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蠱?”


    左琴瑟傻傻看著南宮極,“那我會死嗎?”


    縱使她能使毒萬千,可是蠱並不算是毒。


    前世她習毒時曾涉獵過相關記載,傳聞蠱乃是古代神秘部落遺傳下來的巫術,自古傳女不傳男,並且是以女子精血飼養,常殺人與千裏之外。


    而且一旦被施蠱,通常隻有施蠱者才能解蠱。


    “你有半載的時間。”南宮極沉吟道,“本王已將蠱蟲冰封在你心脈,但半載之後,蠱蟲突破禁製,便會啃噬心髒,直到你氣絕身亡。”


    左琴瑟聽他語氣沉凝,便知這蠱非同一般。


    再一想體內還有二十多種致人死命的毒,不禁咬牙道:“又是下毒又是下蠱,這人是有多缺德?”


    若讓她揪出來,非將他揍迴娘胎迴爐重造不可!


    “下毒和下蠱的並非同一人。”南宮極突然說道。


    左琴瑟詫異地抬頭,“王爺可是知道什麽?”


    南宮極眸色深深,似是想起什麽往事,頓了會,才說道:“據本王所知,蠱乃是南蠻秘術,其中螭蠱又是一種比較特殊的蠱蟲。”


    “此蠱並不能直接種於人體,而是很早便種於母體孕育,待母體懷孕,則會在胎兒臨盆之際進入胎兒體內,蠱蟲在孩童體內長大,便會噬盡宿主心髒,最終暴斃而亡。”


    左琴瑟瞪大了眼,通過母體孕育?


    就是說這蠱其實是下在了巫雅體內,在她出生時鑽入了她體內?


    不殺其人,卻滅他子嗣。


    好歹毒!


    左琴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抬頭見南宮緊抿著嘴唇,不禁問道:“王爺對這螭蠱怎會了解得如此清楚?”


    就好像他親眼見過一樣。


    南宮極垂下目光,卻並不想迴答她這個問題。


    氣氛突然靜了下來,左琴瑟正覺奇怪,忽見南宮極突然走了出去。


    薄暮的光線中,俊雋的背影竟莫名地有些深沉。


    “誒……”左琴瑟正要起身喚他,突然想起什麽,忙躲進被子裏將衣衫穿好。


    她竟這樣裹著被子跟一個男子說了半天話,實在是……很尷尬。


    待她穿好衣服出來時,正瞧見南宮極手中拿著一塊人皮往臉上貼。


    左琴瑟望了一眼,說道:“歪了。”


    南宮極一愣,又自顧將那塊燒傷的假皮扯下重新找好位置貼上。


    可是沒有銅鏡作參考,他始終貼得不太自然。


    左琴瑟盯著南宮極完好無損的臉看了半天,見他慢吞吞地,一直貼不好。


    心中一急,上前道:“我幫你吧。”


    南宮極掀起眼皮望她一眼,“好。”


    左琴瑟站在他麵前,仰著頭仔細地將假皮貼在南宮極下頜和耳根處。


    她的手指輕柔而溫暖,輕輕地按在他的臉頰上,像是上好的綢緞,帶著讓人流戀的觸感。


    南宮極垂眸,隻見她瑩潤的小臉上,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清澈明亮,表情認真。


    “好了!”


    左琴瑟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微笑抬頭,正好瞧見南宮極漆黑的眸正深深地注視著自己。


    她心頭沒來由地一跳,就見南宮極緩緩低下了頭。


    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的藥香飄散開來,飄在她的發絲肌膚之上,絲絲縷縷,泌入心尖。


    左琴瑟卻怔忡地看著那雙越來越近瀲灩黑眸,仿似被什麽吸入般,久久迴不過神來。


    此時暮色四合,夕陽的餘暉照在房內。


    他挺拔修長身影,就這樣俯身而下,像是要將她整個人擁在懷裏一樣。


    左瑟琴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南宮極輕笑,在離左琴瑟臉頰僅半寸的地方停住,微啟薄唇,“瑟兒這個模樣,莫非是被本王的美色所迷?”


    溫熱的男子氣息猝然撲來,左琴瑟腦中嗡地一響,隻覺得一股熱血全都湧上了臉頰。


    她瞬間反應過來,她這是、被調戲了!


    暗自懊惱一聲,一跺腳,驀然推開了南宮極,羞惱道:“我隻是沒想到帝都第一醜王爺竟是個美男子!”


    “美男子……”


    南宮極輕喃著這三個字,眼中滿是揶揄,“瑟兒可還喜歡?”


    “呸!”


    左琴瑟啐了一口,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王爺,轉身便往門口衝去,衝了一半又不甘心地返了迴來。


    她忽地跳上南宮極身前的一張木凳,腰板一挺,伸手捉住南宮極的下巴, 哼聲道:“若沒有這張礙眼的皮,本姑娘倒是勉強合意的。”


    在南宮極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左琴瑟又大剌剌地在他白皙的臉頰上摸了一把,然後猛地跳下凳子,嗖地一聲跑了出去……


    那速度,活像是做了什麽壞事怕人追殺似的。


    看著敞開的房門,南宮極哭笑不得地摸了摸臉頰,他這是、被反調戲了?


