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個軍漢陰著臉盯著旗牌官。

    疤臉軍漢開口,“趙元,你說完了就給老子滾!”

    “怎麽跟大人說話呢?”跟在旗牌官左右的士兵推了他一把,愣是沒推動。

    那士兵自知丟臉,卯足了力氣去推,還是沒推動,反倒是那疤臉軍漢嗓子裏發出一聲悶吼,膀子上的肌肉似乎一下子膨脹了起來,那士兵嚇得跌了個屁股墩兒。

    趙元一行人也後退了好幾步,顯然他們是怕這群莽漢的,不過嘴上仍是逞強道,“袁……袁三,你……你還想以下犯上不成?”

    “奶奶個熊的,不就是你家妹子當了個將軍小妾嗎?靠女人撈個軍職,算什麽東西!你大哥趙大誌能坐上千戶侯的位置,還不是搶了咱們大哥的軍功!如今倒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王虎氣勢洶洶要找旗牌官一行人算賬。

    叫袁三的疤臉軍漢一隻手攔住他,衝趙元道,“是你自己滾出去,還是我把你扔出去?”

    袁三比趙元高了一個頭,居高臨下俯視著他,龐大的身形對比和氣勢壓倒之下,趙元在袁三麵前就跟隻菜雞似的。

    “我們走!”趙元也不敢盯著林初看了,將錢袋扔到桌子上,帶著那一群軟腳蝦屬下幾乎是落荒而逃。

    幾個軍漢這才把視線移向林初,本來一肚子火,覺得她是個禍水,卻發現她肩膀抽動著,顯然是哭泣的頻率。

    胡軍醫在這邊塞多年,見過的事多了去了,之前林初聲名狼藉,他也是不齒的,不過今日接觸,倒是發現林初沒有傳言中那麽不堪,想來都是人言可畏。

    一個女人,若是生了一副頂好的容貌,卻沒有足夠的家世,那麽注定是可悲的,胡軍醫心中有些憐憫,道,“燕家娘子放心,燕明戈這小子會好起來的!”

    他是告訴林初,不用怕那些人。

    “多……多謝軍醫,多謝幾位兄弟!”林初哽咽道。

    “嫂嫂哪裏話!燕大哥待我們如親兄弟,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今後嫂嫂要是有什麽難處,盡管找我們兄弟幾個!”袁三道。

    等送走軍醫和袁三他們,林初才抹幹眼角那擠出來的兩顆眼淚,罵了一句操蛋的人生。

    她如今處境已經夠艱難了,那姓趙的家夥生怕她活太久似的,暗示她跟著他?

    她是腦子有病,才敢給未來的反派戴綠帽吧?

    想了一堆有的沒的,林初歎了口氣,不管怎麽樣,

    這日子都得過。

    她撿起旗牌官扔在桌上的錢袋子,打開一看,果然一袋子銅板,還有幾顆碎銀。

    林初對古代的銀錢沒有什麽概念,想著有總比沒有好,就尋思著找個地兒把錢袋子藏起來。

    這房子她已經翻得差不多了,能藏東西的地方還真沒有。

    這邊塞混亂,今日旗牌官拿著東西來家裏肯定是不少人都看見了,反派相公又重傷昏迷,萬一有亡命之徒半夜裏來偷銀子呢?

    林初越想越怕,瞅著屋角的地方鋪了幾塊青磚,幹脆去院子裏拿了一把鋤頭進屋,刨開幾塊青磚準備挖個小坑存銀子,卻不想刨開青磚以後瞅見下麵放著一把大弓。

    盡管隻露出了一小部分,可是那黑亮的色澤,還是讓林初一個行外人都能看出這把弓鍛造得極好。

    林初眼角抽了抽,不明白為何要把一把弓箭藏在這地底下。

    原著中雖然有給燕明戈一個武功高強的設定,但是沒詳細介紹他有什麽武器啊。

    所以這把弓是這反派小相公藏的,還是原來就有的?

    林初覺得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既然反派小相公都把寶貝武器藏這裏了,看來這裏的確是安全的。

    林初數出一百個銅板後,安安心心把錢袋子也放到了大弓旁邊,將青磚挪迴了原位。

    她並不擔心反派小相公拿了錢袋,畢竟這本來就是人家的,她拿出一百個銅板,隻是想著平日裏應急用。

    做完這一切,林初看了看燕明戈滿是血汙的臉,尋思著打點熱水來給他擦擦,順手把胡軍醫放在桌上的藥拿去煎了。

    說幹就幹,林初用木盆打了水,找了一塊幹淨的棉布帕子在熱水裏泡濕了,才敷在燕明戈臉上。

    他臉上的血跡都幹涸了,得先用水打濕才能擦去。

    小心翼翼擦幹淨了燕明戈的臉,望著眼前這玉雕般的麵孔,林初有些納悶,長得這麽好看,怎麽後來就成了個殺人狂魔呢?

    雖然他成為大反派好像和這張臉沒啥關係……

    甩開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林初繼續給燕明戈擦洗。

    他身上也有不少血跡。

    那殘破不堪的兵甲在包紮的時候就脫下來了的,眼下就隻裹了一層層紗布,身上搭著一床被子。

    林初用濕帕子把他身上有血跡的地方都擦了一遍,瞅著那形狀分明的八塊腹肌,沒忍住

    摸了一把。

    嘖~身材不錯!

    她正打算收迴手,突然覺得後背有點涼颼颼的。

    迴頭一看,反派小相公竟然醒了!正用一種困惑又怪異的目光盯著她。

    老天鵝也!

