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籠中鳥


    微風陣陣,靠近海邊的鎮子車水馬龍,顯得異常繁華。因為宮九靠近皇城就覺得有些別扭——畢竟看到百年前沒有去世的長輩,誰都會比較別扭。


    最後,他們便在這個靠海的港口城市買下了一個大宅子。別說這些資金是怎麽來的,不得不說,在一個俠客遍地走,幫派混戰的時候,隻要你有本事,弄點能過日子的錢沒有任何問題。


    特別是唐杺這種附帶大夫屬性的高手。裝作若無其事的治好鎮子上某權威人士或者他的親戚的疑難雜症,然後讓對方誤以為是某個神醫世家的人。接著在鎮子中的開一家與世無爭的藥鋪——當然,這裏有可以那些治療頭疼的普通藥品,也有讓江湖人向往不已的珍貴藥材。


    關於那些珍貴藥材,來的更是簡單,治好了某些大家族人物的“難言之隱”,一些一流的藥材還不是手到擒來。


    “丸子今天聽話麽?”宮九怕唐杺要照顧孩子會很辛苦,在買了宅子之後,就收了幾個下人。對於宮九來說,收買人心是最簡單的手段。走投無路的窮人,給予他們尊嚴的方式讓他們繼續生活。最後得到他們的忠心,在如今下人們的眼裏,自己家的老爺和夫人就是金童玉女,武藝高強且對下人和善。


    “吃飽了之後,和兒子一樣,喜歡睡著。”三個多月的孩子,基本上開始長開了,雖然唐杺問過,她和宮九帶著孩子在外麵的時間,如果和原先世界的時間不符合,對女兒的成長是否又影響。


    五兩對此的迴答是,這個孩子是注定要成為宮九和唐杺的女兒,其他的答案她無法說出來。


    好吧,對於那神奇的宿命到底要做什麽唐杺現在懶得多想,但是若是因此而讓自己的家庭受到不好的影響,別怪她要和老天鬥一鬥了。


    “我去看看她。”為了讓妻子和兒子過得更自在,宮九用手段在這個有些複雜的鎮子中獲得了屬於自己的勢力,夫妻兩個還盤下了一個瀕臨倒閉的酒館,今天正好是去盤查酒館的賬單的日子。至於怎麽離開這個世界,在宮九沒有感應到提示之前,他不是特別的焦急。


    有妻子有女兒,至於家裏那個小胖子,有他爺爺和自己的死士看護著。絕對不會被教養成一個廢物。


    “你這幾天也別太辛苦了。我們在這裏的勢力基本已經穩定了。隻要別是出什麽大事,應該也不會有人故意來找我們的麻煩。”不是沒有人來挑釁過,對於這麽年輕的一對帶著孩子的夫妻,總會有人對兩個人的身份有些懷疑,當然,這些人都被宮九用武力直接擺平了。而想著從孩子和女人身上下手的人,更是死的更加痛苦。


    再仁慈的母親也不會讓別人碰自己的孩子,若是單獨想懂唐杺,她還不至於那麽憤怒,想著對她女兒下手的人。都極為慘烈的死在自己的家裏,她還故意讓這些人都死狀如同天罰一樣,鎮子上的仵作們完全查不出來死因。但是對他們打過主意的人,算是徹底安分下來。


    雖然有的時候會和宮九一起出去但是這裏的人對唐杺的身份還是各種猜測。年輕英俊的酒館少東不怎麽出麵的妻子。但是據見過她的人傳言,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這是某天的黃昏,看上去和平時的黃昏沒有區別。普通的街道兩旁,有各式各樣的店鋪,有的賣雜貨,有的賣茶葉,有的賣衣服,有的賣花粉,大多數店鋪都將他們最好的貨式陳列出來,拚命的讓他們的小二出來吆喝,來引誘路人的眼睛。


    而店家們也在瞧著路上的行人,那眼色就好像行人瞧貨物一樣,路人的興趣在他們的貨物,


    他們的興趣卻在路人的錢袋。


    這些人彼此打量著,彼此微笑著,大多數人都彼此相識,隻有兩個人,在這裏是完全陌


    生那就是胡鐵花和楚留香。


    楚留香和胡鐵花不是很熟悉這個城市,這個城市有什麽特產,有什麽風景名勝,他們都不怎麽感興趣。他們的興趣就在這些人的身上。


    自一望千裏無人煙的大沙漠歸來,再見到這些和氣的、愉快的、善良的人,實在比什麽


    事都能今他們開心。


    坐在這裏最好的酒樓中,看著對方因為大漠的日光被炙烤的有些發黑的膚色,真的是沒有比這個更加讓人感到愉快的了。


    “老臭蟲,你說那對夫妻是不是一直在盯著我們。”胡鐵花忽然湊近了問道。


    “我也在奇怪。”楚留香從進入這個酒館就發現了。隻是對方沒有動作,他也不會多做什麽。那是一個情義少年,說是少年,那是對比他和胡鐵花的年紀來說,不過在民間,這樣的少年已經到了做父親的年紀。


