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芙瞪著南宮極,這人在八角亭上待多久了?怎麽自己一點都沒發現?


    瞪了半晌,楊小芙忽然退後一步,警惕道:“不知七王爺有何貴幹?”


    南宮極上前一步,漆黑的眸子比夜色還深,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楊小芙,“楊姑娘是否欠本王一個解釋?”


    楊小芙裝糊塗:“什麽解釋,民女不知道王爺在說什麽。”


    “是嗎?”


    南宮極語氣沒有半絲起伏,玄黑的衣袖一抖,冷冷道:“本王不介意幫你迴憶一下。”


    楊小芙看著頃刻間出現在他手中的軟劍,在夜色的掩映下尤為寒冷,她一邊後退一邊說道:“七王爺,我跟你無冤無仇,您可真要三思而後行啊,雖然民女無官無職,但好歹也是國師之妹,您這樣真的很不明智!”


    “再說這裏可是北齊皇宮,您在這裏殺人,這個想法真的很蠢……”‘蠢’字一出口,楊小芙趕緊住口。


    下意識看向對麵,果然見南宮極的臉色難看之極,一股肅殺之意撲麵而來。


    楊小芙恨不得咬掉舌頭,正暗自想著怎麽脫身時,卻見白光一閃,南宮極舉起右手,軟劍直抵她眉心。


    “無冤無仇?楊姑娘可真是貴人忘事!”


    南宮極冷哼一聲,說道:“偷印章的事本王可以不予追究,但你必須告訴我你和瑟兒是什麽關係?”


    “還有,”他頓了頓,聲音略有些暗啞,“本王真的有過一個孩子?”


    楊小芙早知他會找上自己,強自靜了靜,才說道:“她跳下蒼茫山時正好被我師父撞見了,所以我才會知道這麽多。”


    南宮極眸子瞬間亮了亮,如同這黑夜裏驟起的一顆星辰,不可置信道:“她……還活著?”


    楊小芙心中一痛,撇過頭不去看他的眼,咬牙道:“從蒼茫山上跳下來的人,如何能活?不過一失兩命。”


    她咬著唇,明顯地聽見南宮極唿吸一滯。


    半晌,眼前軟劍消失,楊小芙聽見南宮極極力控製的聲音,他問:“她可留有什麽話?”


    晦暗的燈火下,南宮極絕豔的臉似是被覆上了一層幹冷的白霜,帶著股淒豔的哀傷。


    楊小芙抬頭看了一眼,‘我恨你’三個字滾到喉嚨口,卻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末了,她才緩緩開口:“沒有,她什麽都沒說。”


    南宮極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離開的,楊小芙立在亭下,望著腳下再度恢複平靜湖水,心潮卻幾經起伏,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最終,她還是狠不下心,對他說我恨你。


    他的表情是那樣哀傷,可是當初又為何那樣絕情?


    身後有腳步聲穩穩傳來,楊小芙側首,就看到戰天負手立在她身旁。


    “他來過了?”他問。


    “嗯。”


    楊小芙繼續望著湖水發呆。


    戰天側眸看她,少女眉頭輕蹙,清澈的眼裏不複當年飛揚,但卻多了一份成熟的韻味。


    他躊躇了下,還是問道:“當年,你們……”


    “我以為我是恨他的。”楊小芙突然打斷他的話,“可是當我看到他痛苦時,我發現我……”


    她忽然伸手捂住胸口,聲音不受控製地帶了絲顫音,“我發現我這裏依然會痛,戰天,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不想的,真的,我不想。”楊小芙神情萎靡,似乎有些語無倫次。


    恨不起,愛不得,她不想這樣,好像無論她怎麽做都擺脫不了那痛苦。


    戰天看著身旁少女不住搖頭,清秀的臉上布滿了迷茫和痛苦,心中一軟,不覺將她攬進懷中,說道:“忘了他吧,既然選擇另一重身份,就不要再惦念以前的生活了,無論是痛苦,還是快樂,忘掉吧。”


    他的胸膛和他的人一樣,堅硬熱烈,卻能給人一種非常踏實的安全感。


    可能是因為孤兒的緣故,對於這樣的安全感,楊小芙自小便從內心裏渴求,再加上她現在思緒十分混亂, 一時,竟沒有推開戰天。


    重新迴到賓客席的南宮極神情有些疲憊,他坐迴自己的位置,端起桌上的白玉盞,腦海裏卻一直迴響著楊小芙的話。


    怔然了片片刻,他不經意間往八角亭那邊瞟了一眼,卻看見楊小芙與戰天相擁在一起。


    南宮極黑眸微沉,手中白玉杯突然發出一聲幾不可查的聲音,一道細小的裂縫從杯底蔓延往上……


    從宮中出來,已是亥時三刻。


    戰天將楊小芙送至宮門口,看見等候在外的楊小星時,才停住腳步。


    “走吧。”他垂眸看著她,夜色下,眼睛比星子還要閃耀。


    楊小芙‘嗯’了一聲,剛要返身,突然想起身上的披風,忙喚道:“等等!”


