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母親在家呆了十來天,終於要迴廈門了,家裏又成了孩子們的天下。去機場的時候,水晶去送她,天奇借口有事情要忙不肯去。那天被母親狠狠罵了一頓,看來他還耿耿於懷。

    母親在的時候,兄妹倆每天早早就起床去上學,她走了,賴床的習慣又纏上來了。連飯也來不及吃,便急急匆匆地跑出門,懶鬼天奇仍然要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打算逃掉第一節課。

    路上,水晶等空的士等得望眼欲穿,無奈之下隻好小跑著往學校趕。正氣喘籲籲地跑著,後麵傳來一個幹淨柔和的男音:“水晶,怎麽跑得這麽急啊?”

    擁有這麽好聽聲音的除了原城奕還有誰!他開著一輛女士摩托車,停在她的身邊,側頭衝她笑。

    水晶高興得跳起來,“啊!原城奕!快點救救我,馬上就要遲到了!”到底是她的王子,總能在她危急的時候解救她。

    “你媽媽沒有送你嗎?”

    “她迴廈門了!”水晶說著,也不等他開口,竟自坐上他的車後座。坐母親的車子去學校時,也有兩次遇到他,當時她多希望母親沒有送自己,這樣她就可以坐上王子的後座了。

    上車後,她才嚴重意識到手不知道該怎麽放 ?抱著他的腰嗎?她的確很想很想,可是這樣會不會太親昵了?不抱著吧,又顯得太拘謹,當然更重要的是她可不願錯過這個和他親密接觸的好機會。正想著,原城奕開口了:“坐好了哦,我要開動了!”

    “哦,是!”她“乖乖”地迴答,兩隻手立即環過去,緊緊地抱住他的腰。他迴頭衝她一笑,一點也沒有感覺不自然。水晶簡直樂飛了,躲在後麵一直偷笑到學校。

    她對他的好感是眾所周知的,當然,在她們202班,把原城奕當明顯一般崇拜的可不止她鄭水晶一個。學校裏明戀、暗戀他的女生可以圍著偌大的操場打一個圈,其中不乏長得比她漂亮、身材比她好、家境比她優越的女生。水晶守護在他身邊,揮刀替他砍去一朵朵桃花,卻猶如掉入亂花叢中,忙得她不亦樂乎。

    她沒有直白地告訴他那些信件是她寫的,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了更美妙。其實除了初中時幫她謄寫信的死黨木木外,她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也曾拐彎抹角地問過原城奕,卻最終無功而返——給他寫信的女孩子那麽多,他未必記得她的這些匿名信。加上她的膽怯,問來問去卻總是難以問到點子上。

    不過,後麵看到他在校刊上發表的一篇文章,才知道原來他一直都很在意。那個字跡纖細,準備戴著心形的水晶發夾和他相遇的女孩,讓他無法釋懷,像纏繞在青春歲月裏的一個絕美的夢,讓人無比向往和期待。

    在他的抽屜裏,她找到了那隻久違的心形發夾,它躺在他的眼鏡盒裏,閃閃發亮。

    她是那麽地激動,那麽地喜悅,原來他一直都沒有忽視過她的存在。她親愛的王子,原來也在心裏想象過和她相遇時的情景。隻是那個大笨蛋,竟然不知道她其實一直都守護在他的身邊 。

    剛在南中遇到他的時候,有很多次都想告訴他,她曾經對他的狂熱迷戀。可是,每次話說到嘴邊又生生吞下去,她害怕他不喜歡她。畢竟那些信件隻是她一廂情願寫的,他不知道寫信的人是誰,也從來沒表示對寫信人的任何好感。她甚至不知道他有沒有收到那些信件。

    可是現在不同了,他有表示了。他心疼那個癡癡喜歡著他的女孩,他暗暗期望與那女孩的相遇。如果他知道那個寫信的女孩遠在天邊,其實近在眼前的話,他會有什麽表現?他會不會很開心,像她一樣激動得難以自拔?