    “王爺?”


    青成進來時,正好看見自家主子一臉笑意。


    南宮極收迴目光,斂了容顏,問道:“有何結果?”


    “花滿樓背後的人,的確是太子。”


    青成立刻麵容一肅,又說道:“屬下還調查到,將我們調查太子勢力的消息透露給太子的,正是曜王。”


    南宮極輕笑一聲,“好一個鷸蚌相爭。”


    難怪他一到花滿樓就被太子算計了,原來是他這個天神般的二皇兄暗中動了手腳。


    青成忽然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低聲道:“爺,太子借花滿樓暗中拉攏朝中大臣的事,我們要不要……”


    南宮極正向外走的腳步忽然頓住。


    他看著樓下花天酒地的人群,眸中忽然迸出一抹璀璨的光華,“連根拔起,禍水東移。”


    青成麵容一凜,“是!”


    似是想起什麽,南宮極忽然從懷中拿出一物,交給青成,“將這個送往將軍府。”


    青成一驚,“爺,好不容易……”


    ……


    左琴瑟一出花滿樓,冬兒和妃兒就迎了上來。


    “小姐,你沒事吧?”


    “七王爺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兩人嘰嘰喳喳問個不停,左琴瑟立即做了個停止的動作,“停,我很好,我沒事。”


    見兩人安靜下來,她才問道:“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你們兩個都在這?”


    冬兒當下便將七王爺和她待在花滿樓七天七夜,並不允許任何人靠近的事講了一遍,當然還有外麵那些熱火朝天的流言蜚語。


    “七天七夜?”


    左琴瑟呆住了,她竟然昏迷了這麽久。


    還有,既然南宮極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又是哪隻烏鴉嘴在外麵造的謠?


    是針對她的,還是南宮極的?


    左琴瑟瞬間便將所有問題在腦海裏轉了一圈。


    “小姐,如今你清白已毀,以後可怎麽辦呀?”妃兒擔憂地看著左琴瑟。


    左琴瑟擺擺手,正要解釋自己跟南宮極什麽都沒發生時,忽然想到南宮極臉上那張醜陋的假皮。


    他既故意扮醜,想必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自古皇家無情,她倒是能理解幾分。


    “這幾天我娘沒什麽事吧?”左琴瑟換了個話題。


    “夫人沒事,就是……”


    見妃兒吞吞吐吐,左琴瑟望向冬兒。


    冬兒忙氣憤地說道:“還不是四小姐,在外麵聽了那些謠言,天天跑到夫人麵前數落,還說要將小姐趕出將軍府。”


    “左綰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左琴瑟皺起秀眉,巫雅性子溫軟無爭,一定受了左綰鈺不少氣。


    當下,她急急帶著冬兒和妃兒一同迴府。


    剛到將軍府門前,青成便從後麵追了上來。


    “左小姐留步。”


    左琴瑟轉身,就見青成將一個黑色的檀木盒遞了過來,“這是王爺給你的。”


    “什麽東西?”


    左琴瑟奇怪地接過盒子。


    打開一看,竟是她從小佩戴在身的那塊血玉,不禁驚訝道:“血靈玉?怎麽會在七王爺那?”


    左琴瑟奇怪地看著青成,這玉是她和南宮極的訂婚信物,不知道什麽時候給弄丟了。


    而且她清晰地記得,上迴宮晏南宮極曾帶話說,想退婚必須得拿著這塊玉去找他。


    卻不想,血靈玉根本就是在他手中。


    然而青成根本不屑迴答她,隻冷冷地撇了一眼,“血靈玉乃貞德皇後留在世上的唯一遺物,請左小姐好生保管。”


    貞德皇後的……遺物?


    左琴瑟還在愣神,青成已經幾個起落,消失在將軍府門前。


    正這時,朱紅色的大門忽然從裏麵打開,陳鳳紜帶著左綰玥左綰鈺兩姐妹,盛裝從將軍府裏走了出來。


    看到台階下的左琴瑟,左綰鈺最先跳了出來,“左琴瑟,你還有臉迴來?”


    左琴瑟轉身,淡淡地撇了她下身一眼,“怎麽,四妹的傷好了嗎?”


    “你!”


    提起傷,左綰鈺忙伸手捂住下麵,一臉羞憤。


    陳鳳紜從石階上走了下來,淡聲道:“鈺兒說得對,如今你和七王爺的事鬧得滿城風雲,還是不要迴府了。”


    左琴瑟一愣,這是要趕她走的節奏?


    望著陳鳳紜那張保養良好的臉,她冷笑一聲,“二娘,將軍府是我家,我不迴府迴哪?”


    “你還真是不要臉呀?”左綰鈺插嘴道:“和七王爺做了那等傷風敗俗的事,你想讓將軍府陪你一起蒙羞嗎?”


    “蒙羞?”


    左琴瑟好笑地看著這對母女,冷冷地望陳鳳紜一眼,“二娘,這將軍府是皇上賜給我爹的,我是不會離開的。”


    想趕她走?門兒都沒有!


    不理會陳鳳紜是什麽表情,左琴琴走上石階,轉身俯視著階下幾人,涼涼道:“如果二娘覺得和琴瑟同住一個屋簷下蒙羞,可以搬出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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