    她伸手要解披風,戰天卻按住了她的手,“夜深了,披著吧。”


    兩手相觸的瞬間,楊小芙心中一跳,隻覺得手背燙得厲害。


    正有些為難時,楊小星走了過來,看了兩人一眼,笑道:“披著吧披著吧,快入秋了,是挺冷的。”


    幾人告辭一番,相繼離去。


    馬車上,楊小星看著楊小芙,眼睛轉了轉,問道:“姐,你和三殿下是怎麽迴事?”


    想起戰天,楊小芙微蹙著眉,“沒怎麽迴事。”


    “你騙得過別人可騙不過你弟弟我!”楊小星睨她一眼,“三殿下看你的眼神,分明是一副情根深種的模。”


    說著,楊小星又疑惑道:“可是你們也沒見幾麵呀!”


    楊小芙忽然說道:“他認出了我。”


    “什麽?”


    楊小星驚訝出聲,立即又問道:“三殿下知道你以前的身份了?那南宮極呢?也知道了?”


    見楊小芙搖了搖頭,楊小星這才放心下來。


    過了一會,他摸著下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難道以前三殿下以前在東漢就喜歡姐姐了?”


    楊小芙一愣,說道:“我和他交情並不深。”


    “有可能是暗戀啊!”


    “別瞎說!”


    楊小星卻興致勃勃,“姐,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三殿下這麽優質的男人,你一定要抓緊了。”


    “戰天確實是個好男人!”楊小芙說完,腦海裏卻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另一張臉。


    ……


    自從在宮中與南宮極說了那番話後,楊小芙又度過了平靜的三日時光。


    這幾天,戰天傷勢好得很快,往國師府跑的次數也很勤。


    楊小芙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意,可是早已千瘡百孔的心,又如何能接納另一段感情?


    他想要的,她給不了。


    猶記得那個如同火焰般的男子,站在她窗前,對她說:“你可以不用付出,隻要接受就好。”


    那一刻,楊小芙震撼地不能所已,幾乎就要忍不住答應了他。


    可是她知道,那隻是感動,她不愛他,即使戰天不介意,可是對他不公平。


    或許有些人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可是對於楊小芙來說,如果感情不能平等,不能相互交融,那將是對另一個人的侮辱。


    楊小芙站在窗前,望著夜色裏的那輪皎皎明月,無聲地歎息一聲。


    近日,她總是很容易失眠。


    掃了窗外一眼,楊小芙正要關窗,卻忽然生生頓住。


    她眼光微移,重新看向窗外那片陰影。


    幾棵搖曳的樹枝,屋簷上的螭獸……但是樹枝間那飄然欲飛的衣袂是什麽?


    有刺客?


    楊小芙心中一凜,立即從懷中摸出一物,也不管是什麽東西就扔了出去。


    隨即,她身形一動,如飛燕掠了出去。


    樹枝上的人影似乎沒料到會被她發現,懶懶地翻了個身,躲過楊小芙扔出的物什,換到另一根樹枝。


    楊小芙躍至樹梢時,就看見南宮極閑閑地躺在枝椏間。


    他一身玄黑衣袍,在夜風中颯颯作響,懶散地隨枝椏晃晃蕩蕩,手中一隻精致的酒壺,看到楊小芙時,輕輕一笑,仰首喝了一口。


    楊小芙目光微縮,冷聲道:“七王爺夜闖私宅意欲何為?”


    南宮極隻望她一眼,繼續喝酒。


    楊小芙眉頭皺了皺,感覺今夜的南宮極似乎有些不同尋常,等了稍許,她繼續下逐客令:“七王爺若是沒事請迴吧,國師府太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說完,楊小芙便不打算理他,準備迴房。


    卻不想,南宮極突然扔了酒壺,如風般掠了過來。


    猝不及防中,楊小芙被他攬住腰,帶到了地麵。


    “呯!”的一聲,酒壺清脆的落地聲,半晌,卻沒有半點反應。


    楊小芙反應過來,立即推開南宮極,厲聲道:“你做了什麽?”


    府中有侍兵巡邏,可是方才那麽大響動,竟沒有一人過來查看。


    “隻是讓他們睡著了而已。”南宮極終於開口,看著楊小芙的目光幽深難測。


    楊小芙被他看得不自在,退後一步,說道:“你想幹什麽?”


    “你很怕本王?”


    南宮極上前一步,伸手想要觸摸楊小芙的臉頰,卻被她驀地伸手打掉。


    看著她警惕的眼神,南宮極收迴了手,說道:“本王派人去查探過蒼茫山下所有的地方,發現了一座無字墳,”頓了頓,他忽然自懷中取出一物,繼續道:“還有這個!”


    一枚血色玉佩出現在他手中,那玉佩似鷹似蛇,造型奇特,血紅的中心清晰地刻著一個瑟字。


    正是當年,她與南宮極的訂婚信物!


    楊小芙看到玉佩的第一眼,臉色就刷地變得蒼白。


    她盯著南宮極,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道:“南宮極,你刨了……那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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