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極臉色大變,想也未想便隨楊小芙的身影躍入滄雲海中。


    “你幹什麽!”冰冷的海水中,他一身濕透地抓住楊小芙手腕,俊逸的臉隱忍著怒意。


    楊小芙沒想到南宮極會跟著跳下來,立即迴身推他,“你放開我,我不會和你迴東漢的。”


    鑒於南宮極的武功,她本沒想這一下能將他推開,卻不想一個浪頭打來,南宮極抓住她的手,瞬間鬆開。


    楊小芙趁機趕緊返身向前方遊去。


    “王爺!”身後是青成的驚唿聲。


    楊小芙未作他想,隻想盡快擺脫南宮極的控製範圍。


    然而,她遊出一段距離,卻發現身後並沒有南宮極追蹤的身影,而輪船上唿喚的聲音卻越來越多。


    楊小芙奇怪地迴頭看了一眼,就見青成正帶著幾個侍衛跳入了滄雲海中。


    她微怔,再看了看海麵,海上波光淩淩,哪裏卻還有他的身影?


    難道……堂堂七王爺不會水?


    想到這個可能,楊小芙頓時哭笑不得,不會水還跟著她跳下來?


    她一個猛子紮入水中,朝方才南宮極的方向遊去。


    水下,陽光從海麵透下來,隻剩下一束束淡白色的光束,從海底的方向望去,就像是一顆顆墜落的星子,用最後的餘光照亮了海底的幽暗。


    楊小芙遊過來時,就看到南宮極黑色的身影穿過那些光束,正緩緩沉入海底。


    她憋著氣遊過去,拍了拍南宮極的臉,毫無反應。


    楊小芙抓住他,突然湊上前去,渡了一口氣給他,南宮極才突然咳嗽一聲,微睜開了眼。


    她眸中略過一絲放心,伸手指了指自己,示意南宮極學著自己憋氣,一手抓住他便朝海麵遊去。


    “嘩!”水花四濺中,楊小芙抓著南宮極浮出了水麵。


    “王爺!”


    青成驚唿一聲,立即放下繩子將兩人拉上了甲板。


    楊小芙將仍有些咳嗽的南宮極放在甲板上,對青成說道:“你家主子沒事,隻是嗆了幾口水,休息一會就好了。”


    她說完,便要轉身離去。


    卻不料右手忽然被人抓住,楊小芙迴頭,就見一身濕淋淋的南宮極閉眼說道:“不許走!”


    “你放手!”


    楊小芙迴身,認真地看著他,“南宮極,我說過,不會和你迴東漢,請你放手。”


    南宮極依舊閉著眼睛,臉色被海水浸潤得白皙而濕潤,他喃喃道:“你若堅持要走,本王不介意讓你再救一次。”


    楊小芙一滯,她最討厭被人威脅了,這人竟還是用他自己的性命威脅她?


    簡直無理取鬧!


    她不禁擰了擰眉,輕哼道:“生死是王爺自己的事,你若非要自尋死路,我絕不阻攔。”


    說完,楊小芙微一用力,掙脫了南宮極的手腕。


    她走到船頭,正要再跳下去時,突聞身後傳來南宮極微弱的聲音。


    “你試試!”


    聲音雖然虛弱,但卻透著毋庸置疑的危險。


    楊小芙遲疑了,她握了握拳頭,忽聽青成突然在身後驚唿道:“爺,您快醒醒,快,叫太醫!”


    楊小芙心中一跳,立刻轉身,就發現南宮極臉色蒼白地昏迷了過去。


    她急步走過去,探了探他鼻息,又伸手把了把他的脈,才皺眉道:“南宮極怎會有內傷?”


    難怪他隻是溺水,卻半天也沒從甲板上起來,原來他早已身受重傷。


    這時,太醫匆匆趕來替南宮極診斷,青成才看著楊小芙說道:“我們逃出北齊那日,北齊太子帶著追兵趕到,主子和戰天打了一架,就是那時候受的內傷。”


    頓了頓,他又說道:“楊姑娘,主子好不容易將你從北齊皇宮救了出來,現在北齊到處都是通緝你的畫像,你若再迴北齊不是自投羅網嗎?”


    楊小芙又何嚐不知此時迴北齊並不是最好的主意,可是如果迴東漢……她垂下眼,小星的死和南宮極脫不了關係,她怎能再繼續和他糾纏?