    這個少年的長相很普通,但是因為他的身邊坐著一個漂亮美麗的妻子,所以他又是非常吸引酒館中的人眼神的人。


    不知道為何,楚留香想到宮九那對夫妻。英俊不凡的丈夫和美麗狡黠的妻子——或許這個世間不是所有的夫妻都在外貌那麽上麵相稱。


    神奇的是,那位青年放下了讓酒館中的人羨慕的美麗妻子,直接走到楚留香的麵前。抱拳微笑道:“小弟本不敢過來打擾二位喝酒的雅興,但見到兩位這樣的好酒量,卻又忍不住要過來請教,但望兩位莫要怪罪才好。”


    愛賭錢的人,就算連褲子都輸光了,也還是喜歡別人說他賭得精、賭得好;愛喝酒的人,更沒有一個不喜歡別人說他酒量好的。何況這少年自己酒量也不錯,這種話從他嘴裏說


    出來,自然更令人聽著開心。


    胡鐵花早已站了起來,大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你肯過來,就是你瞧得起咱們,咱們若還要怪你,那就簡直不是東西了。”


    青衫少年笑道:“小弟若非早已看出兩位是豪邁不羈的俠士,也萬萬不敢過來的。”


    胡鐵花忽然沉下了臉,正色道:“你本來就不該過來的。”看著對方明顯怔了怔,胡鐵花已接著道:“你若想找咱們喝酒,叫咱們過去就是,怎麽能將嫂夫人一個人留在那邊桌子上,這至少該先罰你叁杯。”


    青衫少年桁掌笑道:“兩位若肯移駕過去,就算罰小弟叁十杯也沒關係。”楚留香雖沒有胡鐵花這麽容易就能和別人交朋友,卻也不是個古怪孤僻的人,何況這少


    年夫妻兩人,又實在令人覺得願意和他們親近。


    這少年不但風度好,酒量好,而且口才也好,他的妻子蛾眉淡掃,不施脂粉,更美得不帶絲毫煙火氣。隻不過眉宇間總像是帶著叁分憂鬱,臉色也蒼白得不太正常,竟像是在生病,但是對於這樣的美人來說,這種病態的美,卻最迷人。


    隻是——在無意間掃到對方的眉毛的時候,發現完全沒有眉毛,而現在的那雙眉毛是畫上去的。


    “畫眉鳥?”在這一刹那間,秘穀中那些少女們的屍身忽然又出現在楚留香眼前,每一個人都死得那慘,每一個人臉上眉毛都已被人削去……這難道就是因為她自己沒有眉毛,所以她每殺死一個女人時,都先將她們的眉毛削光?


    當那個叫做李玉函的男人的妻子自我介紹自己叫做柳無眉的時候。楚留香一怔,這名字還真的是非常直接。


    胡鐵花倒是大大咧咧的自我介紹道:“我姓胡,叫胡鐵花,他………”楚留香正不知是否應該讓他說下去,就在這時,竟忽然有個人直衝了過來,指著楚留香大叫道:“各位可瞧見了麽,這位就是名滿天下的楚留香,楚香帥,各位有幸能見到楚香帥的真麵目,實在都應該站起來喝一杯。”


    被這個人這麽直著喉嚨一嚷,滿樓的酒客都吃了一驚,雖然有些人根本不知道楚香帥是何許人也,但隻要是在江湖上跑跑的人,聽到楚留香這名字,麵上都不禁變了顏。


    最吃驚的人,自然還是楚留香自己。隻見這人敞開了衣襟,左邊太陽穴上貼著塊金錢膏藥,標準的流氓地痞裝扮,這句話嚷完了轉轉眼珠子,居然轉身就要走,這個時候胡鐵花卻已一把拉住他膀子,笑嘻嘻道:“朋友貴姓呀?怎會認得楚留香的?”


