呻吟聲越來越大,像是許多人在一起費力呐喊。


    左琴瑟停住腳步,幾人對視一眼,上前將那堆屍骨扒開。


    小半個時辰過去,等外層的白骨散落一地,裏麵的屍體竟然完好無損。


    青成和黑風兵剩下的幾人將最後幾具屍體推開,赫然發現下麵的希爾曼人雖然有些因為窒息而死,但大部分人員卻因為有外麵的阻擋,竟然逃過一劫。


    等到最下麵一人,希爾曼人的新任族長——樓閆被青成拉起時,幾人俱是震驚不已。


    沒想到希爾曼人竟然會想出這樣的方法保全族人。


    雖然笨拙,但卻是麵對兇詭沙獸時,最沒有辦法的辦法。


    剩下的希爾曼人數量僅有先前的十分之一,大都神情萎頓,後怕不已。


    王大兵上前,用希爾曼語與樓閆交談了幾句,就見樓閆突然朝左琴瑟走來。


    他看起來像是受了傷,臉色堅毅,棕色的瞳仁沉著地盯著左琴瑟。


    直將左琴瑟盯得心頭打晃,樓閆突然伸出右手,握拳放在胸前,對著左琴瑟深深地彎了下去。


    身後活著的希爾曼人見領主低頭行禮,立即齊刷刷以同樣的動作彎腰低頭。


    左琴瑟嚇一跳,想要跳開又不敢,一臉緊張地看著樓閆,“樓領主,你沒事吧?”


    方才還要拿長戟刺穿她的心髒,現在又行如此大禮,任誰也會接受不良的。


    樓閆抬頭,深深地注視著左琴瑟,朗聲道:“感謝你救了我們。”


    左琴瑟反應過來,眨了眨眼,“既然如此,那你就放我們離開吧。”


    “不行!”


    樓閆堅決的語氣讓左琴瑟的表情僵在臉上,不行,那你感謝個p呀!


    接著便聽樓閆轉身用希爾曼語對族人說了些什麽,又轉頭對左琴瑟說,“但是我們可以接受你先前的條件,由你們幫我族人找到殺害老領主的兇手,我們將護送你們安全走出黑沙漠。”


    “否則,即使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希爾曼人的神靈也會將你們留在這片黑暗之地!”


    樓閆說得一本正經,他身後的希爾曼人仿佛是迴應他,也跟著高舉雙手,齊齊高唿出聲。


    左琴瑟無語之極,什麽希爾曼人的神靈,明明是自己救了這家夥,還得幫他找兇手,什麽強盜邏輯?


    她迴頭看了看已方僅剩的六人,又看了看對方雖然損失慘重,但仍有上百人的隊伍,頗有種英雄氣短的促狹。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吧,但是你總得給我們些兇手的資料吧,人海茫茫,這樣一無所有,不是大海撈針嗎?”


    樓閆聞言迴頭對一個希爾曼人說了什麽,就見那人突然越眾而出,從懷中撈出一個東西交給他。


    樓閆接過那東西遞給左琴瑟,沉聲道:“這是兇手遺留在黑沙漠裏的東西。”


    當那冰涼的麵具放入手心時,左琴瑟卻震驚得無以複加,這黑金麵具,不是罹夜的嗎?


    他是南宮極的人,難道老領主的死和南宮極有關?


    左琴瑟下意識就看向青成,卻見青成也正一臉古怪地盯著那張麵具。


    樓閆並為注意幾人的異樣,見左琴瑟接了麵具,便當幾人答應了他的要求,當下便轉身說道:“既然如此就請讓希爾曼的神靈護佑你們平安離開黑沙漠。”


    他說著在前方開路,左琴瑟等人瞬間便被幾百希爾曼人簇擁著,朝蒼茫山的方向行去。


    雖然徒步比騎駱駝要辛苦很多,但好在希爾曼人尋找水源的經驗相當豐富,加上青成和王大兵其餘幾人帶上了那些犧牲者的幹糧,一行人終於在天黑之前走到了黑沙漠的邊緣。


    左琴瑟看到前方巍峨的山脈時,終於長籲一口氣,若再來一次沙獸,即使有這奇怪的聖戒,她恐怕也會精神因為長期緊張而崩潰。


    樓閆見最後一絲太陽光落入地平線,轉身對左琴瑟說道:“前麵就是蒼茫山,希爾曼人就送到這時。”


    左琴瑟知道他們要在天黑之前迴到基地,以躲避沙獸的攻擊,於是拱手說道:“謝謝,樓領主,我們就此別過。”


    樓閆點點頭,右手握拳放在胸前,說道:“希望你不要忘了答應我們的諾言,否則,希爾曼人的神靈不會放過你們的。”


    看著對方信任的眼神,左琴瑟這迴難得地沒有吐槽,她學著樓閆的動作,迴了一禮,說道:“我們中原有句話,叫做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雖不是男子,但卻是決不會做那食言之人。”


