。

    聽到流產二字,韓君燁整個人都怔住了,隻愣愣抬頭望向府門的方向,血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了他眼白,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卡住,想發出聲音卻隻感覺到一陣刺痛。

    “慕-華-瓊。”他像是要哭了,那眼眶裏的水澤卻倔強不肯落下。

    身後的刺客想抓起他逃走,扯緊了他胳膊。韓君燁猩紅著眼迴頭,手臂反轉,五指扒緊了刺客的手臂,指尖發力,刺客的手臂像是擰麻花一樣自手腕處擰到咯吱窩。

    仿佛他手上的骨肉脫

    離,手臂處的衣服都受不住擰這麽多圈,被絞成了碎片。

    刺客痛得整張臉都扭曲,好半天才發出一道慘絕人寰的慘叫聲。而韓君燁因為力氣不夠強行使用這招,自己的手臂也因為反作用力而脫臼。

    “分筋錯骨手!”宋拓心中一片驚駭。

    韓君燁無暇顧及這些,甚至連脫臼的手的痛覺都感受不到了,丟開那個阻擋他路的刺客,用盡全力朝著後院跑去。

    沒了顧忌,宋拓當即下令:“放箭!”

    數不清的利箭把餘下的刺客射成了刺蝟。

    宋拓也忙往後院趕去。

    慕行風停馬車的巷子離府門不算遠,但是這個距離也根本聽不清府門那邊的人到底說了什麽。

    林初看到韓君燁擺平一個刺客,心中也是驚異的,不過見他和宋拓都急急忙忙往府內趕去,林初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衛柔出事了。

    她隻覺得像是被誰當頭打了一棒,腦袋昏昏沉沉,什麽都顧不得了,拔腿就往府門跑去。

    葛洄麵色一變,以為她想逃,用巨斧側麵拍在林初腹部,林初當即摔了個仰趴。

    葛洄下手不重,可林初畢竟是女子,又不會武功,隻覺得一陣鈍痛從腹部蔓延開來。

    她咬咬牙爬起來,盯著慕行風恨恨開口:“姓慕的,你會後悔的!”說罷繼續往府門的方向奔去。

    黑寡婦冷笑一聲,一個飛身上前,一腳踢在林初後背。

    這一腳的力度遠甚葛洄方才那一拍的力道,林初隻覺得喉間瞬間竄上一股腥甜。

    她趴跪在地,半天都沒緩過勁兒來,五髒六腑仿佛都在震蕩,生理的眼淚不受控製溢了出來。

    黑寡婦抱著手臂站在一邊,挑著紅唇,趾高氣揚道:“燕夫人,您怎麽就不識時務了呢?像之前那樣乖乖的多好。”

    被踢到的明明的後背,但林初隻覺得整個胸腔都跟著陣痛,她捂著心口,看著黑寡婦,眼中冒著寒氣:“這個仇,我記下了。”

    黑寡婦隻嘲諷勾勾唇角:“燕夫人莫怒,人家隻是想讓您聽話一點。”

    “唳——”長空裏傳來一聲雕鳴。

    林初咬緊了一口銀牙,正想說話,突然聽見犬吠聲。

    “汪汪——”一隻灰黑相間的大犬從巷子外跑來,齜著一口森白尖利的犬牙,眼神兇狠,隔著老遠直接縱身一躍撲向黑寡婦,犬口大張,唾液橫飛,

    看著分外滲人。

    “哪來的狗!”黑寡婦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後退,提起掛在腰間的剪刀想打,不知從哪兒砸下一坨龐然巨物,黑寡婦隻覺得自己半邊肩膀都要被砸廢了,肩膀被什麽利器紮穿,腿幾乎被惡犬撕下一塊皮肉。

    她慘叫一聲,偏過頭去去看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巨物,隻看到一雙鐵鉤般的爪子和花白的堅硬翎羽。

    “公子救我!”黑寡婦看向慕行風。

    林初趴在地上,清楚的聽見馬蹄聲如雷動……

    作者有話要說:燕明戈:作者,狗子和雕給你了多少錢,我出雙倍,英雄救美這段,給我重寫!【怒摔鍋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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