    這人還想掙脫他的手,但胡鐵花輕輕一用力,他頭上已疼得直冒汗珠子,咧著嘴笑道:“小的隻是個賣膏藥的,怎麽會認得楚留香這樣的江湖高人,這不過是有人給了小的十兩銀


    子,叫小人來這裏嚷一嚷的。”


    胡鐵花知道他這話說的不假,因為就憑他這點本事,想認識楚留香也不可能,楚留香已


    皺著眉問道:“是誰給了你十兩銀子,叫你來的?”


    這大漢苦著臉道:“那人說是楚香帥的朋友,小人也末瞧清他的模樣。”隻見胡鐵花一瞪眼,他趕緊接著說道,“他將小人拉到一個黑黝黝的角落裏,又背著光,小人隻瞧見他手裏提著個鳥籠子,籠子裏好像有隻畫眉鳥。”


    胡鐵花失聲道:“畫眉鳥?”


    他立刻轉過去瞧楚留香,楚留香卻完全不動聲色,隻是笑了笑,道:“不錯,那人是我


    們的朋友,他這是和我們開玩笑的,你走吧!”


    胡鐵花隻有放開手,這大漢就一溜煙似的逃下樓去。


    李玉函像是也怔住了,這時才長長吐出口氣,對著身邊的妻子說道:“眉兒眉兒,你聽見了麽?你最欽佩的楚香帥,現在就坐在你麵前了,你還不敬他一杯。”


    柳無眉笑道:“我當然想敬一杯,隻是這麽多人瞪著咱們,怕楚香帥現在已喝不下去了。”說罷,又向楚留香嫣然一笑,道:“所以香帥你也用不著再陪著我們,你若要走,我們也絕


    不會怪你的。”


    楚留香歎了口氣,苦笑道:“在下本不願走的,但現在……現在也隻好告辭了。”


    一走到樓下,胡鐵花就用力一拍楚留香肩頭,道:“老臭蟲,你不是見的女人很多麽,但像柳無眉這樣的女人,你怕也沒有見過吧?她人長得漂亮還不說,而且………而且又豪爽、又嫵媚、又體貼,她對你都那麽體貼,知道你坐不住了,立刻就讓你走,何況對她的丈


    夫。”


    楚留香微笑道:“不錯,這點倒的確很難得。不過,你難道不覺得,她很奇怪麽,所有女人的好處,她全有了,但女人的毛病,她卻一樣都沒有,所有男人的好處她也全有了,卻又偏偏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這樣的女人……”


    胡鐵花瞪大了眼睛,“你這是什麽意思?”


    楚留香淡淡道:“你難道沒有想到,她可能就是畫眉鳥麽?”


    胡鐵花簡直要跳了起來,瞪眼道:“她是畫眉鳥?你可是有毛病麽?她若是畫眉鳥,那


    提著鳥籠子的人又是誰呢?……她若是畫眉鳥,我就將腦袋切下來給你當夜壺。”


    楚國香笑了笑,不再說什麽,因為他自己現在也對自己的想法有了懷疑,過了半晌,才說道,“不知道為何,我居然因為他們想起了宮九和他的夫人。”


    胡鐵花抖了抖,“當然,他的夫人也是美的不似凡人,可是比起剛剛那位,顯然少了點溫柔。”


    楚留香迴頭,“你又怎麽知道,她私底下對著宮九兄不溫柔呢?”


    話音剛落,就聽見兩個人的頭頂上傳來嗓音,“二位放心,在家裏,我絕對是事事都聽夫君的。”


    胡鐵花抬頭,一臉見鬼的模樣,二人現在站在酒館後麵的巷子中,而巷子兩邊一麵是低矮的民宅,另一邊就是酒館的二樓和三樓的雅座。而說話的人,正拖著腮扒在二樓的窗台上看著他們。


    “你,你你你你……”姑且不說胡鐵花說人壞話是如何丟人,這麽個人在兩人頭頂聽了半天話,他們居然沒有發現,就讓人不得不佩服她的功力。


    “宮夫人。”楚留香摸摸鼻子,“沒有想到在這裏見到二位。”


    “香帥,好久不見。”抱著孩子的宮九夫人也探出頭來,“不過為了防止酒館的人再將二位認出來,二位還是從窗口上來吧。”說完就一副有請的樣子。


    看著,二樓那扇開著的窗戶,楚留香摸摸鼻子看著臉色變化多端的胡鐵花,他確定,這位絕對是為了剛剛兩個人說他夫人的話進行的一項小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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