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是因為喝了酒,還是被南宮極勾起了前生的往事的緣故,左琴瑟的心情頓時變得有些沉重,隨著馬車搖搖晃晃,她迷迷糊糊間竟靠在車壁睡著了。


    聽著頭頂傳來微弱的唿吸聲,南宮極忽然坐起身來,見左琴瑟眼眸微闔,臉頰緋紅,不禁輕笑道:“才兩杯酒,就不勝酒力了。”


    這時,馬車忽然停住,車夫在外麵恭聲喊道:“王爺,到了。”


    南宮極戴上假皮,撩起車簾,伸手將左琴瑟抱了起來。


    廂房中,看著沉睡的少女翻了個身,南宮極收迴視線,緩步出了房門。


    “爺……”青成正風塵仆仆等候在門外。


    南宮極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輕聲道:“去書房。”


    傾刻,兩人出現在書房,南宮極負手站在桌前,見青成關上了房門,才轉身問道:“如何?”


    青成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遞上前,“當年為了引出爺體內的那隻螭蠱,幾乎將神醫穀整株火蓮子都用盡了,隻剩下些枝葉,老穀主製了些護心丹讓屬下帶迴,吩咐蠱毒發作時可以暫時護住心脈,但隻有五顆。”


    南宮極看著手中的護心丹,遠山般雋逸的眉輕輕蹙起,良久,又問道:“南蠻那邊如何了?”


    青成一驚,急急問道:“難道爺想……”


    南宮極神色不變,“南蠻神殿的玉骨水,可解萬蠱。”


    “爺,萬萬不可!”青成立即阻止道:“時機未到,如果冒然對南蠻出手,我們可能會提前暴露。”


    見南宮極神色不動,青成心知主子一旦下定某種決心,就絕不可能輕易撼動,忍不住說道:“爺,你忍辱負重了十二年,難道真的要為一個左琴瑟功虧一簣嗎?”


    左琴瑟再好,也不能與主子的大業相比。


    南宮極許久沒有做聲,半晌後,他沉吟道:“罷了,還有半載時間,你先去查查當年給巫雅下蠱的是何人。”


    要解螭蠱,除了神醫穀的火蓮子和南蠻神殿的玉骨水,還有一種方法,就是找到下蠱之人,讓其解蠱。


    “是。”


    青成領命正要出去,卻突聽南宮極又喚道:“慢著。”


    “爺還有何吩咐?”


    南宮極思索了陣,突然說道:“順便查一查瑟兒。”


    “查左小姐?”青成一臉疑惑,爺不是喜歡左小姐嗎,為何還要查?


    南宮極撫摸著手中的瓷瓶,漆黑的眸中露出一抹深思,點頭道:“從小到大,事無具細,都查清楚。”


    青成想了想,說道:“據屬下所知,王爺那日在花滿樓被左小姐砸……”


    抬頭看了看南宮極的臉色,見沒什麽變化,又繼續說道,“正好是左小姐被楚禦史的長女楚媛和左綰鈺連手陷害,推下了含江底的那天,左小姐被花滿樓的浣衣丫鬟所救,才會出現在花滿樓。”


    南宮極目光抬了抬,難怪她要針對楚媛和左綰鈺,原來是有仇必報。


    “隻是……”青成遲疑著,想起無意間聽到幾個將軍府下人的對話,說道:“聽說左小姐自從那次後,性子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以前見了陳夫人都要害怕地躲起來,現在卻敢直麵對抗,下人們都說若不是左小姐那張臉,還以為換了個人。”


    南宮極驀然抬眸,“換了個人?”


    青成搖搖頭,“若是換了個人,又怎會知道左小姐的過往?依屬下看,左小姐應是受了刺激,心性上才會有所改變。”


    南宮極卻不置可否地說道:“一個人再怎樣轉變,也不可能是換了個人。”


    ……


    翌日,左琴瑟朦朦朧朧醒來時,嘴角是掛著笑的。


    不知是否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她昨晚睡得極好,連夢都沒做一個。


    左琴瑟閉著眼睛在床上滾了滾,突然感覺有個障礙物在身側,伸手推了推,沒推動。


    正胡亂地在障礙物上摸索著,忽然一隻溫熱的手掌抓住了她作亂的小手,某個暗啞的聲音突然在耳旁曖昧地響起。


    “卿卿早上真熱情……”


    左琴瑟謔地一下睜開了雙眼,就看到南宮極那張禍國殃民的臉出現在她眼前不到半寸!


    她第一時間是去看自己的手,正被南宮極按在腰內處,若再往下一點……


    左琴瑟唰的一下從床上彈跳而起,臉色暴紅地指著南宮極,“你、你你……”


    你了一半,忙低頭看自己,見衣衫整齊,不禁放下心來,怒瞪著南宮極,“王爺怎會在我床上?”


