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窺探進來,伴隨著幾聲鳥鳴。

    昨天暖了大半天新床,時黎腰酸背痛,眼皮像塗了膠水,怎麽也睜不開,陸商醒過來按掉震動的手機,看了看懷中的時黎,又不動聲色地摟住她的腰肢,單手給助理發信息。

    【陸商:早會取消。】

    時黎怕熱,被陸商緊緊貼著,睡得不是很舒服,不由自主屈膝頂住陸商的小腹,有下沒下推拒著,口舌幹燥,仿佛胃裏塞了一把火炭,由內而外將她烤熟。

    “唔——陸商,空調溫度調低一點。”

    哪怕睡著,時黎也習慣去指揮陸商,日本之旅,親密無間的這些天讓時黎不由自主養出嬌縱的習慣,時懷瑜死去,她隻是落魄沒人愛,並不是改了性子,陸商願意遷就她,她恃寵而驕,脾氣日漸增長。

    “好。”

    陸商拂過她的細碎的頭發,親了親她的嘴唇,時黎也習慣側過臉蹭枕頭,眉頭皺在一起,不樂意咕噥:“快點……熱死我了。”

    腰痛,腿痛,大腿根更疼。

    新床是乳膠床墊,沒有旅行睡過的水床那麽軟,昨天陸商又不依不饒,時黎閉著眼,難受不行,煩躁地用力踢被子,蓬頭散麵從床上坐起來,眼睛沒睜,就這麽呆呆坐著。

    陸商調低溫度,又轉去洗漱間洗毛巾,時黎被他伺候著擦完臉,才清醒過來。

    人清醒過來,脾氣也就能壓迴去,時黎耳朵尖紅紅,像是抱怨更像撒嬌:“你別這樣,下次我朝你發脾氣,你就不理我。”

    陸商淡淡“嗯”了聲,寶藍色的睡衣材質很好,衣袖順著他的臂彎暢快滑下,擋住手腕處的牙印,他頭發也沒梳,一撮毛翹著,比平日多了幾分人氣,時黎手癢,忍不住幫他按住,陸商就頓在原地,任由她動作。

    他眸色極深,隱隱約約倒影著時黎的輪廓,時黎像被蠱惑,慢慢靠近,本想親他又停住,隻是用食指順著陸商眉骨輪廓一遍遍摸。

    “陸商……”

    時黎目光溫柔看著他,陸商沒有動。

    “有時候我覺得我在做夢……”

    時懷瑜死後,時黎再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自由。蘇晴晴、江柔都愛她,可她們的愛,時黎並不信任。時黎問自己,自己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為什麽失去依仗後,連姿態都會變得畏縮?

    時懷瑜還活著,江柔、蘇晴晴不能操控她的想法

    ,她是頑劣的風,哪怕她們說得有理,她也不會一味地依從,可時懷瑜死掉了,她一下子變得怯懦猶豫,哪怕不同意她們的想法,時黎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大膽地表達自己的不情願,總是懇求、軟弱。

    時黎心中明白,蘇晴晴、江柔與她非親非故,自己脾氣太壞,會把她們氣跑,如果她們也離開了,那時黎就真的是孤家寡人。

    麵對多年好友,時黎尚且能如此謹慎,可也不知道為什麽,麵對陸商,她總是有說不出的底氣,她可以撒嬌,也可以憤怒,不管怎麽樣,陸商都會耐心地照顧她的情緒,不會讓她感覺到茫然無措的不安。

    腦子裏翻湧著念頭,時黎看向陸商的表情更加溫柔。

    陸商捧著時黎的臉,主動將額頭貼在她的嘴唇上,“那就一直做下去——”

    房門外的茶幾上,一本翻開的筆記本被風吹得嘩啦啦響,它一頁頁飛速翻動。

    10月1日、10月2日……

    時黎每日閱讀就用的這本筆記本,它就像催動器,毫不留情催促時間,推著時黎向前跑,一刻不停地跑。

    。

    “蔡老您客氣了——”

    時黎將白發霜霜的老人送進轎車,目送著他離開,等車駛至拐角,她才轉過身,一臉疲憊地望著蘇晴晴,“耽誤了那麽長時間,你還趕得上飛機嗎?”

    蘇晴晴毫不在意,湊著腦袋找張煥,“你的助理呢?我定的深夜航班,時間肯定來得及,馬上我就要走了,反正你現在也有陸商照顧,我也能放心。注意照顧好自己,別太累了,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就給我打電話。”

    蘇晴晴今天的機票,坐飛機去緬甸,她已經相中一個翡翠敞口,馬上就要去追求自己的夢想,也許是終於能實現自己的夢想,蘇晴晴臉上的興奮怎麽也掛不住,絮絮叨叨跟時黎念:“莫莫亮是翡翠出品最大的敞口之一,出貨品質特別高,而且貨品底子幹淨,今年四大拍賣場都有莫莫亮的貨。”

    時黎聽得頭疼,她根本不懂這些,“得得得,別說這個,我煩。”

    蘇晴晴嘻嘻一笑,立刻轉換話題,得意洋洋向時黎炫耀,“你們公司宣傳部門都是什麽飯桶,做事猶豫不決的,還好有我跟著來,不然白白放跑這麽好的機會。”

