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國被獨自一個人丟在審問室裏,他全身腫脹得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貌,看起來就像是水腫了一樣。


    沒有人來領他走,沒有人來看他,就像是被隔絕了。內心的煎熬,遠比身體上的疼痛更加讓他難受。


    他眼眸渙散的看著四周的牆壁,過去曾經經曆的一幕幕像是過電影一樣,在他的腦海中迴放,從一個樸實的孩子長成一個地痞流氓,從常玉英又看到了常玉萍,從意氣風發的工農兵又到現在。


    他才有了點動靜,瞳孔微微聚攏了一點,看著黑漆漆的四周,隻有一縷月光從窗戶照射下來,打在地上。


    被照亮的地方,有一群螞蟻,正在四處尋找著食物,它們看上去是那麽弱小,隻要微微一用力就會被你捏死。將像是他一樣。


    房間裏寂靜的可怕,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喝過一口水,沒有吃過半粒米。肚子早已經咕嚕咕嚕的唱起了空城計,嗓子也像是幹涸的要冒煙了。


    這個時候的人是最脆弱的,田建國知道自己已經要崩潰了,獨自一人等待著死亡的陰影,一步步向自己逼近,他已經沒有任何還手的力量了。


    想著想著,就沉浸在思緒的走廊裏,昏昏欲睡起來。


    他夢見他迴到了家裏,正睡的正香的時候,常玉萍叫他起床。他擺了擺手,常玉萍突然拿出一把菜刀,兇神惡煞的說:“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你的腳剁了!”


    說完就拿著刀狠狠地向他的腳切去,“啊!!”田建國一下子被惡夢驚醒,他瞪著一雙眼睛,驚恐的掃描著屋子,他不禁渾身顫栗起來,額頭上滲出的汗珠滴落下來,迷了他的眼睛。


    剛要慶幸這隻是一個夢,就感覺腳上一陣陣發出刺痛。他低下頭一看,嚇了一大跳。一隻體形瘦長的灰色耗子,正趴在他的腳上身子一拱一拱,發出咯吱咯吱咀嚼的聲音。


    明明細小的聲音,此時卻變得異常刺耳,嚇人。媽的!這隻耗子在吃他的腳趾呢1


    田建國嚇的連忙原地跺腳,將老鼠趕走。


    大腳趾已經被啃去了半截,肉和骨頭都不見了,估計已經進了耗子的肚子裏。腳趾變得血肉模糊,看起來很是害人。


    田建國這次徹底虛脫的倒在椅子上,一雙眼睛再也沒了焦距,他困極了,可是又不敢再睡了。隻能睜著眼睛看著那微弱的月光,忽明忽暗。


    橘紅色的太陽,被高高的掛在天空中,發出紅色的光芒,烤炙著大地。


    一輛吉普車在黃色的土地上開過,經過的地方都有浪似地上下翻滾的黃土。田地裏耕種的莊稼人都停下手中動作,好奇的看著那個大家夥。


    車停在了一個破舊的平凡門前,車剛一停好。田彭就自己打開車門蹦了下去,然後對著李少校說道:“麻煩你了!我到了,你們迴去吧!”


    李少校好笑的看著眼前的少年,分明是一幅趕人的樣子,“首長說,看著你進去我才算完成任務!”


    這在這個時候,小木門咿呀一聲打開了。


    赫蓮看著大外孫,兩忙一把將他摟進懷裏,激動地說:“你個臭小子,嚇死姥姥了!”


    這年頭最藏不住的就是事,田彭被人帶走,田建國一家進了派出所。還沒等第二天天亮,赫蓮就已經全部知道了。


    田彭看著姥姥穿戴好的衣服,“姥姥你這是要去哪兒?”


    赫蓮一下子想起來了,田建國和三閨女還在派出所裏,於是連忙說道:“彭彭你在屋裏和妹妹呆著,等姥姥迴來,我得去派出所把你爸媽帶出來!”


    赫蓮還沒踏出門口,李上校連忙上前,“嬸子,你別去了。我去幫你把人領出來!”


    赫蓮這才注意到,門口還長著一位軍人。愣了一下,“您是?”


    “我們在村子裏迷了路,多虧田彭小兄弟把我們帶出去。”李少校麵不改色的笑著說。


    不得不說當兵的就是不一樣,明明這理由聽起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可是李少校一臉自然沒有半點慌亂,而且就像是平常拉家常一樣,赫蓮也被糊弄過去了。


    “那多不好意思,我們還是自己去吧!”赫蓮笑著推脫。


    李少校聽完這話後,不自覺的看了看田彭,他現在終於知道這個田彭的性子像誰了!?真和他這個姥姥一模一樣,執拗的讓人氣鬱。


    “嬸子我在派出所有認識的人,這次就是專門來找他的,我去比你好辦事,行了!你就在家等著吧!”說完李少校也不再拖拉,轉身就迴到車裏,讓司機去市派出所。


    又是一陣嗆鼻的煙土,直到吉普車遠去,突然從牆邊冒出一個農村婦女,她鬼鬼祟祟的來到赫蓮跟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遠處,有驚訝的看著赫蓮問:“嬸子!你還認識當官的呢?!”


