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凡尼亞指了指自己,感覺有些好笑,“我能對付【枯朽】?你是在開玩笑嗎?”


    “這種事情可不適合開玩笑。”索菲婭搖了搖頭,漫不經心地說道,“【枯朽】現在已經被重創了,之後祂會過來也是為了尋找重新連接神域的方法,那時候的祂根本算不上真正的神明,隻需要一些手段就能搞定。”


    “什麽手段?”


    “到時候就知道了。”索菲婭堅持當謎語人,一點重點內容都不漏。


    “嗬嗬,你們這些人真是神神叨叨的,一點都不爽快。”凡尼亞攤了攤手,“你怎麽那麽確定我一定能對付【枯朽】呢?難道那時候你會出手嗎?”


    “我不會出手。”索菲婭毫不猶豫地說道。


    “那就是奧斯汀咯?”


    索菲婭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問道:“如何?你對我提出的交易有什麽建議或者意見嗎?”


    “我沒意見。”


    “那你同意嗎?”


    “成交。”凡尼亞伸出手,“你打算什麽時候去?”


    索菲婭看了眼凡尼亞的手,沒有和她握手的意思,站起身離開了她的辦公室。


    “現在就去。”


    凡尼亞微笑著目送索菲婭離開辦公室,然後逐漸收斂起笑意。


    眨了眨眼睛,她從抽屜裏取出萊莎給她的那枚胸針,輕輕摩挲了一下,但卻沒有任何反應。


    那看來萊莎那邊應該是出了點小問題,奧斯汀的情況可能也不樂觀。


    又歎了口氣,她現在是一點忙都幫不上,隻能期待索菲婭能靠譜一點。


    思考間,門口有人敲門,通信員送來了玻利維爾的最新戰報。凡尼亞深吸一口氣,把思緒拉迴到了這邊,目前他們是絕對的優勢,完全有可能乘勝追擊,一舉滅掉羅爾德王國可能性不大,但是應該可以讓羅爾德共和國站穩腳跟。


    “對方損失多少?”馬多克問道。


    基恩翻開一頁報告,說道:“初步估計在一萬到一萬五千之間,具體的因為沒有留下屍體,所以沒法統計。”


    “我們呢?”


    “我們的損失倒是比預想中小,隻有不到五百人,可以說是大勝。”


    “我覺得不能這麽算。”巴拉特搖了搖頭,“看對方今天的打法策略,今天派出來衝鋒的部隊多數是奴隸部隊,算不上主力,他們本來就是用來獻祭的,對對方的戰鬥力影響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麽大。”


    “對方的主力部隊戰鬥力還是保存得比較完整的,如果再戰一場,對方隻要不用今天這種戰鬥方法,勝負還真就無法預料。”馬多克也讚成巴拉特的說法。


    “不過這次也有效地打擊了對方的士氣,而且還找到了藏在我們之中的內鬼,也算是有所收獲。對方遭遇了這次的失敗,近幾天內估計不會再有什麽動作了,可以多修整修整。”


    “亨利弄出來的那些東西這次發揮了很大作用,雖然下次對方會有所防備,但用處依舊很大,可以再多搞一些。”巴拉特說道,“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話可以再弄一些別的新式武器,打對麵一個措手不及。”


    “這個我去和他溝通,隻要經費到位,他肯定會有新點子。”馬多克笑著說道。


    與羅爾德共和國這邊的輕鬆不同,羅爾德王國中軍大營內氣氛凝重至極,幾位主將臉上都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關於今天的事情,都說說吧。”坐在主位的一名壯碩男子一手撐著臉頰,語氣平淡地說道。


    下麵的一眾將領麵麵相覷,個個欲言又止。


    “怎麽了?說句話舌頭又不會掉,大家暢所欲言嘛。”


    “既然如此,那我就實話實說了。”下方一名比較年輕的將領率先開口道,“我覺得這一場我們輸慘了。”


    眾將領嘩然,紛紛震驚地看著這年輕人。


    “嗬嗬,你們別不服氣,也別不敢說,這就是事實。”這年輕將領冷笑一聲,“這一戰裏我們損失了一萬多人,雖然都是素質不高的奴隸部隊,但是這對士氣的打擊相當巨大,諸位可以去營區看看,那些士兵裏有幾個還有繼續戰鬥的決心?”


