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薇薇一驚,轉過頭去,於是,唿延行的吻便從她的側臉掠過,一路滑到了她的唇角。


    四目相對,近到看不清彼此的五官,卻能看清彼此的眼睛。


    他們的眼底都映著篝火,還有麵前人的麵容。


    火光裏,他的眼睛深邃若天幕,她看得一驚,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連忙將臉別開。


    肖薇薇裝作無事人一般,目光筆直地看向前方,可是,躁動的心跳卻泄露了她的情緒。


    她歎息,為什麽她還是沒法心如止水?


    那麽,接受?


    似乎,也不願意。


    她仿佛走到了一個死胡同裏,進退兩難。


    於是,她再度強迫自己不要去想,煩亂間,又起身拿了一杯椰香滿園。


    冰涼帶著甜味和奶味的雞尾酒入腹,肖薇薇覺得整個人都舒服了幾分。


    她深吸一口氣,又起身去拿了一條烤魚。


    或許食物真的是減輕壓力的方式,她一直在吃,吃到最後,已經實在吃得撐不下,而酒,也喝了四杯。


    夜色漸深,已經有不少人陸續迴去了,而篝火也越來越小。


    吳宇翔作為潛水中心的工作人員,自然是需要起來收拾東西的。


    見到他們開始忙碌收場,肖薇薇四處尋找薇諾娜的身影,卻看到薇諾娜正在沙灘邊和一個白人男子接吻。


    好吧,女人陷入了愛河真是靠不住……


    肖薇薇剛站起身,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她心頭微驚,沒敢動,硬生生等這樣的感覺消失。


    終於眩暈過去,她抬起腳步往前,發現地上還有一個人的影子。


    她沒戳穿,假裝看不到,徑直往前。


    唿延行也沒有逼她,而是一直在她身側,直到二人走入大堂。


    上樓的時候,肖薇薇扶著木質的欄杆,步履有些緩慢。


    唿延行就在她的身後,目光緊緊跟隨。


    她以為她會尾隨她去房間,不過,等她打開門,身後的腳步停了。


    她轉身關門,見到他在門口,正要關上,他開口:“薇薇,我好像一直欠你一句親口說的話。”


    肖薇薇對上唿延行的眼睛,心頭一顫,連忙關門。


    在關上的瞬間,她聽到他說:“薇薇,我愛你。”


    她仿佛被瞬間抽了力氣,後背靠在門上,許久,飛躍起來的心髒這才落迴胸腔。


    就這麽靠在門口許久,肖薇薇才怔怔地反應過來,去洗澡。


    她今天實在吃得有些多,洗完澡後酒勁散了一般,可還覺得滿腹,於是,換了身居家服,出去散步。


    夜晚的海邊很安靜,早已沒有了傍晚時刻的喧囂,她赤著腳走在海邊,任由海浪輕輕舔上她的腳踝,微涼,卻很愜意。


    那些被刻意忽略的感情和語言,此刻突然又清晰起來。


    她仰望著天空,白天裏的堅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茫。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明明喜歡,卻不願靠近。她從來都不是矯情的人,可是,此刻,卻說不清自己到底是為什麽。


    或許,真的是被傷得深了吧?


    釘子釘在樹幹上,就算是拔掉,也會留下印記。大樹不知道要生長多少年,才會讓那樣的印記淡化,讓它變成一個不起眼的小疙瘩。可是,始終還是存在的。


    肖薇薇歎息一聲,繼續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她的心情漸漸平複了下來。見消食也消得差不多了,肖薇薇這才轉身,準備迴去睡覺。


    可是,月光清朗,就在距離她十米遠的地方,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那裏。


    他凝視著她,仿佛這一眼已經穿透了很多年的歲月光景。


    肖薇薇瞳孔收緊,望著唿延行,她的心思卻平靜如水:“嗨。”


    她衝他打了個招唿,點了點頭,徑直離開。


    他沒有動,海風吹動了衣衫,他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和他以往偶爾的幾次同床共枕裏聞到的一模一樣。


    自那天見到唿延行後,肖薇薇好幾天沒再遇見他。


    她的生活再次恢複到了正常狀態,隻覺得那個人似乎隻是在幻覺裏出現過。


    她想,他的堅持果然持續不了多久,就仿佛過去他們在一起的時光,每次都短暫到讓人誤以為是錯覺。


    這天,一直清朗的海邊凝起了暴風雨,黑沉沉的雲死死壓在天空,仿佛隨時都會掉下來,湮滅整個小島。


    島上的出海活動都已經停止了,因為聽說這場暴風雨估計會持續三天,所以,眾人都躲在酒店裏,哪裏遠的地方都不敢去。


    在海上起風前,酒店碼頭來了最後一批遊客,眾人有些鬱悶,畢竟出來度假就遇見變天,誰都不會高興。


    而裏麵,卻有一人神情淡定,他是自己來的,也沒多少行李,來了後便去酒店辦了住宿,徑直走進了房間。


    下午,傾盆大雨如約而至。


    肖薇薇坐在房間的沙發上,看著窗外的大雨,有些悶。


    而就在這時,房門口響起敲門聲,她站起來:“誰?”


    “薇薇,是我。”熟悉又有幾分陌生的聲音。


    肖薇薇聽出是唿延修,有些疑惑,遲疑幾秒,還是開門了。


    唿延修隻身一人,衝肖薇薇笑了一下:“方便嗎?”


    肖薇薇愣了愣,讓開門:“坐。”


    唿延修走進房間,在沙發區坐下,開口道:“薇薇,阿行發燒生病了。”


    肖薇薇正在給唿延修倒水,聞言,手指輕顫了一下,不動聲色:“是不是傷口發炎?”


    “應該是,昏迷了兩天,今天剛剛醒來。”唿延修道:“我今天上午剛到,專門來看他。也順道過來,給你說幾句話。”


    肖薇薇將水放下,道:“嗯,你說吧!”


    唿延修不疾不徐,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這才開口:“薇薇,我不是阿行的說客,也沒有想要把你當成是貨物之類的、推給任何人的意思。我來,隻是想問你一個問題,再給你將一個故事。”


    他見肖薇薇沒有反對,於是接著道:“你知道,你和阿行第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


    肖薇薇不知他為什麽問這個,其實,這些往事不都是心照不宣的麽?


    她迴答:“是我高一時候,我落水,他救了我。”


    “不是。”唿延修凝視著肖薇薇的眼睛:“比那個要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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