    赫蓮笑著說:“我哪認識什麽當官的,人家這是好心送我家娃迴來,和我們家沒一點關係。”


    說完赫蓮就在田彭的攙扶下轉身,走進門。


    女人心裏暗罵道,呸,當我是傻子啊?!不是當官的能坐車?那東西可知老鼻子的錢了,真是,有什麽了不起的?還不告訴我!


    眼看著木頭門就要緩緩的合上,女人不甘心了,突然伸進去一隻手夾在兩個木門中間,對這田彭壓低聲音說:“彭彭,那個當官的你們家真不認識?”


    田彭搖了搖頭,然後說道:“真不認識!”


    女人嗤之以鼻道:“呦,田彭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可是嬸子大小看大的,這還對嬸子保密?!”說著又壓低聲音,“再說,你也不是一般的人,能通鬼神,嬸子知道。嬸子著嘴緊著呢,我就是好奇!”


    “嬸子,真不認識!你快迴去吧啊!”田彭臉色微微有些發黑,然後砰的一聲將門合上。


    女人看著緊閉的大門,恨恨的念叨了兩句,然後也就走了。


    田彭剛一進屋,赫蓮就問道:“王家那女人又拉著你問著吧?!”


    “嗯。”田彭點了點頭。


    赫蓮歎了一口氣,然後皺著眉叨咕道:“得了,明天指不定有謠傳些什麽了!”


    “姥姥怎麽了?”


    “昨天大隊也不知道咋迴事,給咱家送來整整三袋子大米,還有肉哇,菜呀什麽的。這就開始有人眼紅了,開始傳閑話了。說是大隊想巴結你,今天他們再一看這麽個大吉普車聽咱們家門前,明天指不定說什麽呢!?”赫蓮歎了一口氣,然後又尋思起來:“彭彭你說這大隊咋給咱們家送東西?!咋迴事啊?!”


    田彭連忙搖了搖頭,然後默不作聲起來。


    別人不知道怎麽迴事,他卻猜得出來。


    屋裏突然傳出一陣刺啦刺啦鞋子在地麵摩擦的聲音,田欣從裏屋跑了出來。


    朝著赫蓮問道:“姥姥爸爸媽媽迴來了嗎?!”然後一扭頭又看見田彭,眼中充滿驚喜,隻覺得爸媽就出來有希望了,急切的說:“田彭你迴來了,走!咱們去找首長,去救我爸媽出來!”


    說著就拉著田彭向外走去,田彭心下一沉,知道壞事了。


    赫蓮皺起眉毛連忙說道:“欣欣別去了你爸媽一會就迴來了。”


    “真的?!”田欣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問。


    赫蓮點了點頭,然後皺眉說道:“你和姥姥說說首長是怎麽迴事?!”


    田欣痛快的就將那天晚上的事情全盤托出,每個情節都學得惟妙惟肖,尤其是首長有請這句話,學的更是氣壯山河。


    田彭在一旁聽得腦袋都大了,看著姥姥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田彭恨不得兩眼一閉暈死過去算了。


    “行了!田欣!你先進屋等會。”赫蓮臉色鐵青的阻止了田欣的表演。


    田欣這才注意到姥姥和田彭的臉色都不大好,雖然不明白是怎麽迴事,可是下意識聽了姥姥的話,走迴了屋子。


    見到門合上,赫蓮看著田彭蹙眉問道:“ 說吧!是怎麽一迴事?”


    “就是我幫一個將軍領路……哏……然後……跟”田彭一句話還沒說全,就開始打起飽嗝來。田彭更加著急,暗罵自己真沒用連撒個謊都不會。


    赫蓮歎了一口氣,看著田彭語重心長的說:“你看看你,從小到大隻要一撒謊就打飽嗝。”說完又衝著田彭招了招手,“行了,我也不問了。姥姥不求別的,隻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就行。”


    正巧這個時候,聽見屋外有人敲門,這才將田彭給解救出去。


    “去開門吧!”赫蓮無奈的說道。


    “哎!哏……”


    田彭連忙嘰裏咕嚕的跑到門口,去開門。


    楊派端著盆子,站在門口,一看見田彭,臉上大鬆一口。


    田彭呆愣愣的看著楊派,表情有些錯然,“你怎麽在這?哏……”


    楊派呆呆的盯著田彭的臉,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越來越紅,田彭又問了一遍,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將手裏的盆子送到田彭的麵前,說:“我媽做的餃子,讓我給你送來的,你嚐嚐吧挺好吃的。白菜豬肉的!”


    說完楊派就暗罵自己,就是一頭豬,怎麽說這個?!不應該先問問田彭有沒有事才對嘛?!


    田彭夜戰牛半仙的事此時早已經傳開,單元樓裏的那些老老少少現在每天都在討論這件事。而且遠傳越邪乎,越穿越神。尤其是那輛突然冒出的吉普車,還有將田彭請走的首長,更是給這個事情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


    嗚嗚 卡文了卡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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