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為達到元神境以上,單純殺死肉身是不會真正死亡的,他們元神離體之後,隻要在短時間內再找到合適的肉身,就能夠借屍還魂,到時候調養一段時間,連修為都有可能恢複。


    當然,能恢複到什麽程度還得看修為,如果隻是元神初境,元神離體的時間最多不能超過七天,也不能在烈日之下出現,借屍還魂之後修為也不一定能完全恢複。


    而陰神境的時間偏長一些,同樣不能出現在白天,借屍還魂的條件也會小一些。


    到了陽神往上,就算單憑元神也能活下來,即便白天也是出入自由,想要奪舍,卻需要一具強悍的肉身。


    蕭然是陰神境,如果隻是滅了他肉身,一個不注意還是會留下後患。


    打從確定了蕭然有取死之道後,陳恆就沒打算放過他,如果這件事隻是牽涉到他,他還不至於下狠手,關鍵是留著蕭然,日後說不定於蕊跟沈靈霜隨時會碰到危險。


    陳恆相信小火會處理得很好,隻是交代了一聲便不再理會,重新走向於蕊,道:“我現在就給你配藥,先把體內的陰氣驅除了再說。”


    現在剩下的時間已經不足一個時辰了,孫大聖沒跟他說過配藥需要多長時間,想來隻是把佛珠磨成粉,用觀音金水調配,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


    知道於蕊肯定有很多話要跟自己說,隻是現在時間不多,陳恆也不敢再拖延下去。


    於蕊想跟陳恆永遠待在一起,自然就不希望自己身體出現問題,這時候顯然是不能反對的。


    不過見陳恆在這種時候還能想得到她,心中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看著陳恆的目光,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柔。


    陳恆不敢耽擱,從於蕊那裏要來了那八十一顆佛珠,全部碾成粉末,裝在一個瓶子裏。


    佛珠雖然堅硬,對陳恆來說,也隻是用力一捏就能粉碎的東西,八十一顆佛珠費不了多少時間。


    接下來便是加入觀音金水了,取到這玩意兒不容易,中間還真是重重波折,可惜陳恆甚至連認真看一下這些觀音金水的時間都沒有。


    打開裝著觀音金水的瓶子,一股祥和的氣息頓時從裏麵傳了出來。


    原本因為蕭然帶來的一絲陰霾,在這時候突然消失殆盡。


    “果然是好東西!”


    陳恆精神一振,單是聞到這股氣味,就讓他神清氣爽,負麵情緒消失一空,可以想得到,一旦於蕊服下之後,體內的所有負向能量都會被淨化的。


    本來陳恆還有忐忑的心,這一刻完全放鬆下來。


    觀音金水名為金水,看起來也是一泓金色的清水,仿佛金子融化成液體一般,隻是看起來呈半透明狀。


    從氣息感應,似乎是實質性的佛氣,但其中又蘊含著某種大道。


    陳恆知道,這應該是觀音大士用自身修為提煉出來的,裏麵蘊含著一些關於觀音大士自身的感悟,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會跑到那個假觀音真邪魔手裏去。


    當然,這些不需要深究,隻要能治好於蕊的身體問題就行了。


    觀音金水緩緩倒入裝著佛珠粉沫的瓶子中,那透明的水晶瓶子頓時蒙上一層金色的光芒,一股比之前濃鬱數倍的佛氣從中擴散出來,讓圍在旁邊的陳恆三人更加精神抖擻,心情平和。


    隻是專心觀注著水晶瓶變化的陳恆跟沈靈霜都沒有發現,於蕊原本見到陳恆到來之後恢複清明的眼神又再次蒙上了一層灰色。


    她表情看起來有些痛苦,隻有她自己知道,體內陰氣已經開始作祟,受到佛氣的刺激拚命頑抗,讓她說不出的難受。


    隻是好不容易等到陳恆過來,而現在陳恆又為了她在專心配藥,於蕊不想打擾到他。


    這無關配藥成不成功的問題,隻是因為心疼陳恆為了她勞碌奔波,剛把傷養好馬上又為她費心費神。


    所以於蕊隻能咬牙強忍著,不管多痛苦她都會忍耐。


    隻要撐過去,等藥配好之後,她就能無牽無掛跟陳恆待在一起了。


    陳恆沒有一次性將觀音金水完全倒進瓶子裏,隻是以均勻的速度往裏麵倒,慢慢晃動瓶子,讓那些佛珠粉沫均勻受水。


    很快陳恆就發現,那些粉沫像是麵粉一樣,吸了水之後就變成一團漿糊,雖然沒什麽異味,但這種樣子似乎很難吃得下去。


    雖說是為了驅除於蕊體內的陰氣,再難吃也得吃下去,不過若能把味道弄好一些自然是好的,陳恆也不希望於蕊受罪。


    如今觀音金水還剩三分之一,再倒進去恐怕就會開始稀釋,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效果,陳恆一時間有些遲疑了。


