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汀是被軍樂隊吵醒的,他昨夜喝到很晚,此時還有點頭疼。沒想到說出調令內容後,反而是自己安慰了倍受打擊的凡尼亞一晚上。


    對著鏡子胡亂揉了揉頭發,奧斯汀走到窗前看向遠處的港口——那裏比昨天多了一支艦隊,一支海軍軍樂隊正在一旁演奏著皇家海軍軍歌。


    “王國最新銳的戰艦……”奧斯汀驚訝地打量著港口裏十多艘灰黑色的艦船。


    他們與旁邊隻有三片白色煉金動力帆的舊型號艦船有著明顯的不同。首先是煉金動力帆的數量,除了豎直排列的常規三麵以外,還在船體兩側各加上了一大一小兩麵;其次是煉金動力帆的形狀,以前的煉金動力帆終究隻是在常規的風帆上加以改進,而新式的煉金動力帆則做了全新設計——安裝好後的主帆是沿中線對折的三角形,中線被纜繩係在桅杆上,兩側的副帆則是斜邊較長的三角形;然後是煉金動力帆的材質,與以前的柔軟質地不同,新式的動力帆似乎有些偏硬,以便於銘刻各種符文。此外還有不少奧斯汀看不出來的東西,這些最新科技巧妙地融合在一起,造就了梅來特尼王國造船史上最偉大的作品。


    不過這些應該都隻是試做型,煉金技師還需要許多實戰參數去完善他們的作品,《協同私掠打擊條約》的出現,無疑為他們提供了最好的舞台。


    “不知道和她比起來怎麽樣?”奧斯汀望著那些灰黑色的大家夥怔怔出神。


    “長官,泰德準將請您過去。”有士兵敲了敲門說道。


    “好的,我馬上過去,謝謝。”


    十分鍾後,換上了海軍少校製服的奧斯汀出現在了泰德準將的辦公室。


    胖子準將這次穿得很正式,奧斯汀到的時候他正在看著窗外的海景——準將的辦公室在另一麵,這邊看不到新式戰艦。


    “不錯,挺合身的。”泰德準將上下掃視了一遍後輕鬆地笑道,看來他已經從奧斯汀調令的震驚中恢複了過來。


    “原本打算明天的,但是其他幾個國家催得緊,所以船今天就到了,對了,你也看見了吧?那些與眾不同的大家夥。”


    奧斯汀敬了個禮,大聲道:“報告長官!看見了!”


    “得了得了,別在我麵前搞那麽嚴肅。”泰德哭笑不得地擺擺手,“那就跟我來吧,今天是艦隊成立儀式,前方戰事吃緊,我們就簡單辦一下。”


    因為奧斯汀是特殊調令的原因,他得到了蹭泰德準將馬車一起過去的機會,內飾豪華且舒適的馬車車廂讓隻騎過馬的奧斯汀大開眼界。


    碼頭前的廣場上搭起了一個臨時高台,上麵放了幾張辦公桌拚成長桌,做了一個簡單的主席台,主席台下麵已經站了不少穿深藍色海軍製服的軍官。


    他們看到奧斯汀和泰德同坐一輛馬車到達,不由得紛紛側目。


    凡尼亞站在軍官隊伍的中間位置,奧斯汀朝她眨了眨眼睛。


    又走了幾步,奧斯汀很自然地與泰德分開,一個站到了少校軍官的隊伍裏,一個則直接坐到了主席台中間的座位上。泰德落座後,才有兩個中年男人登上主席台,坐在他左右兩邊,奧斯汀看到他們的袖口有三道粗細一致的條紋。


    接下來就是冗長的發言與儀式,在初夏的烈日下站了足足有一個多小時後,典禮才到了對於奧斯汀來說最關鍵的階段。


    隻見泰德輕輕點頭,他左手邊的上校拿出一份文件開始宣讀,文件是關於新建艦隊的人員構成問題,在文件的最後附上了新建艦隊12艘戰艦艦長的名單與任命書。


    本來已經有些神遊的奧斯汀突然打了個寒戰——他居然聽到了凡尼亞的名字!


    “原皇家海軍中尉凡尼亞·戴維斯,現授皇家海軍少校軍銜,負責指揮四月白羊號,即日上任。”


    奧斯汀忍不住微微偏頭用餘光掃了一眼凡尼亞,發現她的臉色很不好,滿臉凝重。


    儀式還在進行,但奧斯汀沒有認真聽,而是端詳著停泊在一旁的戰艦,試圖分辨哪一艘屬於自己,不過剛出廠的戰艦都一個樣,舷號又被錦帶遮住,奧斯汀根本看不出來。


    在軍樂聲中,典禮終於到了尾聲,在場軍官一一領過自己的任命狀,然後帶領手下隊伍尋找自己指揮的戰艦,但奧斯汀和凡尼亞被點名留了下來。


    “凡亞,你也晉升少校了,為什麽不高興?”奧斯汀對凡尼亞的凝重表情有些不解,按下自己的激動,問道。


    “棕狗,你也是打過仗的人,你告訴我,什麽情況下軍官的軍銜會連升兩級?”凡尼亞麵色慘淡,幾乎就要哭出聲來。


    奧斯汀聞言抽了抽嘴角,沒有說話,由於過於興奮,他剛剛把這個問題給忘了。


    “沒有大功的話,就隻有戰死後追授的情況下才有可能。”凡尼亞齜牙咧嘴地看向不遠處和自己兩位下屬交代著什麽的泰德,“這死胖子想詛咒我去死嗎?我不過是偷偷順走了他兩盒貝茲曼雪茄而已,至於嗎?”