    南宮極單手支頭,斜躺在床外側,不緊不慢道:“這床本王睡了許多個日夜,卿卿若喜歡,送你便是。”


    左琴瑟查覺不對,四下一望,這才發現這並不是她的房間,頓時便明了這是南宮極的房間。


    也就是說,她在南宮極的床上,和他同床共枕了一晚,還睡得那樣香甜?


    左琴瑟心裏一萬匹草泥馬飛奔而過,她平時很警覺的,昨晚是撞邪了麽?


    氣惱地瞪了南宮極一眼,左琴瑟抬腳便要從他身上跨過去。


    哪知才將將抬起,那妖孽忽然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握,將左琴瑟包裹著白襪的小腳握住。


    左琴瑟臉上一熱,雙眼一瞪,就要去踩他,卻見南宮極低低笑出聲來,略微用力,左琴瑟隻覺得天玄地轉,瞬間便又重新躺迴了床上。


    南宮極傾身而動,淡青色的衣袂如流雲般將她覆在身下,他扣住左琴瑟的手腕,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左琴瑟被他看得不自在,又是以這樣羞恥的姿態雙雙躺在床上,她隻覺得臉頰要燃燒起來,咬了咬嘴唇,蠻橫道:“你起來。”


    南宮極看著她嫣紅的小臉煞是可愛,黑眸中盈滿笑意,“卿卿昨晚睡了本王,莫非想不認賬?”


    “你胡說!”左琴瑟偏過頭,不去看他,“我什麽都沒做。”


    南宮極卻沉聲道:“不,你做了。”


    左琴瑟心中一跳,立即轉頭,“我做了什麽?”


    見她清稚的臉上布滿驚慌,南宮極忽然愉悅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從胸腔中噴薄而出,左琴瑟甚至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她忽然反應過來,立即懊惱地瞪他,“南宮極,你耍流氓!”


    兩人衣服都沒脫,她能做什麽?


    “卿卿此言差矣!”南宮極心情似是極好,十分有耐心地說道:“昨晚瑟兒抱著本王睡了一宿,今早又摸了本王,這抱也抱了,摸也摸了,本王就是你的人了,可不許賴皮!”


    “……”


    左琴瑟無語,到底是誰賴皮?


    正這時,房門被人敲響,青成在門外說道:“爺,宮裏來人了。”


    南宮極頓了頓,緩緩鬆開了左琴瑟,淡然道:“陪我去皇宮見見皇後。”


    聽見這句話,左琴瑟臉頰的潮紅瞬間褪了去,她起身,問道:“是皇後娘娘讓我去的?”


    南宮極點點頭,聲線略顯清冷,“你以為前日將軍府上的事,她不知?”


    左琴瑟心下頓時了然,必然是陳皇後知曉了老夫人壽宴上發生的事,這才會招她進宮。


    她早在要對付陳鳳紜時,就已經猜到陳皇後不會袖手旁觀,但沒想到會這麽快,隻怕陳鳳紜還沒來得及進宮告狀,左陳皇後就已經按捺不住了。


    由於宮裏的人等在七王府,左琴瑟便在七王府簡單梳洗了一翻,與南宮極一同進宮。


    馬車上,左琴瑟看著重親帶好假皮的南宮極,問道:“皇後為何連同王爺一起招進宮?”


    “看病。”


    南宮極此時麵容清冷,眸光帶著些微的嘲諷,忽然又說道“你可知本王自八歲起便離開了皇宮?”


    左琴瑟點點頭,說道:“訪間都說王爺八歲時身染重疾,不得已送往神醫穀醫治,直到前段時間陳皇後病重才迴朝。”


    “沒錯,本王確實是因她而迴,但當年卻不是身染重疾。”南宮極譏笑一聲,指了指臉上的傷痕,“你可知這傷疤又是怎麽來的?”


    左琴瑟訝異地望向他,“不是假的嗎?”


    南宮極輕輕搖了搖頭,他垂下眸,輕聲道:“十二年前,鳳椒殿起火,所有宮人無一幸免,隻有年僅八歲的七皇子存活,但卻遍體燒傷奄奄一息,當時,神醫穀的穀主正在國公府醫治一名少年,得知消息後,立即將一息尚存的七皇子帶迴了神醫穀。”


    清淡的聲音在馬車中緩緩響起,就好像在說一個事不關已的故事。


    可是左琴瑟卻越來越震驚,她知道皇宮一向有許多看不見的黑暗,但卻不想他曾經有過那樣痛苦的經曆。


    “後來呢……”她聲音微啞,忍不住抓緊了手指。


    南宮極輕笑一聲,似不在意卻又飽含了諸多隱忍。


    “穀主花了十年時間才將我完全治愈,這塊傷疤,本王是要留著時時提醒自己的。”


    左琴瑟似是想到什麽,頓時唿吸有些急促,“難道說,王爺迴朝是為了……”


    報仇!


    南宮極沒有迴答她,但左琴瑟從他幽深眼眸裏看到了答案,她忽然抓住南宮極的手腕,“你知道是誰?”


    南宮極頓了頓,說道:“是她。”


    左琴瑟怔了怔,忽然跌迴座位上,她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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