    張煥開了車經過兩人,按了兩聲喇叭,蘇晴晴來不及多說,火急火燎去掀後備箱,“不和你說了,我走了。”

    時黎幫她提行李,腦子

    裏還轉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忍不住抿嘴笑。

    蘇晴晴是個臉皮厚心眼多的,聽到時黎要宴請蔡老,屁顛屁顛跟了過來,時黎本來也隻想將藥譜交給蔡老,為祖國醫藥事業發展做出貢獻,其他人都是跟來見世麵的,沒人想在這古稀老人身上蹭一點油水。

    蘇晴晴不一樣,嘴巴甜,語速快,瞄準蔡老的年齡特點,一首《我的中國心》聽得蔡老熱淚盈眶,將現場氣氛烘托恰當,時黎將藥譜一拿出來,蔡老就感動得不行,不等時黎多說什麽,就死死攥住她的手,蘇晴晴煽風點火,將時黎塑造成不慕名利的新青年形象,蔡老腦子一熱,居然真的主動答應下幫時黎新係列產品推廣市場。

    要知道蔡老在中醫界的赫赫威名決定了他從不自降身份去做一些賺快錢的商業推廣,他答應為新產品代言,可能是他第一個商業代言,更可能是最後一個。先不說蔡老的形象價值,談談蔡老在上星衛視的人脈,也知道時黎欠了個大人情。

    “拜拜——”

    蘇晴晴急躁的叫聲打斷時黎的思路,時黎追了兩步搖搖手,看著尾燈一甩消失在視野中。

    深秋,夜晚的空氣冷得時黎不住地攏住手臂,陸商等在門口,時黎不由地加快腳步。

    蘇晴晴走得沒心沒肺,時黎倒是覺得寂寞了。

    她朋友不少,可知心朋友也隻有蘇晴晴、江柔兩個,兩個人都離開她,說不失落那是騙人的。

    陸商今天換了一件卡其色的風衣,搭配修身的牛仔褲,倒像個大學生,時黎伸出手,陸商順勢牽著,並肩走在街道上。

    想到什麽,時黎突然抬起頭問:“你剛才與蘇晴晴說什麽呢?”

    時黎忙著招唿蔡老,也沒時間多問什麽,蘇晴晴明顯有些不高興,也不知道陸商究竟說了什麽,能讓她拉下臉。

    陸商嘴角微微勾起,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我問她錢夠不夠,需不需要我再借點。她是你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朋友要去追求夢想,我們當然要支持。再者,我們也不缺錢,一百萬看上去多,但賭石這種東西耗費也大,其實也不怎麽夠蘇晴晴周轉,所以我想……”

    時黎無奈頓了一下,“你老實告訴我,你原話是什麽?”

    “……晴晴,時黎借你的錢夠嗎?需不需要我再借一點?”

    陸商聲音聽上去略顯委屈,“夫人,為了拉近我們之間的關係,我還特意省略了她的姓,就怕她誤會。”

    時黎心裏咯噔,陸商……emmm怎麽說?情商有點低吧。

    他這話聽上去沒毛病,就是出於對朋友的關心,但蘇晴晴沒把陸商當朋友啊,可能她會誤會陸商在嘲笑她,蘇晴晴一直心氣高,估摸著心裏難受了,所以臉色才那麽難看。

    可時黎也找不到理由責怪陸商,確實,陸商真的是好心。

    時黎左右為難,最後隻能委屈蘇晴晴,她無奈歎氣,“下次……算了,迴家吧。”

    她低垂著腦袋,沒看到陸商嘴角饒有深意的笑容。

    都走了。

    蘇晴晴也好、江柔也罷,都離時黎遠遠的。

    陸商從來不是大度的人,自從明白江柔她們會影響時黎的決定後,他就計劃著怎麽弄走這兩礙事的家夥,費了很大勁才找到合適機會,將兩個人都送出帝都,短時間,她們不可能迴來的。

    感受著手心的溫度,陸商默默注視時黎的側臉,語氣極其自然,“明天想吃些什麽?我讓阿姨早點準備。”

    時黎“啊”了聲,慢慢想,“就桂魚吧,你不是挺喜歡吃魚的嘛,還有……燉個金膠鴿子湯,素菜讓阿姨隨便做幾盤,晚上不是有酒會嗎?我中午要少吃點,才能將身體塞進小黑裙裏,這些天被你喂,長胖了!衣服都緊了!”

    “不胖。”

    陸商聲線平靜,“你現在還有點瘦。”

    “我才不信你,之前沒有體重秤,我還以為真的是衣服縮水了,你別騙我了,我要減肥!不許再喂我!特別是晚餐後!”

    一隻手穿過時黎的發間,默默揉了揉她的頭皮,舒服得時黎像無尾熊一樣摟住陸商的手臂,懶洋洋地蹭。

    隻聽到一個居高臨下的聲音,“你不是要努力學習嗎?多吃點營養才能跟得上,學習是很費腦子的事情,很容易就能瘦下去,你忘了你高考前瘦了好多。”

    時黎想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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