    “不過,凡亞。”奧斯汀咧嘴,他並不想知道這種莫名其妙的情報,連忙轉移話題,“晉升校級軍官之後有一次到教會受洗的機會,說不定能成為神眷者,這是提升自己實力的好機會不是嗎?”


    “確實如此,要是那會兒你是神眷者的話,估計也不至於吃敗仗。”凡尼亞強打精神,和奧斯汀開起了玩笑,她昨天晚上已經知道了奧斯汀就是西西裏亞連隊的指揮官,“那家夥是誰的眷屬?我隻是好奇,如果涉密的話可以不告訴我。”


    奧斯汀聳聳肩,歎氣道:“應該是海神,我們當時沒有任何準備,被打得很慘。”


    “那你想成為哪位的眷屬?海神還是商業之神?又或者是其他幾位?”


    梅來特尼王國是由8個大小不一的島嶼組成的島國,從古至今便是純粹的海洋文明,海神信仰有著很深的地域與文化根基,在新曆486年被皇帝愛德華二世立為國教。除此之外,由於是島國的緣故,梅來特尼王國從古至今的商業活動都極其發達,商業之神的信仰也遍及全國。因此,梅來特尼王國的神眷者大多是海神或是商業之神座下,其中皇家海軍中的神眷者則基本是海神一係。


    “海神吧,我沒有海軍作戰方麵的經驗,希望可以在這方麵多少彌補一點。你呢?凡亞。”


    “海神唄,我雖然挺喜歡商業之神的,但我聽說皇家海軍第十一艦隊那個倒黴司令就是因為選了商業之神,沒有獲得大海的庇護才會還沒上戰場就淹死在海裏。”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泰德準將終於安排完了工作,讓手下一位上校帶著兩人前往弗萊明港的海神教堂受洗。


    涉及軍隊或者皇家的洗禮儀式隻能由總主教及以上等級的主教進行,弗萊明港屬於自治城市,因此教會有一位總主教被派駐在這裏,受洗儀式不需要到班尼特郡首府進行。


    弗萊明港的海神教堂位於城市北麵的教堂街,與城市南麵的碼頭區距離最遠,本來三人應該要乘坐海軍駐地的馬車出行,但還沒走幾步路,就看見一輛深藍色為底色,配以金色紋飾的馬車緩緩駛進了軍港區,停在三人不遠處,馬車車廂上最顯眼的地方有一個金色的徽記,是一隻纏住了魚叉的章魚。


    這讓帶隊的上校有些意外,上前與車夫交涉,奧斯汀與凡尼亞則站在原地看熱鬧。


    隻見車夫從懷裏摸出一根深藍色的卷軸,那海軍上校便直接單膝跪地,車夫展開卷軸,神情莊重地念了一陣,上校雙手抬過頭頂接過卷軸,然後才起身向兩人走來。


    “艾伯特大區樞機主教傳教皇冕下的諭令,你們倆的受洗儀式將由教會全權負責,待會兒你們直接乘坐教會的馬車過去,一切聽教會的安排。”


    說罷,上校拿著卷軸便匆匆離開,他要立馬向泰德準將匯報這件事情。


    奧斯汀與凡尼亞對視一眼,發現對方都不清楚什麽情況,隻好略微忐忑地向車夫敬了個禮,然後一同進入了深藍色的車廂。


    車廂門處似乎有一層水膜,奧斯汀感覺到了一絲冰涼的觸感,隨後外界的一切聲音都被隔絕,隻剩下兩人的唿吸與心跳聲,等到車廂門被車夫關閉,就連夏日的暑氣也徹底消失了。


    “我還是第一次坐教會的馬車。”凡尼亞坐在奧斯汀對麵,好奇地摸了摸柔軟冰涼的坐墊,“這些金色的東西是金子做的嗎。”


    凡尼亞說罷便從小腿處摸出來一把匕首,試圖把車廂內裏的金色章魚腦袋扣下來。


    一直在打量四周的奧斯汀見狀趕緊阻止,這一刀下去恐怕兩人明天就得火刑架上見,他剛坐過泰德準將的馬車,準將的座駕在這輛馬車麵前隻能說是簡單樸素——至少準將的馬車裏似乎沒有類似於水膜這樣的神術或煉金機關。


    “海神大人不會在意的,他每天實現信徒那麽多願望,這一點金子不過是灑灑水啦。”凡尼亞撓撓頭,手雖然被奧斯汀按住了,但眼睛還在到處亂瞟。


    奧斯汀不得不放棄對這個神奇車廂的研究,一心一意地盯著凡尼亞,以防這個死心眼真把海神的腦袋扣下來。


    坐在車廂裏完全感受不到顛簸,甚至半點在行進的感覺都感受不到,兩人根本無法去推算行進的路線。就這樣大眼瞪小眼不知瞪了多久,車廂門被從外麵突然打開。


    車夫打開門後就站在一旁閉上眼睛,凡尼亞探出頭看了一眼,發現馬車此時好像停在海神教堂的一扇側門處。兩人整理好有些褶皺的製服,先後走下馬車。


    有著高大尖頂的海神教堂就在眼前,但章魚頭人身的海神雕像卻不在旁邊,奧斯汀這才意識到馬車停在了教堂的側門。


    車夫悄無聲息地上車,馬車緩緩駛離,兩米多高,裝飾了章魚觸須雕塑的側門展現在兩人麵前,門口站著一位穿著深藍色長袍,握著一柄黑色權杖,須發皆白但精神矍鑠的老人。


    奧斯汀一眼就看見了他袖口處金色的章魚觸須紋飾,低唿道:“樞機主教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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