    “這還隻是一點,最重要的是,你告訴我,我們的神降計劃是不是失敗了?”他看向坐在角落裏一言不發的老神官,他是隨軍神官團的主事人,平日裏從來不給這些將領好臉色,天天一副臭臉,把士兵當傭人使喚。現在神官團損失巨大,神降計劃情況不明,這老家夥一下子就老實了,會議開始到現在都隻敢縮在角落裏,一句話都沒說過。


    老神官嘴角抽搐兩下,語氣盡量平淡地說道:“神明的力量不可限量,我們都無法猜測祂的狀況。”


    “那就是說你們現在已經和你們的神明失聯了對嗎?”年輕將領一點麵子不給,追問道。


    老神官麵皮一抖,不敢看這位咄咄逼人的年輕人,嘴唇翕動兩下,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討厭的年輕人說的沒錯,他們現在確實和神明失去了聯係,原本隻要祈禱,豐收女神都會有所迴應,但現在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了,更別說類似洗禮等需要神明力量參與的儀式。


    而且就他自己的感受而言,他總覺得自己的祈禱並沒有去到應該到的地方——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意味著通向神域的通道關閉了。


    這種話他自然不敢當眾說出來,隻能閉上嘴,一個字不說。


    “再說別的,獻祭奴隸部隊換來的活屍似乎並沒有獲得太好的效果。而且一開始你們可是說了轉化出來的活屍部隊是可以重複利用的,現在那些活屍呢?怎麽一個都不見?”


    老神官撇了撇嘴,辯解道:“一般的攻擊對活屍確實沒有太大作用,它們受傷後也確實能重組,但對方如果用上來火焰的話,活屍一旦被燒成灰燼,就再也無法複生了。”


    “那這個弱點對方是怎麽知道的呢?”年輕將領追問道。


    老神官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我們內部知道這個秘辛的神官不超過十個,不可能是教會這邊泄露的。”


    “這就是第二個問題所在了。”年輕將領轉過身看向坐在主位的男子,沉聲說道,“不管是那天的夜襲計劃還是今天的活屍部隊,對方似乎都能提前知道我們的計劃,我認為是我們內部出現了內鬼。”


    眾將領又是一片嘩然,這兩個情報的級別可不低,能接觸到的人寥寥無幾,如果說有內鬼能把這種情報泄露出去,那他的級別一定很高。換言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是在暗示那內鬼就在這裏,就在這群將領之間啊。


    於是,當即就有老資曆的將領站出來罵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在影射誰呢?難道我們之中會有人是那種吃裏扒外的王八蛋嗎?”


    “對啊!”


    “沒道理啊!”


    那老資曆見有許多人站他一邊,冷哼一聲,繼續罵:“能站在這裏的,哪個不是在戰場上真刀真槍滾出來的?哪個不是跟著國王陛下拚過命的?要我說,你這種臨陣挑撥離間的人才更像內鬼!”


    “是啊!這裏還沒你說話的份!”


    “簡直不可理喻。”


    眼見下麵吵得不可開交,坐主位的男子皺了皺眉。


    老資曆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連忙說道:“而且依你的意思,難道連費德南大人也有嫌疑嗎?”


    被稱作費德南的男子敲了敲座椅扶手,低聲道:“他說的確實有道理,能泄露這兩個消息的人確實都在這裏,理論上就連我也洗不脫嫌疑。”


    他一說話,老資曆和剛才使勁附和的一幫人都閉嘴了。


    費德南看向年輕將領,說道:“雖然你說的有道理,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依你看,我們應該怎麽做才能扭轉局麵?”