    這一刻來得太快了,巨大的幸福讓她感覺有點昏眩。

    “原城奕,你還記得?”她拿著校刊,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他有點詫異,問:“你怎麽知道是我寫的?”

    作者的署名是“阿季”,水晶故作神秘地笑了笑,道:“我怎麽會不知道呢!”接著又試探性地問:“嗬嗬,你——希望——那個女孩出現在你的麵前?”

    他的眼睛裏掠過一絲羞澀,一個大男生竟然會露出如此可愛的神情!這神情觸動了她心裏最柔軟的那根弦,讓她忍不住想伸出手摸一摸他潔淨的臉。

    她是那樣喜歡他、迷戀他,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小動作在她眼裏都是如此迷人。

    她突然意識到,如果自己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他會不會很失望?會不會感覺失去了一個年少時華美的夢?雖然平日裏他對她很熱情、很友好,可是,修養良好的他對每個女生都這麽風度翩翩、彬彬有禮。她害怕自己赤裸裸的表白,會破壞彼此剛剛產生的、朦朦朧朧的好感。

    退一步講,即使他喜歡她,願意和她交往,亦讓她感覺惶恐。一直以來,她都隻是單純地暗戀他,像崇拜高不可攀的明星們一樣,帶著一點不切實際的幻想。無論是幻想破滅,還是變成現實,她都感覺一時難以接受,感覺誠惶誠恐。她還沒有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來接受這段夢幻般的戀愛,或許讓彼此在日常的接觸中一點一點產生情愫,會顯得更加自然、美妙。

    她沒有告訴他這個小秘密。她相信聰明如原城奕,不可能發現不了她鄭水晶就是那個給他寫了十一封長信的女孩。在那洋洋灑灑幾萬字中,她和他說過在南中讀書的哥哥,和他提起過遠在廈門的父母,和他講過自己學習成績的巨大進步……隻要他稍微細心一點,他就會發現她甚至和他提起過某日在樓梯間相撞的事。所有的這些都指向了她,他怎麽可能聯係不到?

    第二節

    中午,水晶因為肚子疼,不想下去吃飯,便請胡琴和原城奕幫她打上來。

    上了趟廁所迴來,坐在教室裏百無聊奈地玩著手機遊戲。曉玲從外麵走了進來,緊張兮兮地說:“你怎麽在這裏啊?我剛剛好像看到你的心上人和一個高高的漂亮女生走在一起呢!”

    她鄭重其事的樣子讓水晶看著好笑,說:“放心好了,我的情報員同誌!那是胡琴呢,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唉,水晶,不得不給你一個提醒,家賊最難防!”曉玲笑嘻嘻地打趣道,然後湊過來問:“你和他發展得怎麽樣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什麽意思啊?”

    “嘿嘿,到時候再告訴你咯!”水晶神秘兮兮地說道,又問;“你找我什麽事?”

    “我爸媽都出差了,一個人呆在家裏有點怕,今晚可不可以睡你那裏啊?”

    “睡我那裏?睡我哥床上好不好?”水晶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想見我哥也得找一個好點的借口吧!這個月你爸媽都出差四次了,鬼信你哦!”

    “水晶,這次是真的出差了!你不會見死不救吧?”曉玲死皮賴臉地哀求道。

    “我看你是得了相思病,病入膏肓,我不是我哥,可救不了你哦!你去了我家也沒用,明天不上課,我哥肯定又是徹夜不歸。”水晶嘻嘻哈哈地說,真不知道天奇那家夥除了長得帥點外有哪點好,把一群小女生迷得神魂顛倒的。每次,借口來找她玩實際上是想和天奇零距離接觸的女生真是一撥又一撥,沒完沒了,有的甚至是她從來沒見過的。

    因為父母親都在廈門,家裏樂得逍遙。一有時間,水晶便邀請一些玩得好的朋友來家裏玩。特別是一到周末,屋子裏便擠滿了人,熱鬧非凡。天奇的朋友雖多,但是他很少把他們往家裏帶。所以,家裏基本上是水晶的天下。

