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眉頭輕皺,本來打算入城,如今長歌心中卻多了幾分猶豫。


    “姑娘,你手裏的魚還吃麽?能不能給婆子吃點?”突然傳來的話語聲讓長歌一驚,隨後便看到一個花甲年齡的婆婆站在自己的麵前,看她頭發花白,麵容憔悴,一身衣服都是補了補丁的,想來也是生活困難,當下將自己手上剩下的半條魚遞了過去。待轉身看向小豆子的時候,卻見他手頭空空,竟是早已經將整條魚吃光了,不禁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那老婆婆接過長歌手中的烤魚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仿佛已經餓了很久。


    待吃光了手中的烤魚,老婆婆看著長歌和小豆子二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一路從永平逃難過來的,將身上的盤纏花光了,本來是打算進城投奔親戚的,數日奔波已經餓的沒有力氣了,多虧了小姑娘的半條魚!”


    永平位於鎮南省,在戰事三省中在最東麵,而他們現在所處的順暢城在祁省和黎省的交界處,已經屬於九陽的南方,已然是最靠近大漠的方向了,這般的距離的確是很遠的了。可是什麽樣的災難竟然讓人不惜逃向靠近戰事之地呢?


    “逃難?”長歌尚未問出心中所想,一旁的小豆子卻提前問了出來。


    老婆婆有些猶疑的看著二人,最後還是說出了實話,“那邊鬧了瘟疫。”


    聽見瘟疫,小豆子有些害怕的躲在了長歌的身後,他記得當日村子裏不斷有人離奇死亡的情形,他隱約記得,先開始爹爹懷疑那是瘟疫的。爹爹說過,瘟疫會死人,死很多人,所以小豆子下意識的畏懼。


    長歌知道小豆子畏懼,當下一隻手攔過小豆子護在懷裏,朝著老婆婆問道:“秋季正是糧食收獲的季節怎麽會生了瘟疫?它不是多發生在青黃不接的時候嗎?”長歌之前在醫書上見過關於瘟疫的說明,因而有此一問。


    老婆婆歎氣道:“雖是秋季,才收完糧食便遇到官兵和地主雙麵掠奪,多少人吃不上喝不上!這個冬天還不知道要糟成什麽樣子!若不是如此,我又何至跑這麽遠投靠親戚?”


    長歌心中一歎,這樣的事情她雖然心中感慨,卻終究是沒有辦法的。


    老婆婆感慨一番之後好奇的問道:“你們姐弟怎麽不進城在這裏呆著?”


    世人皆看不起青樓出身,長歌不願徒惹是非,當下說道:“我們姐弟也是想進城投靠親戚,卻在路上丟了文書,如今進不去城裏。”


    老婆婆聽言感慨道:“那真是可惜了!那你們晚上可有地方待?”


    長歌搖了搖頭,進不去城,他們哪兒有什麽地方能住?


    “我來的時候在西麵林子的半山腰處看見一處茅草房,想來是獵戶搭建的,如今沒人住。你們要不行先去住幾天再想想辦法?”聽到老婆婆所言,長歌當下覺得如此甚好,便辭了那婆婆帶著小豆子向著西麵林子走去。


    小豆子有些猶疑的問道:“姐姐,那邊的瘟疫是不是會死很多很多的人?”長歌微微一頓,瘟疫自然最是傷人性命,但好在現在馬上要入冬了,下了雪,瘟疫也許就止住了吧!這樣想著,長歌便說道:“也許下了雪,就好了。”


    聽了長歌所言,小豆子倒是開始盼著下雪了,嘴裏一直嘟嘟著“怎麽還不下雪”,倒是讓長歌哭笑不得。


    走了一會,遠遠看到半山上的茅屋長歌便停了下來。那老婆婆有些古怪,她一大把年紀卻獨自上路不說,明明馬上便可以進城了,卻在城門口不遠處如此突兀的向二人討要吃食,讓長歌覺得有些不妥,當下便起了警惕的心思。


    在原地呆了半晌,看到茅屋處確實沒人走動,附近似乎也沒有什麽異常,這才帶著小豆子再次前行。


    二人一路上山,終是來到了茅屋的門前。長歌伸手推開茅屋,隻見裏麵有一張單人的小木床,一個桌子一把椅子,上麵均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想來已經有段時間沒有人來此了,見此長歌才舒了一口氣。


    花了一炷香的時間略略把房間打掃了一番,發現米缸裏還有一些米,尚且可以食用,牆上也掛著一些風幹的臘肉,當下心中有幾分慶幸。在此處呆上幾天想來是沒有什麽問題的了,至於進城的事情,隻能在想辦法了。


    一連三天,兩人停留於此,已經將這裏的臘肉和米糧吃的差不多了,而長歌仍然沒有想到進城的辦法,已經入冬,天氣變冷,小豆子又發起了低熱,長歌心中不免有些焦躁。


    天總算是亮了,長歌將小豆子僅有的衣服全部蓋在他的身上,自己起身下床。無論如何也要進城一趟了,若是不能尋些草藥,小豆子怕是性命堪憂。


    長歌身上隻穿著當日錦娘給的一身衣服,那衣服雖然已經算是厚實,卻抵擋不住此時的嚴寒,長歌用力緊了緊領口,便拉開了門。


    到處都是一片瑩白之色,冬日的第一場雪,已經來了。此時天氣擦黑,雪還在飄飄灑灑的下著,長歌連忙關上的門,防止冷氣進屋。


    長歌一深一淺的走在雪中,身後留下了一串長長的腳印。


    冬日的風夾雜著飛舞的雪花,倒是頗有一番美感,隻可惜現在長歌已然沒有了那份賞雪的心思。她隻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暴露在風雪中一般,被凍的寒冷刺骨。


    此時她的手和腳都已經失去了知覺一般,隻是下意識的維持著走的動作。她的臉上已經由先開始被凍的通紅,逐漸變得慘白。血色一絲一絲的在她臉上流逝,仿佛生命也跟著一同流逝一般,這樣的她,讓人無端的擔憂。


    “你們怎麽抬得轎子?我告訴你們,要是我爹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誰也別想活!”一聲尖利的吼聲猛的響徹在空蕩的林子裏,長歌下意識的看向聲音來處。


    那裏站著七八個人,正在爭論不休,而兩台轎子正靜靜的立在雪中。


    “大爺,這真的不關我們的事啊!雪天路滑不好走,難免有些顛簸,但至於別的,那可是真的不關我們的事啊!”一個身著灰衣的魁梧大漢急忙的辯解著。冬日這般寒冷,他的頭上卻急的冒出了熱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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