    林初三魂都嚇得飛了兩魂,訕訕收迴在人家腹肌上揩油上的手,兩泡眼淚說冒出來就冒出來,“相公……你終於醒了!”

    燕明戈的表情這下有點驚悚了。

    難不成是裝的過頭了?

    假哭的林初陷入自我檢討中,抽抽搭搭道,“軍醫開了藥,在灶上煎藥著呢,我估摸著時辰也差不多了,去給你端過來。”

    說罷林初就端著小木盆逃一般的跑了。

    一直到了廚房,林初才扶著灶台深吸一口氣。

    怎麽就在揩油的時候醒了呢?

    林初搓搓臉,生無可戀。

    可是該麵對的還是得麵對,她端著一碗黑褐色的藥汁,一副愁眉苦臉憂心得不得了的樣子進了屋。

    “相公,我喂你喝嗎?”林初繼續扮演小白花兒。

    燕明戈眉頭皺了起來,看她的目光也陰惻惻的。

    林初端著藥碗的手一抖,差點把藥都給灑出去了,小心肝也亂蹦亂跳。

    大哥,你這目光還能再陰森一點不?

    老娘好歹是朵嬌花兒啊!

    難不成是怕她在藥裏下毒?

    林初擰著眉頭看著那碗褐色的藥汁,淺抿了一口,然後一臉堆笑疤藥碗遞過去,“已經不燙了……”

    “扶我起來。”燕明戈終於收迴了那壓迫性十足又格外寒涼的目光。

    嗓音沙啞,不過聲音還是挺好聽的。

    林初跟得了大赦似的,放下藥碗,去幫著燕明戈坐起來。

    這家夥看著清瘦,實則死沉死沉的,胳膊也硬邦邦跟塊板磚似的,林初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幫他坐起來,又塞了一個枕頭在他身後墊著。

    林初捧著藥碗遞過去,他接過直接一口悶,又把碗還給了林初。

    林初光是看著,都覺得喉嚨發苦,可是他愣是眉頭都沒皺一下。

    “有吃的嗎?”他問。

    “我馬上去煮!”林初拎著旗牌官送來的那袋米到了廚房。

    考慮到燕明戈現在的傷勢,林初決定先煮個瘦肉粥好了。

    灶裏還有之前煎藥留下的火,林初手腳麻利煮了一碗米,處理好一塊瘦肉剁成肉末,又切了半碗青菜碎末,一起放進鍋裏慢慢煮。

    起鍋的時候,放了半勺鹽攪拌。

    聞著肉香,林初自己的肚子都不爭氣的咕咕叫起來。

    她也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哎,再忍忍吧,先伺候完屋裏那位大爺!

    林初找了一個大海碗,盛了滿滿一碗這才端進屋子裏。

    燕明戈靠著枕頭半倚在床頭,許是聞到了肉粥的香味,朝著門口望過來。

    林初將碗放到了床頭的櫃子上,又用勺子舀了一勺自己試毒,剛起鍋的粥涼得慢,林初被燙得大舌頭,哭喪著臉說,“這個燙,得放涼了才能吃。”

    他移開了那意味不明的目光,像是覺得沒眼看。

    林初賊委屈,伺候這尊大佛她容易嗎她?

    燕明戈卻已經開始閉目養神。

    約莫過了十分鍾,林初想提醒他可以喝粥了,可是他唿吸綿長,像是睡著了一般,林初隻得輕輕碰了一下他,“相公……呃……”

    “粥涼了”幾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她的喉嚨就被鎖在他手裏了。

    林初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兒,窒息的感覺太過強烈。

    他眼神是陰鶩的,狠佞的,仿佛一條人命在他手裏根本不算事。

    她還是注定要炮灰在這裏了嗎?

    林初不知道哪裏惹到他了,自他醒來,她一直都是戰戰兢兢,討好賣乖的。可是眼下他要殺她!

    她眼底有對死亡的恐懼,有不甘和憤怒,也有祈求。

    就在林初以為自己要嗝屁的時候,他突然鬆開了她。

    空氣重新湧入喉管,林初捂著子被掐起一圈紅痕的脖子一個勁兒的咳嗽,眼角也溢出幾滴生理的淚水。

    他冷笑了一聲,才端起那碗粥盡數吃掉。

    林初這下是裝都懶得裝了,踉踉蹌蹌跑出了屋子,躲到廚房裏。

    她肚子也餓得厲害,聞著廚房裏肉粥的香味一直咕咕叫。

    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林初抹了一把眼淚,給自己盛了一碗粥,喉嚨現在做吞咽的動作都很疼,這一碗粥林初吃得艱難。但她還是一邊吃一邊哭。

    剛穿過來的時候,得知原主的境遇,她都沒想哭的,可是眼下淚水卻怎麽也止不住。

    屋子林初是不敢迴去了,誰知那個喜怒無常的家夥會不會半夜再把她脖子擰斷。

    半夜林初正縮在廚房的稻草堆裏,卻聽見了院子裏傳來腳步聲……

    林初瞬間警覺起來,莫不是燕明戈摸過來了?

    不對!燕明戈傷勢那麽重,根本下不得床啊。

    難不成是偷銀子的?

    冷汗爬滿了背脊,聽著那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是往主屋去的,林初摸索著從稻草堆裏爬起來,拿著菜刀躡手躡腳往廚房外走。

    作者有話要說:嗷~作者菌隻是改了幾個錯別字(偷偷捂臉遁走)

    作者菌下午要出門,可能迴來比較晚,碼完今天的字再發出來,應該也比較晚,寶寶們表等我,乖乖睡美容覺~明天點開文文,一定能看到更新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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