    不管老領主的死跟南宮極有沒有關係,左琴瑟都想調查清楚,給樓閆一個交代。


    畢竟,若不是樓閆護送這後半段路程,沒有水源沒有駱駝的境況下,她們根本無法走出黑沙漠。


    雖然他的要求有點沒有道理,但左琴瑟知道,樓閆和這群希爾曼人,卻是間接地救了自己幾人。


    樓閆點點頭,忽然伸手從脖子上拽下一個墜子,送到左琴瑟麵前,“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拿著這顆虎牙去找雲滄海上的主人尋求幫助。”


    “滄雲海?”左琴瑟接過墜子一臉疑惑。


    樓閆卻忽然一揮手,其餘希爾曼人立即跟隨他的腳步朝黑沙漠深處離去。


    左琴瑟看著暗沉的天色下,那些奇裝異服的背影,忽然覺得那群保留著原始生活習性的人,好像也沒有那麽壞。


    “走吧,翻過這座蒼茫山,就到南蠻腹地了。”溫餘看著前方說道。


    左琴瑟轉身看著那片綿延幾千裏,橫跨西晉,足將整個南蠻隔絕在內的蒼茫山,巍峨聳立,幾入雲端。


    平靜的心湖突起一絲漣漪,山的另一邊,有她的心上人。


    沒錯,她終於承認,那個不顧她的意願,闖進她心裏的那個人,是她的心上人。


    將樓閆送的虎牙墜子收起,左琴瑟並沒在意他說的話,而是一邊向蒼茫山行去,一邊迫不及待地問青成。


    “青成,你不是說陪南宮極去南蠻的是青離嗎,罹夜的麵具怎麽會出現在黑沙漠裏?”


    青成麵露難色,“這……”


    他自然不能告訴左琴瑟,罹夜就是主子,那麵具自然也就是主子的。


    左琴瑟見青成也不知道,隻當罹夜是在暗中保護南宮極,畢竟她一直以為南宮極並不會武功。


    如果罹夜真的殺了希爾曼人的老領主,她該怎麽辦?


    帶著這個為難的問題,一行人在蒼茫山山腳停住。


    溫餘說道:“小姐,我們今晚先在山腳下休息,待明日天亮,再翻越蒼茫山。”


    夜晚上山確實不大安全,左琴瑟沒有異議。


    當下,便由幾個男人輪流著守夜,過了一晚。


    翌日天亮,溫餘突然對左琴瑟說道:“小姐,在恢複聖女身份之前,還請你將聖戒收藏起來,如今南蠻全是棲梧的眼線,如果發現了聖戒,一定會對你不利。”


    左琴瑟原本隻是想著戴著戒指去南蠻,興許會被娘親的家人看見,如今既然已經知道身世,自然也就不用這樣了。


    她將戒指收起,笑道:“差點忘了,多謝溫兄提醒。”


    幾人吃過幹糧,左琴瑟忽然對王大兵說道:“王大哥,黑風兵已經平安將我們送出黑沙漠,你們的任務完成了,我們就在這別過吧。”


    王大兵突然說道:“左小姐,王某願意跟著你們去南蠻。”


    左琴瑟訝異道:“南蠻局勢不明,且兇險異常,王大哥實在不必跟著我們冒此風險。”


    王大兵卻苦笑一聲,“一行七人隻剩下我們三人,即使想返迴邊城,我們也要去南蠻選幾匹駱駝和水源。”


    左琴瑟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便說道:“既如此,那我們便結伴而行吧。”


    於是,一行六人朝著蒼茫山行去。


    相比詭譎的黑沙漠,蒼茫山要安全得多,雖然多豺狼走獸,但有青成和王大兵幾個身手強健的人在,根本傷不到左琴瑟分毫。


    林深幽寂,當樹葉間隙裏的陽光開始西移時,左琴瑟等人已經走到了蒼茫山的半山腰,突然,前麵的溫餘停住了腳步。


    “溫兄,怎麽了?”左琴瑟在他身後問道。


    這條小路應該是來往商隊開辟出來的,她們幾個當中,也隻有溫餘熟悉。


    溫餘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幾個麵麵相覷,卻陡聞林中一片驚鳥撲騰而起,一隻碩大的黑鷹突然從空中墜落了下來。


    直直地掉在左琴瑟等人腳下。


    “不好!”


    溫餘麵色一變,返身就要拉著左琴瑟離開。


    沒走兩步,林中忽然響起了齊刷刷的腳步聲,隻見一群服飾繁複的南蠻士兵,突然手持弓箭地從茂密的樹林裏竄了出來,瞬間包圍了幾人。


    左琴瑟看著地上那隻被羽箭被射下來的黑鷹,又看看麵前這群麵色不善的人,不禁問道:“溫兄,怎麽迴事?”


    溫餘眼睛掃過那群士兵,麵色難看至極,“我們遇上棲梧聖女到蒼茫山打獵的日子了。”


    南蠻境內,每個人都知道,大聖女棲梧每個月會到蒼茫山打獵,隻是沒想到他們會如此倒黴地碰上。


    左琴瑟怔了怔,她是滿懷希望和欣喜地去往南蠻,可是這一路的遭遇沒有一件不是讓她心驚肉跳。


    “所以說,我們這是還沒開始革命,就已經被敵方抓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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