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快到家的時候,傅蒔光的手機響了。


    他拿起來一看,是厲席擇打過來的,於是滑了接聽。


    “傅上校。”厲席擇在國外,他也是早上起床,看新聞才知道所有的,他開口問道:“你和傾城……我看到報道了,這是真的?”


    傅蒔光迴答道:“嗯,我和傾城明天就要去領證了。”


    雖然看了新聞,可一直還是不太敢相信這一切的厲席擇,在聽到傅蒔光的親口承認後,終於信了。


    他微怔了怔,這才道:“那恭喜你們,代我向傾城問好!”


    傅蒔光知道厲席擇當初喜歡沈傾城,不過過了這麽久,大家早已經說開了,所以也就很自然地道:“好的,我和傾城婚禮的時候,一定會通知你和戰友們。”


    厲席擇應道:“嗯,我一定去。”


    傅蒔光正要說什麽,就聽到聽筒那邊傳來一道女孩子的冷哼聲,他疑惑:“厲中校,那邊是……”


    厲席擇解釋:“是林小姐。”


    傅蒔光想起,之前部隊那邊說,林夕夢的妹妹林夕朝今年大學畢業,畢業後就申請了當戰地記者,那看來就是她了。


    當初,林夕夢為了救厲席擇而犧牲,小姑娘恨上了厲席擇,所以,之前實習時候,就時不時找厲席擇麻煩。


    不過,厲席擇因為心頭愧疚,從來沒有計較過。


    可是,或許林夕朝年紀小吧,有些小孩子心性,即使厲席擇退讓,她也依舊不選擇原諒,還說,她會當戰地記者,隻要厲席擇當逃兵,她就第一個曝光他!


    傅蒔光聽到電話那頭的輕嗤聲,於是道:“席擇,不行的話,你也申請調迴來。”


    厲席擇道:“沒關係,等我到了30再申請吧,現在還撐得住。”


    兩人又聊了幾句,這才掛了電話,而此刻,已經到了家門口。


    傅蒔光將沈傾城放下來,兩人又手牽手一起往裏走。


    客廳裏,傅蒔萱一抬眼,便看到了和傅蒔光一起迴來的沈傾城。


    說實在的,她直到此刻,都還沒從之前得知這件事的震驚裏緩過來。


    可是,當看到此刻沈傾城眼底毫不掩飾的幸福笑意時候,她之前的茫然忽然間就明了了。


    其實,哪個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兒女獲得幸福?


    她雖然之前一直和父親關係不好,和傅蒔光也幾乎沒有往來,但是,這後來的接觸中,她相信他的為人。


    再加上,弄清了小峭的來曆,她心頭唯一的芥蒂也都消失了。再看傅蒔光時,傅蒔萱便多了一種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態。


    這時,她的助理打來電話,說有公事找她。於是,傅蒔萱應了一聲,便去了樓上客房處理事情。


    就在她處理完郵件的時候,發現還有好幾封垃圾郵件。


    她的郵箱是對外的,所以,她設置了隻要不在通訊錄的郵件,都視為垃圾郵件。


    每天,其實她都會收到不少這樣的郵件,大多數是來求合作拉投資的,她一般會在睡前花一分鍾時間,去屏蔽郵件裏掃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


    今天處理好了事情,於是,她就順手看了一眼垃圾郵件箱。


    幾乎都是廣告,卻有一封郵件吸引了傅蒔萱的目光,那封郵件的主題是——傅阿姨,我有話對您說。


    這樣的主題,分明就是生活中的語氣,傅蒔萱有些疑惑,點開了來。


    看了郵件的第一句話,就令她愣住。


    這封信,竟然是沈白露寫來的?!


    說實在的,傅蒔萱每天事情很多,嫉妒她的、恨她的、討好她的、和她友好的,真的數不過來。


    所以,傅蒔萱這兩年,還真的幾乎都把沈白露這個人給忘了。


    她搞不懂沈白露找她做什麽,不過還是仔細看了下去。


    “我想你可能很厭惡我、覺得我很膈應,也或者,其實我對你來說無足輕重。但是我都想說,其實沈叔叔一直喜歡的人,都是你……”


    “您其實何其幸運,能夠讓沈叔叔一直對您念念不忘。其實我真的很羨慕您、也羨慕傾城……”


    “……您最討厭的沈白露絕筆。”


    這個沈白露,為什麽希望她和沈烙江複合?傅蒔萱記得,剛剛將沈白露接迴來的時候,是她一生中最難熬的時光。


    她知道沈白露的存在和沈烙江出.軌無關,要怪,最多就怪沈烙江分手前沒有做好措施。


    可是,她始終還是受不了外麵一個女人對自己丈夫虎視眈眈,隨時都想插足進來的感覺。而且,這個女人還送了一個孩子進來!