    每次胡琴和原城奕都是不可缺少的人物,另外還有幾個和她玩得很好的同學。水晶的異性緣不錯,剛到202班不久便交了一大幫哥兒們,稱兄道弟的,關係甚鐵。除此之外,還有大批不請自來的天奇的崇拜者。不過,她們從來連天奇的人影都看不到,那個家夥要不出去玩了,要不就關著門躲在房間裏睡大覺。每次過來玩時,胡琴儼然成了這裏的女主人,幫著春嬸泡茶、切水果,和同學們寒暄,招唿新來的客人,不清楚的還以為來到了胡琴家。倒是水晶自己,隻顧著和大夥兒嬉鬧,什麽也不管。當來人很多時,原城奕也會幫著招待招待,但大多數時候都被水晶那夥人纏著。

    雖然水晶很喜歡身邊圍著一大群人的感覺,但是,家裏太熱鬧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特別是那些不請自來的“黏膏”們,總是這裏摸摸,那裏看看,甚至跑到天奇的房間四處亂翻。有一次,天奇在樓上睡覺,忘記將房門反鎖了。幾個“黏膏”跑上去,在他房門口嘰嘰喳喳地議論著。有個女生甚至拿出手機,想拍一張他睡覺時的照片。被吵醒的天奇雷霆大發,惡狠狠地將她們掃地出門。此後,每次有同學過來,水晶都再三交待她們不要上樓去,更不要吵到晚上出去玩通宵、白天在家睡大覺的天奇,但是,那些“黏膏”總是讓人防不勝防,一不注意就鑽上去了,讓天奇十分惱火,卻礙於妹妹的麵子不好發作。

    第三節

    天奇偶爾也會下樓來,和長相較好的女生說說話,當然,他關注得最多的還是美麗動人的胡琴。

    水晶忍不住打趣他:“哥,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看上胡琴了?要不要妹妹我替你們牽線搭橋啊?哈哈!”

    那家夥向來狂妄自大,憑著一張帥氣迷人的臉處處留情,被他殘害的女同胞們不計其數。他自己天天河邊走,卻從來不濕鞋,很少見他對哪個女的上心過。再不找個人來馴服馴服他,隻怕又有一大批女生掉入他溫柔的陷阱,痛不欲生。

    “她確實很迷人。”天奇如實說道,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怕是你的一個強勁對手啊!”

    “強勁對手?為什麽會成為我的強勁對手啊?”水晶沒聽懂天奇的話,雲裏霧裏地連聲追問道。

    “水晶——你真是——唉,算了,不說了!”天奇心疼地看著她,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然後默默走開,又一個人上樓睡懶覺了。

    吃過晚飯,水晶、她的死黨們以及原城奕繼續玩著殺人遊戲,胡琴幫春嬸收拾好桌子之後,提出要先迴家。

    這局水晶和原城奕當殺手,正殺人殺得起勁,便衝正在看電視的天奇喊:“哥,送下胡琴迴家吧!”

    這懶惰的家夥,每次吃完飯就一個人晃晃悠悠地出去了,今天難得他在家,還好興致地和那幾個“黏膏”一起看電視,看來心情非常不錯。她是這麽想的,如果天奇哥真的對胡琴有意思的話,肯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即使他不願送她,旁邊還有幾個人排著隊等著這份美差呢!

    天奇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黏膏”搶先說道:“天奇很忙呢!男人們,哪個願意充當胡琴的護花使者啊?自己站出來!”。

    幾個大男生立即以充滿期待的目光望著胡琴,隻等著她“點兵”。水晶不滿地望了天奇那大懶蟲一眼,噘著嘴說:“哥,你去不去啊?”

    天奇想了一下,懶洋洋地站立起來,說:“好吧!我正好也要出去一趟!”

    此話一出,那幾個等著當胡美人“護花使者”的男生立即像霜打的茄子——焉了!