    陳恆琢磨著,觀音金水是佛家寶物,就算再多兌一些進去,隻會讓佛氣更加旺盛,效果更好一些,應該不會有影響。


    想到這裏,他正準備咬牙將剩餘的三分之一全部倒進去,目光突然一凝。


    瓶子裏的佛珠粉沫已經全部吸收了觀音金水,濃鬱的佛氣不斷往外擴散,在陳恆手中晃動幾下之後,突然開始收縮,雖然幅度很小,但明顯是在收縮。


    正因為察覺到這一點,讓陳恆不自覺停止了手中動作。


    他現在調配的不是普通的藥,陳恆很清楚,但凡不普通的東西,呈現出來的都不會是普通的情況。


    如今突然出現這種異象,應該與藥配好了有關,也就是說,勾兌的這些觀音聖水正好符合八十一顆佛珠的比例,沒必要再往裏麵添加了。


    “難怪大聖沒有仔細述說配藥的過程,原來這還是智能化的。”


    眼看著瓶子裏的漿糊逐漸濃縮成一顆丹丸,陳恆心裏鬆口氣的同時,嘴角不禁掛起了一絲微笑。


    一顆金色的丹丸很快出現在瓶子裏,整整八十一顆佛珠,再加上三分之二瓶子觀音金水,最後竟然隻濃縮成一顆拇指頭大小的丹藥,可見效力已經被大大壓縮了,其中的雜質肯定也被煉化了。


    在金色丹丸成形的那一刻,所有光芒完全收斂,變得樸實無華。


    所謂丹丸,就是在材料足夠的情況下,沒有經過煉丹爐提煉的藥丸,就稱之為丹丸。


    如果由煉丹師在煉丹爐裏提煉過,這顆丹丸的品質會更提升不少,不過孫大聖沒有提過,顯然這樣已經足夠了。


    雖說隻是一顆看起來很普通的丹丸,陳恆卻能從中感覺到不普通的能量,晃了晃水晶瓶子,發出幾聲脆響,陳恆微微一笑,轉身看向於蕊。


    “終於成功了,來,我幫你服下!”


    陳恆將丹丸倒在手心裏,用兩指捏著遞向於蕊唇邊。


    隻是在抬頭看向於蕊的時候,不禁臉色大變。


    這時候,他終於發現了於蕊的變化,急忙上前抱住她,將丹丸湊到於蕊嘴邊,“快,服下它!”


    於蕊臉色蒼白,額上香汗淋漓,嬌軀也在不住顫抖著。


    一縷縷灰色氣體從她體內逸散而出,因為剛才煉製丹丸時候佛氣太盛,所以陳恆並沒有察覺到,此時才發現於蕊體內陰氣正在不斷往外湧。


    看到這種情況他哪裏還能不明白,菩提蓮子已經失去功效,也就是說七天時限已經到了。


    按理說,就算過了子時,菩提蓮子失效,於蕊自己也能夠撐一些時間的。


    隻是之前受到蕭然的刺激,引發於蕊體內負麵情緒,加速了陰氣暴動,這才讓時限大大減少。


    早在陳恆踏入皈依寺之前,菩提蓮子就已經失效了,於蕊一直抑製著陰氣向外擴散,就是不想讓陳恆擔心。


    也是因為,有陳恆在,不管發生什麽她都能忍耐。


    人算不如天算,在丹丸製成之前,於蕊卻已經撐不住了。


    陰氣在她體內經脈四處躥動,於蕊感覺到一股無法阻止的能量正在逐漸侵噬她的意識,現在再想抑製已經不可能了,哪怕服下陳恆手中的丹藥,身體能夠恢複,意識也無法恢複。


    於蕊感覺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現在她僅能保留最後一絲清明,要不了多久,最後這方寸之地也會失去,到時候肉體還是她,靈魂卻已經不是了。


    於蕊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但絕對不會是好事,十有八九會是一個大魔頭。


    所以她拒絕了服用丹丸,帶著虛弱的聲音道:“來不及了,陳大哥,殺了小蕊,要不然小蕊會傷害你的!”


    陳恆不知道具體情況,卻也能感受到於蕊的不對勁,多少能猜到一些,可是要他放棄於蕊,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別說傻話了,快服下去。”陳恆心中焦急,就要直接撬開她的嘴。


    於蕊發現了他的意圖,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奮力推開陳恆的懷抱,自己卻跌落在地。


    “不要……不要過來!”


    劇烈的痛苦讓於蕊整張臉都有些扭曲,不知道是因為忍受不了這份痛苦,還是想到不能再跟陳恆在一起,她早已經淚流滿麵,卻還是不想讓陳恆靠近,一邊阻止,一邊用腳蹬著向後退去。


    “小蕊,你別這樣,吃了這顆丹丸就會好的。”沈靈霜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一幕,直到此刻才反應過來,本來是想上前去扶她起來,卻又擔心於蕊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來。


    陳恆同樣怕她傷害自己,隻能柔聲道:“小蕊聽話,有什麽事先服下這顆丹丸再說好麽。”


    看到於蕊的樣子,陳恆心如刀割,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可是他隻能強自按捺住,期望於蕊服下丹藥之後,所有問題都會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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