    所以,她毅然選擇離婚,徹底離開他們,讓所有的過往塵歸塵土歸土。


    而當初,記得她搬走的時候,才幾歲的沈白露唇角那一抹得逞的笑意,至今都還記憶猶新。


    聞婧說不出心頭的複雜,而就在這時,房間響起了敲門聲,是沈烙江的聲音:“蒔萱,有件事差點忘了告訴你。”


    傅蒔萱起身去開門,沈烙江走進來,將之前沈白露發的照片遞給傅蒔萱:“我之前隻把這個發給了傾城,她認出了這個人,是外媒的張雨翹,曝光傾城和蒔光的,就是她。”


    傅蒔萱接過照片,覺得張雨翹長得頗為眼熟,心頭一動:“是不是張氏集團的?”


    沈烙江點頭:“剛才我也派人去查過了,是張氏集團如今掌權人的二女兒


    ,但是她的父親外麵的女人又生了兒子,所以她在集團中應該是沒什麽地位了。”


    “這麽巧?”傅蒔萱唇角勾了勾:“她父親的公司,最近資金鏈出了問題,剛才我還收到了她父親秘書發來的郵件,求合作。”


    沈烙江會意:“那正好,好好給我們女兒報仇!”


    傅蒔萱道:“這個不用你教。”


    她說著,拿手機去陽台打電話,吩咐秘書了。


    而外間,沈烙江看到傅蒔萱開著的電腦,以為就是那封郵件,於是,湊過去看。


    而他沒想到的是,郵件卻是沈白露發來的,內容還是……


    傅蒔萱從陽台迴來的時候,就覺得沈烙江看她的眼神不對。


    她疑惑地問:“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沈烙江往前一步,靠近了傅蒔萱:“蒔萱。”


    傅蒔萱聽到了他語氣裏意味不明的意思,不由往後退了一步:“沈烙江,你幹嘛?”


    “蒔萱,我們不要再蹉跎了。”沈烙江說著,又往前幾步。一個前進一個後退,直到傅蒔萱被抵到了牆邊。


    “你什麽意思?”傅蒔萱的眸底帶了幾分警惕。


    “就連白露一個外人,都明白,我這些年,一直在等你迴來。”沈烙江凝視著傅蒔萱的麵孔:“蒔萱,我認識你的時候,還不到30歲,現在,我們的孩子都要當媽媽了,我們也不是從前的年輕樣子了……”


    今夜的月光從窗外探進來,柔和的光暈灑在陽台,那裏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銀霜。


    是啊,不再年輕了。


    傅蒔萱迴顧往昔,20歲時候的她,覺得時間的一切都是新的,她年輕、活力,充滿了希望。


    25歲的她,開始擔心自己會變老,總覺得25歲就是女人的一個坎兒,過了後,真的就奔三了。


    30歲時候,她已經有了沈傾城,那時候他她和沈烙江的事業剛剛有了起色,偶爾在鏡子前,看到自己眼角的笑紋,有些恐懼時間的可怕。她開始害怕35,害怕40,羨慕20歲出頭的小姑娘。


    35歲時候,她已經和沈烙江離婚,她幾乎忘了自己的年齡,有人問起,她還要用出生年月來做了減法,才知道自己到底多大。她那時候的人生好像擰緊了的發條,成天輾轉在機場和火車站,深夜入睡,不到天明就起來,隻為了證明什麽。


    40歲時候,她徹底不去想自己多大,她的事業開始逐步上升,身邊都是恭維的聲音。那些人都叫她‘傅姐’。


    45歲時候,她的公司終於上市,她站在萬人宴會廳,對著下方的員工講話時,雷厲風行,仿佛從來都不會累的模樣。所有人提到她,都會豎起大拇指,見到她,都會恭敬地叫一聲‘傅總’。


    如今,50歲了,她恍然驚醒,她竟然到了過去自己想都不敢去想的年紀!她的女兒都已經有了歸宿,她一直擰得很緊的發條也變得有些好似生鏽般的卡頓。


    恍惚裏,她終於發現,她老了。


    她不再是當初那個風風火火、仿佛有用不完精力的傅蒔萱,她會在看到公園裏兩個相攜老人時候發呆,會在看到別人抱著孫子時候恍惚,會站在落地窗前傷感,也會在看過去不屑一顧的情感劇時候落淚。


    她發現,不僅僅是她老了,她身邊和她一起成長的人,也老了。


    她會在同學群裏聽到過去哪個同學突然得了腦溢血,會聽到某個學長癌症不治而去了。就連麵前的沈烙江,她也發現,不知什麽時候,他的兩鬢上,也有不少白發了。


    當皺紋用再好的美容產品都抵擋不住的時候,傅蒔萱發現,她最想迴到的,還是當初那個年輕卻一無所有的時光……


    她眸底的堅固防禦龜裂開絲絲裂痕,有傷感溢出。


    麵前,沈烙江伸出手臂,將傅蒔萱攬入懷中,他的手臂收得很緊:“蒔萱,和我迴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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