    “楊姑娘,你就算不為主子著想,難道就一點不想念東漢?”青成自上次驛館就知道了楊小芙的真實身份,又勸道:“據屬下所知,將軍夫人自從知道了您的死訊後一直鬱鬱寡歡,老夫人身體也大不如以前了……”


    “娘……”楊小芙終於動容,忍不住輕喃出聲。


    如果說這個世界還有什麽是她放心不下的,那就是巫雅了,這個讓她體會到這世上最偉大的愛的女人。


    巫雅一直當自己是親生女兒,可她卻從來沒有報答過這天賜的恩情。


    青成一直悄悄觀察著楊小芙,此時見她臉色鬆動,沉默一會又說道:“屬下知道楊姑娘對主子有些誤會,但有些事既然已經發生,我們不能一直活在過去當中,也要為活著的人想一想。”


    最後說完這一句,他揮揮手讓眾人抬著昏迷過去的南宮極一同進入了船艙內。


    楊小芙站在甲板上,海風吹在她濕透的衣服上,涼嗖嗖的,卻意外地令她沉屙的頭腦一下子變得清醒。


    青成說得對,逝者長已矣,生者當如斯。


    當年離開東漢匆忙,又經南蠻變故,她已經三年沒有迴到將軍府了,雖然當時除掉了陳鳳紜,可是陳皇後和陳國公都在,也不知道會不會為難將軍府。


    還有大將軍,那個被關在琉璃宮地下的男子,她承諾過巫雅要將他救出來的。


    鹹濕的風吹起她的長發,楊小芙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有這麽多事沒做……


    ……


    接下來的幾天,楊小芙沒有再尋機離開。


    南宮極的傷勢也漸漸好轉,起初,他會來甲板上陪著楊小芙,可是每到此時,楊小芙就會不發一言地進入艙內。


    於是一連幾天,兩個人,一個在船艙,一個在船外,即使同處一艘大船,相見的次數卻寥寥無幾。


    這天夜裏,楊小芙依舊倚在甲板的欄杆上望著寧靜的海麵發呆,耳邊又響起了每晚到此時都會準時出現的悠幽簫聲,簫音嗚嗚,若虛若幻,就像吹奏它的主人,深沉莫測,虛實難辯。


    其實楊小芙並不喜歡簫,因為簫聲太過低沉,聽之容易使人沉甸哀怨的情緒當中。


    但是南宮極卻似是著魔了一樣,每晚都會讓她在這纏纏綿綿的曲調中睡著,漸漸的,楊小芙倒習慣了這調調。


    就在楊小芙困意來襲,正欲躍上桅杆睡覺時,忽見遠方有火光接近。


    她神情一振,立即躍上桅杆查看,隻見遠遠的,一艘正熊熊燃燒的火船正朝她們的船靠近。


    “那是什麽?”有巡邏的侍衛也發現了那火船。


    青成聞訊從船艙內出來,看了兩眼,立刻命令道:“立刻轉舵,調轉方向,別撞上了!”


    船上侍衛立刻便行動起來,這時,久未露麵的南宮極也出了船艙,負手立在船頭。


    那火船乘著風勢,如同一隻火球,來得極為迅猛,不一會便到了近前。


    侍衛們驚疑不定,“這半夜怎麽會有船著了火?”


    “是啊,聽說我們已經快到滄雲海中心了,據說有海妖出沒……”


    “瞧,上麵好像有人!”


    楊小芙一直站在桅杆上,自然也看清了船上有人。


    她皺了皺眉,就在那火船錯身而過的瞬間,突然淩空一躍,躍上了那艘火船。


    “楊姑娘——”


    青成驚喚一聲,迴頭看向南宮極,“主子?”


    南宮極臉色沉沉地望著那毫不猶豫撲入火中的倩影,忽然一甩袖,冷哼道:“誰也不許救她。”


    便冷冰冰地轉身重新步入艙內。


    青成看了看主子的背影,又看了看火光中楊小芙的背影,抓耳撓腮了好一會,終於不顧主子的命令道:“你們幾個,隨我去救楊姑娘。”


    “是。”


    幾道黑色的身影立即同青成一起,朝火船躍去。


    剛進入船艙內的南宮極看到這一幕,冷哼一聲,“不知死活的女人!”


    ……


    楊小芙躍上火船之後,才發現這艘船是一艘官船,船上有激烈的打鬥痕跡,有些是刀劍形成的,有些卻很是詭異不知是如何造成的,尤其是地上的屍體,全是身著西晉服飾的士兵。


    竟沒有一個殺人者的屍體!


    她繞過屍體朝船艙內走去,還未進去,就見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從艙內爬了出來!


    “楊……楊姑娘!”血人突然開口唿喚楊小芙。


    楊小芙神情一緊,愣怔了片刻,立刻上前拔開了血人的頭發。


    “行止?”楊小芙錯愕地看著眼前血肉模糊的臉,“你怎會在這?淩霄公主呢?”


    這個唯一幸存的活口,竟然是西晉淩霄公主身邊的那個小侍衛!


    隻是此刻的行止滿身是傷,身上多處血肉模糊一團,若不是憑借大致輪廓和他的聲音,楊小芙當真認不出來。


    自小星出事那日她便再也沒見過淩霄公主,此番她們應該在北齊準備與戰天的婚事才對,怎會出現在這裏?


    這時,青成也帶人趕到了,看了行止一眼,急道:“楊姑娘,火勢越來越大,我們先離開吧。”


    楊小芙點點頭,扶起行止,“我救你出去。”


    “不、”行止卻死死地拉住她的手,瞪著雙眼說道:“救、快救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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