    年輕將領微微躬身致意,隨後清了清嗓子,不卑不亢地說道:“在下看來,如今想要扭轉局麵是極難的事情。”


    費德南眯起眼睛,食指輕輕敲著扶手,沒有出聲催促。


    見沒人當捧哏,年輕將領尷尬地笑了笑,繼續說道:“破局之法有兩個,一是發動一次齊襲,就現在。”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議論紛紛,有人站出來質疑道:“今天我們剛剛撤退,士兵疲乏不說,士氣也不高,現在發起齊襲,恐怕效果不會太好。”


    “這話說的不對。”年輕將領搖頭,“對方肯定也會認為我們此時士氣低下,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動作,但我們就要抓住這個機會突然襲擊,才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至於士氣問題,隻要賞賜夠多,總會有人願意冒險,所以我建議從全軍中選出一支敢死隊,由他們完成這次任務。”


    “任務的目標是什麽?或者說,你為什麽要搞這次齊襲?”費德南開口問道。


    “敢死隊突襲是為了製造混亂,創造機會,一旦有機會,大軍就會隨後而上。”


    “這個先放一放,說說你的第二個計劃。”費德南不置可否,轉而問道。


    “二是偷襲,偷襲他們的大後方艾法西亞。”年輕將領緩緩攥緊拳頭,“對方把寶壓在了玻利維爾,放在艾法西亞的兵力必然比較少,我們此時去偷襲艾法西亞,對方後方不穩,前後失據,肯定會露出破綻,到時候我們再針對破綻致命一擊。”


    眾人麵麵相覷,仔細思考了一下,他們都認為這個辦法有可行性。


    “什麽時候出擊?”有人問了一嘴。


    “當然是現在。”年輕將領毫不猶豫地迴答道,“理由和上麵一樣。”


    沒有人說話,大家都看向費德南。


    後者閉目沉思了一會兒,問道:“他們肯定派了眼線盯著我們,你有什麽辦法在不驚動他們的情況下調兵到艾法西亞?”


    “小股部隊化整為零,裝作派出去的斥候小隊,同時保證大部隊不動,迷惑對方,還有……”年輕將領頓了頓,看了費德南一眼。


    “有什麽你就說,不必拘束。”


    “還有就是我們所有將領都留在這裏,以防消息泄露。”


    “都留在這裏誰去帶兵攻城?”老資曆問道。


    年輕將領沒說話,隻是看向費德南。


    後者心領神會,點了點頭:“我親自帶隊也不是不行,隻是這裏始終需要一個人坐鎮。”


    “既然是你提出來的計劃,就由你去實施。”他補充道。


    “費德南大人,如果我們之中真的有內鬼,那他也有嫌疑啊。”老資曆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穩妥起見,在下認為可以讓國王陛下從禁軍將領中挑選一人帶兵前往艾法西亞。”


    “那就太繁瑣了,而且現在就得出發,不能貽誤戰機。”年輕將領反對,“我可以用我的家人做擔保,我絕對是清白的。”


    此話一出,那老資曆也沒法再指摘什麽,隻能乖乖閉嘴。


    費德南見眾人都沒有意見,當下就拍板定了下來,叫來兩個親信下去動員士兵,其餘的將領則安安靜靜地找地方坐了下來,接下來的幾天他們應該都會待在這裏了。


    散會後馬多克並沒有直接迴去歇息,他總感覺有些不得勁,思考一會兒後叫來了基恩。


    “還有什麽事嗎?”


    “多派幾個人到對麵去,現在就去,監視對方的動向,我總感覺對麵要想點子。”


    “今天嗎?”基恩有些驚訝,“今天他們不是剛剛經曆了一次失敗,就算要想點子他們士兵真的還有士氣嗎?”


    “不好說。”馬多克搖了搖頭,“還是派出去吧,以防萬一。”


    基恩點了點頭,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十多分鍾後,馬多克親自給凡尼亞發了一封電報。


    午夜,凡尼亞看完手裏的加急電文,走到落地窗前看著腳下靜謐的城市。


    從玻利維爾急行軍過來的話,大約明天中午左右就能到艾法西亞,如果更狠一些,輕裝簡行隻帶武器,那早晨就能趕到。


    她歎了口氣,披上一件外衣,走出了辦公室,雖然隻是馬多克個人的猜測,但凡事肯定都要留一手才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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