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個人的時候,你不會知道他有多重要,可是等到失去時,才發現原來已經深入骨髓。


    他轉身而去,帶走的不僅是他的身影,還有那連皮帶骨的血肉,也一並被他狠狠拔去!


    左琴瑟伸手捂住臉,腦海裏不受控製地一遍又一遍滑過南宮極的臉。


    他冷漠而無情的話語被無限放大,不停地迴響在耳邊,痛苦又迷茫。


    青成看著頹喪的左琴瑟,一籌莫展。


    不知過了多久,左琴瑟忽然擦幹眼淚,站了起來。


    “左小姐你……”


    他正欲開口勸導,卻見左琴瑟突然轉身默默離去。


    竟是下山的方向!


    青成微愣,立即上前問道:“左小姐你去哪?”


    左琴瑟頓住,她沒有迴頭,聲音蕭瑟道:“迴東漢。“


    青成一驚,脫口而出,“你不要玉骨水了?”


    空寂的山林靜了好一會,才聽到左琴瑟低低的聲音響起,“如今你還認為我拿得到嗎?”


    隻怕棲梧早已知道她身中螭蠱的事,南宮極又與她……左琴瑟眼神黯了黯,如其看著他與別的女人在一起,讓她生不如死,不如迴東漢安安靜靜地死。


    “左小姐,主子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你要相信他。”


    青成急了,他絕對不相信主子會拋棄左琴瑟,“再說,我們好不容易才到這裏,你真的甘心放棄?雖然我不知道主子發生了什麽事,但我敢肯定,主子是不會留在南蠻的。”


    他大仇未報,怎能安於一隅?


    左琴瑟心中一痛,甘心?她怎會甘心?


    正在她猶豫不決時,一道暗影突然從林間射了下來,等到了近前,卻是一個踉蹌,顯些歪倒在地。


    “青離?”


    青成瞬間認出了來人,立即上前扶住青離,驚道:“你怎麽受傷了?”


    “是主子傷的。”


    青離臉色有些蒼白,虛弱地看了左琴瑟一眼,又說道:“小姐你不要怪主子,他是身不由己。”


    左琴瑟這時已經走到青離麵前,替她把了把脈,不禁怒道:“他怎麽可以將你傷得如此重?”


    青離曾保護過她一段時間,感情上,左琴瑟早已將她看作了自己人。


    她不禁心裏發恨,南宮極,你到底要做什麽,把身邊的人一個個打傷推開,是要眾叛親離嗎?


    青成聽出青離話中有話,不禁問道:“青離,主子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會跟南蠻大聖女在一起?”


    青離靠著一顆樹幹穩住身形,這才沉沉說道:“主子中了情蠱。”


    “情蠱?”


    左琴瑟和青成不約而同驚唿出聲,齊齊看向青離,卻見她緊抿著唇,微冷的臉上盡是凝重之色。


    “情蠱是南蠻最普通卻又最惡毒的蠱。”突然,一道剛毅的聲音插了進來。


    幾人迴頭望去,卻見王大兵一臉沉著地看著他們,左琴瑟訝異道:“王大哥知道這情蠱?”


    王大兵點點頭,堅毅的臉上露出一絲厭惡,“在南蠻,並不是所有女子都能養蠱,但卻是所有女子都偷偷藏著一隻情蠱。”


    “若遇到喜歡的男子,對方如果不喜歡自己,女子就會偷偷將情蠱中在男子體內,這樣,無論那男子有無妻室或心上人,都會愛上下蠱之人。”


    左琴瑟聽完心頭一震,不確定地迴頭望向青離,求證道:“是這樣嗎?南宮極是因為中了情蠱才忘了我?”


    青離點點頭,說道:“母蠱在棲梧體內,所以主子現在心裏隻有棲梧。”


    左琴瑟神色恍惚,情不自禁喃喃出聲。


    “怎麽會這樣?一個人的感情怎麽可能被一隻蟲子左右……”


    “不是被蟲子左右。”王大兵臉色突然有些陰沉,冷哼一聲,“區區邪物,怎能左右人的心智?”


    一直傾聽的青成忍不住問道:“既然如此,那為何中蠱的人都會愛上下蠱的人?”


    “那是因為情蠱原本就是一對雌雄蠱,母蠱為雌,子蠱為雄,當子蠱接近母蠱,中者之人就會受體內子蠱的影響,會對身懷母蠱的下蠱之人產生依賴和愛戀。”


    “原來是這樣……這麽說主子隻是暫時被體內的蠱蟲影響了,並非是真的愛上了棲梧?”


    左琴瑟一直靜靜地聽著,突然抬頭問王大兵,“王大哥,你是說子蠱隻有在接近母蠱時才會被影響,那如果不讓中蠱之人接觸下蠱者,是不是就不會受影響了?”


    青成和青離俱是一驚,異口同聲地問道:“左小姐/小姐的意思是不讓主子接觸棲梧?”