    水晶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不知道是因為又巧妙地躲過了警察的追擊,還是因為看到一顆愛情種子正破土而出。英雄難過美人關,這話說得一點也不假。浪蕩公子鄭天奇,終於也有春心萌動的時候了!

    旁邊的那群“黏膏”用既羨慕又怨恨的眼神望著幸運的胡琴,隻恨自己不能生出如此嬌顏,無法征服天奇的心。當胡琴亭亭玉立地站在天奇身邊時,小鳥依人的可愛模樣,讓所有迷戀天奇的女生都不自覺地地垂下了頭,自慚形穢。水晶心裏大喜,有了胡琴這位大美人當壓寨夫人後,估計那些“黏膏”們再無挖牆腳的信心與勇氣了吧。

    原城奕望了望胡琴,胡琴側頭對大家抿嘴一笑說:“大家玩得開心點哦!我先迴家了!”

    迷人的笑容裏所散發出來的殺傷力,不論男女,無人能擋。胡琴走後,原城奕顯得有點心不在焉了,殺手身份很快暴露。大家都笑話他,胡琴走了順便把他的魂魄也帶走了。水晶跟著一起笑,一麵“不滿”地囔道:“喂,原城奕,我鄭水晶好歹也是南中最受歡迎的美女之一吧,雖然談不上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至少也秀色可餐吧!我就這麽不入你法眼啊?”

    原城奕隻是低頭笑笑,略有點不好意思。他說不清水晶的話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水晶沒看他,依舊嘻嘻哈哈地和她的那幫好哥們開玩笑:“同誌們啊,現在胡美人是名花有主了,趁著青春年少,大家趕緊趕快轉移戰略目標啊!”

    話一說出口,身邊的氣氛頓時凝重了起來。無論是仰慕胡琴的男生們,還是崇拜天奇的女生們,一個個都忍不住唉聲歎氣,樣子比死了爹娘都要難看。水晶衝原城奕聳了聳肩,做出一個無辜的表情。

    這一次,他沒有對她笑,臉色嚴肅地四下看了看,然後就是長時間的沉默。

    第四節

    夏季的結束總是讓人感覺惶恐,當這個生命力旺盛的季節過去,接下來就是蕭涼的秋。在樹葉漸漸變黃的過程中,總讓人感到一種無法言說的失落。水晶發現,原城奕向來陽光燦爛的臉上也開始有了憂傷的痕跡,若隱若現地浮現在他的眉宇之間。

    學校裏開始盛傳南中新一代校花交上了大名鼎鼎的南中霸王鄭天奇。冷酷如天奇,竟然也會在旁晚放學時分,在校門口靜靜等著送她迴家。南中一半以上的女生失戀了,整個學校籠罩著一股憂傷的氣息。

    近來,胡琴身體不適,噴嚏不斷,水晶戲稱是上千張嘴日夜不停地詛咒她的緣故。

    “她們誤會了,我和你哥真的沒什麽!”胡琴說,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

    了解實情的人都知道天奇在追求胡琴,但是,胡琴的反應似乎很平淡,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遊刃有餘地和天奇周旋著。也隻有她才有資本、有魄力對天奇不冷不熱。水晶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有了自己喜歡的人,所以才會對哥哥如此漫不經心。

    “胡琴,你是不是看不上我那個笨哥哥啊?”

    “水晶,你怎麽會這麽想呢?”

    “不然你怎麽不願接受他啊?你不知道那些女生們有多羨慕你。”水晶說道,“你看你和我哥哥多配啊!典型的金童玉女,比你和王子原城奕還要登對呢!”

    她一直羨慕胡琴,因為那場迎新晚會,一襲白色長裙的胡琴和西裝革履的原城奕是主持,兩個人站在一起般配得如童話裏的公主和王子,把台下幾千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胡琴望了望前方正埋頭看書的原城奕,略有點不自然地說道:“你怎麽突然講起城奕來了啊?”水晶喜歡原城奕她是知道的。

    “說到他啊,我突然想起他還欠我一個新地呢!”水晶轉過身去,衝他喊道:“喂,原城奕,我的巧克力新地你什麽時候兌現呀?”

    原城奕迴過頭來,他有點近視,看書的時候總戴著一副無框的眼睛。他笑著說:“你什麽時候要呢?”

    “現在!”

    “現在就要啊?”他望著課本遲疑了一下,然後取下眼鏡,說:“好吧,我去買。”又問胡琴要喝點什麽。

    水晶幫她迴答說:“草莓新地!”

    “她感冒了,不能吃這些冰的東西。”

    “一杯綠茶吧!”胡琴輕聲說,聲音溫柔得像一縷輕風,讓人感覺十分舒服。

    原城奕很難忘記那天,軍訓結束後他滿腹心思地漫步在校園的林蔭道上,前麵走來一個長發飄飄的女孩。她個子高挑,穿著一件白色的帶蕾絲的小襯衣,下麵是一條粉色的淑女裙,高貴優雅的氣質一露無餘。當然,吸引他的不是這些,而是她頭上一個閃閃發亮的水晶發夾——心形的水晶發夾。

    她衝他露齒一笑,那笑容讓他感覺有點昏眩。

    當時,他心裏正想著那個和他約定高中相見的可愛女孩,沒想到恰巧就遇到了。按照信裏的請求,他對她笑了笑,笑的非常燦爛。

    因為軍訓是男女分開進行的,他並不知道他們是一個班的同學,更不認識她。

    那是個美好的午後,他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發髻。那個心形的水晶發夾在夏日燦爛的陽光下,閃耀著璀璨的光芒。

    他原想,她必定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女生,長著一對小虎牙,走起路來總是一蹦一跳的,卻不料她是如此溫柔、如此恬靜,美麗典雅得不可方物。

    在現實中,她是個矜持、嬌羞的淑女,完全不如信裏表現出來的大氣與豪爽。然而,對他的傾心是不言而喻的。

    水晶的出現,是個意外,對於他們兩個都是如此。這個長著一張娃娃臉、有點小任性的女孩,以她的熱情、真誠、爽快,很快就成了202班人見人愛的小活寶。和每一個人都親密得一塌糊塗的她,身邊永遠圍著一大群人,走到哪裏,哪裏就熱鬧非凡。

    她對他的狂熱愛慕,讓他們兩個措手不及。那時他們剛互生好感,隻是,愛情的種子才萌芽便被她掐斷了,之後又是天奇的插入。那個狂熱迷戀著他的癡情女孩似乎漸漸遠去了,她的形象在他心裏一點點模糊,一點點變得不真實。

    第五節

    水晶發夾的秘密,像是沉睡在湖底的睡蓮,久久無法浮出水麵。這讓水晶多少有些焦急和氣餒,甚至忍不住要提醒提醒那個笨王子。然而,當她還在小心堅守這個秘密的時候,另一個事實真相卻殘酷地擺在了她的麵前。

    她從來不願相信原城奕是喜歡胡琴的,當曉玲以及幾個死黨和她說起這些的時候,她隻是一笑了之。胡琴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最信賴的愛情顧問,她怎麽可能和她搶一個男孩?當她無意中看到原城奕為胡琴戴上那隻心形水晶發夾的時候,一切謠言成了真實。

    “那個發夾,我記得你隻戴過一次。”原城奕說話的語氣永遠是那麽柔和,盡管他的內心並不是那麽平靜。

    胡琴甚至不知道他說得是哪個發夾,她的發夾很多,一排排擺在抽屜裏,大多都隻戴幾次。原城奕拿出那個在他眼鏡盒呆了一年多的心形發夾,停頓了一會兒,然後小心翼翼地替她戴上,說:“明明很好看的發夾啊!”