    左琴瑟沒有迴答,但漆黑的眸子裏卻閃著幽幽的光芒。


    王大兵聞言卻臉色一變,立即阻止道:“不行,子蠱不能離開母蠱能感受到的範圍,否則有性命之虞!”


    左琴瑟臉色微變,看向王大兵,就聽他解釋道:“曾經有中了南蠻女子情蠱的男子迴到家鄉,不久就被發現暴斃而亡,所以後來,許多人即使知道自己中蠱,卻依然願意留在南蠻,就是因為知道一旦離開,下蠱的女子就會催動男子體內的蠱毒,殺死對方。”


    “好歹毒的女子!”青成忍不住啐了口,憤然道:“用這種陰毒的方法得到的,真的是愛嗎?”


    “南蠻女子潑辣偏執,不同於東漢,她們隻要所愛之人在身邊,不會去計較愛她們的究竟是人還是體內的蠱。”


    “而且,直到死亡,那些中蠱之人依舊擺脫不了情蠱的折磨。”


    聽著王大兵的話,左琴瑟默了瞬,才問道:“王大哥,你如此了解情蠱,一定知道怎麽解蠱吧?”


    “情蠱之毒,除非下蠱之人自願解除,否則沒有辦法。”王大兵突然搖搖頭,沉沉說道:“我之所以了解,是因為曾經也中過情蠱。”


    “那你現在……”


    問話的是青離,她雖隻說了一半,但左琴瑟和青成都已明白,王大兵能好好地活到現在,說明他體內根本沒有子蠱。


    看著三人疑惑的目光,王大兵苦澀一笑,“當年,我護送一隊商隊進南蠻,也是在這蒼茫山中,救下了一位上山采藥滑下山坡的少女,她叫阿桑,阿桑是我見過的最善良的南蠻女子。”


    王大兵陷入了迴憶,鐵血的臉上閃過一抹溫柔,“後來,我們相愛了,但是阿桑的母親擔心我變心,偷偷在我們兩人體內種下了情蠱,當年,我年輕氣盛,雖然喜歡阿桑,卻不喜歡這樣被一隻蠱蟲控製,當下憤怒地就要離開南蠻,阿桑知道後非常傷心,但卻沒有阻止我……”


    說到這裏,王大兵突然停住,瞳目裏流露出深深地內疚,左琴瑟不禁心有所觸,接口道:“想必那位阿桑姑娘是真心愛戀王大哥,並沒有催動你體內的蠱毒。”


    王大兵頓了頓,才說道:“沒錯,我本以為迴到邊城必死無疑,卻發現身體並沒有什麽不好的征兆,這樣過了幾年,當我再次踏入蒼茫山時,便想到了阿桑,可是當我再次見到她時,卻隻有一塊黑色的靈位,我這才知道,原來當年阿桑在我離開後,偷偷解了我體內的情蠱,但卻因為操作不當被母蠱反噬而死!”


    王大兵目露痛苦,懺悔道:“如果我知道那一時衝動會害死她,就算被種一輩子的情蠱,我也不會離她而去……”


    聽完王大兵的往事,幾人唏噓不已,青成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想到南蠻也有如此癡情的女子!”


    左琴瑟歎息一聲,“斯人已逝,王大哥應向前看。”


    王大兵振起精神,這才抬頭看向左琴瑟幾人,嚴肅說道:“所以,若想要救你們的朋友出來,除非大聖女棲梧自願解蠱。”


    左琴瑟想起那棲梧看南宮極的眼神,直覺告訴她,想要棲梧自願放南宮極離開,那是絕對的不可能。


    她不禁苦笑,麵對那樣一個傾城絕豔的男子,換做自己,也是不願放手的。


    更何況是在南蠻神一般存在的聖女大人!


    見她久久沉默不語,青成不禁拔劍道:“不如將那棲梧殺了,母蠱一死,子蠱自然也就死了。”


    “不可!”王大兵擺擺手,麵色深重道:“你們不僅不能殺了棲梧,還要在蠱毒沒解的情況下保證她的安全,否則,母蠱一死,子蠱必有感應,到時候必定破踢而出,你們的同伴也會同時喪命。”


    青成一聽,不禁瞪眼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我們就隻能看著主子被棲梧控製?”


    “不,還有一個辦法。”


    一直沒出聲的左琴瑟突然抬起頭來,看向棲梧和南宮極離去的方向,幽幽說道:“玉骨水。”


    南蠻神殿玉骨水,可祛百病,解百蠱。


    “如果我們能拿到玉骨水,一定可以解除南宮極體內的情蠱。”


    青成聞言麵色一喜,立即鼓掌符合,“對,還有玉骨水,隻要拿到玉骨水,不僅主子沒事,左小姐你體內的螭蠱也能得解!”


    這不正是主子和她們此番深入南蠻的目的嗎?


    “不行!”青離突然搖搖頭,虛弱道:“主子之前和棲梧打過數次交道,都沒能得到玉骨水的下落,反而中了棲梧的情蠱,我們又去哪裏找玉骨水?”


    “走吧,去南蠻神殿。”左琴瑟突然抬腳朝林木深深處走去,眸色幽幽地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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