    他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熾熱的眼神幾乎將她融化。他相信彼此的感應與默契能讓她想起曾經的狂熱。那十一封信,他甚至能背出來。

    胡琴詫異地望著他替她把發夾戴好,不自然地衝他笑笑。那個發夾她記得,戴過一次後便丟了。她不知道為什麽會在原城奕這兒,但男孩子們這種收集心愛女孩的小飾品的偏好她理解。她突然覺得有些感傷,作為一個心思細膩的女孩,她不會看不出他如此親昵的舉動後麵的含義。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背著書包出去了的水晶進來了,“砰砰”的腳步聲驚動了他們。三個人麵麵相覷,水晶眼中的驚愕,胡琴與原城奕的慌亂和愧疚,讓周圍的空氣凝固了。

    水晶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整個人都暈乎了。那隻閃閃發亮的發夾,刺得她的眼睛一陣陣疼痛。她送給他的發夾,他竟然別在了其他女孩的頭上,而且,這個女孩還是她最信賴、最喜歡的朋友。

    她的心狠狠地痛了起來,像被錐子一下一下紮著,疼痛迅速蔓延到全身。

    她感覺自己要崩潰了,思緒在飛速地轉動著、轉動著。

    她想起第一次和他在南中相遇時的情景,陽光照在他們身上,暖暖的風從他們耳際拂過,那個瞬間美妙得像童話故事。她還記得他問她:“你也沒去一中呀?”語氣自然得像熟識的好友。

    她想起李秀珠找她麻煩時,他邀請她一塊吃飯的情形。當時,為了不錯過這個和他相處的絕好機會,明明吃過飯的她撒謊說自己還沒吃飯。

    她想起那日坐在他的摩托車後麵緊緊地抱住他的腰,他轉過頭來衝她會心一笑的樣子,眼神溫柔得幾乎將她謀殺。

    她又想起那篇把她感動得一塌糊塗的文章,裏麵那個讓他無法釋懷的癡情女孩,那個期待著和女孩相遇的男孩,曾讓她覺得彼此是那麽接近、那麽親密。可是現在,一切的一切都破滅,隻有一個殘酷得讓她難以接受的事實。

    她跌跌撞撞跑了出來,跑下樓去。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聽到自己的心髒從半空摔到地上時破碎的聲音。

    腦海裏,原城奕和胡琴的樣子交替出現,像幻燈片一樣,一張換一張。

    原城奕喜歡的是胡琴嗎?是那個美麗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嗎?是她最好的朋友嗎?

    她的心狠狠地痛起來,一直奔跑,跑得滿頭都是汗珠,跑得心髒在胸腔裏“撲通撲通”狂跳著,跑得腿腳都麻木了。

    她想到每次三個人一起去吃飯的時候,她和原城奕嘻嘻哈哈地說笑,而胡琴隻是在一邊溫柔地看著他們,眼睛裏滿是寵溺的味道。每次鬧得歡了,原城奕都會迴頭衝她羞澀一笑,如此曖昧的神情,她竟然沒有看出來。當了那麽久的電燈泡,竟然還滿心歡喜地以為自己是女主角。

    她想到那天哥哥天奇和她說的話,胡琴將成為她的一個勁敵。當時她還納悶天奇怎麽說這樣的話,原來他已經看出來原城奕是喜歡胡琴的。他追求胡琴,本意是幫妹妹清除一個強大的情敵。她突然想起,天奇開始追求胡琴後,原城奕眼中日漸增多的憂傷,他怕心愛的女孩被人搶走,可是卻無能為力,因為對方不僅是南中的老大,更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哥哥。

    她想起剛剛曉玲對她的警告,原城奕經常和胡琴走在一起。所有的人都看出來了,隻有她這個笨蛋還蒙在鼓裏。是她過於粗心,還是她太自信了?想到自己一次次向他傳遞愛的信號,而他除了對她像對妹妹一般的寵溺,並無任何其他表示。一直以來,都是她在唱獨角戲,而且還自得其樂。

    她想起他英俊的臉,想起他燦爛的笑容,想起他溫柔的眼神,想起他舉手投足間散發的王子氣息,心疼的幾乎窒息。

    她失去了她的愛,在秋季來臨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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