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城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難過,明明認識傅蒔光才這麽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卻仿佛占據了她這麽些天裏所有的思緒。


    甚至,昨天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那種感覺,比起那天在電影院看到顧北銘和沈白露親密還要難過百倍!


    那天,她可以瀟灑從容地衝顧北銘說一別兩寬,可今天,麵對傅蒔光的一句問話,就那麽失態……


    而顧北銘見自己從頭到尾都被忽略,他從櫃子裏找了個花瓶,將鮮花放進去,這才走到沈傾城的病床前,輕喚:“傾城。”


    她緩緩抬起頭來,眸底有些發紅,看向顧北銘的眼神冰冷而鋒利:“你來這裏做什麽?”她那天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顧北銘臉色一僵,英俊溫柔的麵孔有絲絲裂痕,不過語氣依舊溫和:“傾城,我給你電話的時候,是伯母接的,她說你受傷了,所以我過來看看。”


    “看到了吧?沒死,你可以迴去了!”她沒有半分應付他的心思。


    他似有些受傷,坐下來,語氣很輕:“傾城,我想我們還是朋友。”


    見她不語,他又道:“你還在恨我?”


    “恨?”沈傾城抬眼,輕笑:“有什麽好恨的?”


    似受不了沈傾城現在這樣的態度,顧北銘也不說話了,拿了一個山竹剝開,遞給她。


    “謝謝,我不想吃。”她的態度拒絕到底,處處透著疏離。


    他突然眯了眯眼睛:“剛才那個人,怎麽會在這裏?你受傷和他們軍隊的事情有關?”


    聽到顧北銘提傅蒔光,沈傾城心底的惡劣情緒頓時係數湧出,她唇角勾起,語氣刻薄:“怎麽,我們家的家事你都管?姐夫,你的手伸得是不是有些太長了?我姐姐知道你這麽關心小姨子,會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啊?”


    “傾城,你怎麽……”顧北銘實在忍受不了。


    過去印象裏整日追在自己身後,甜甜地叫‘北銘哥哥’的小丫頭,怎麽突然渾身是刺?


    還是說,她因為那個特種兵男人救過她,所以喜歡那個男人了?


    顧北銘想到這裏,心頭的煩悶突然演繹到了極致。


    不過,他向來都不會在外麵失態,所以,他依舊還是保持著謙謙君子模樣,起身,語調溫柔:“傾城,我今晚還得趕迴帝城,明天一早要開會,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待我向伯母問好!”


    說罷,他轉身之前,還不忘替沈傾城理了理被角。


    等顧北銘一走,沈傾城馬上伸長脖子去看樓下。


    可惜,仍她怎麽看,都看不到傅蒔光的身影,想來,他應該是早就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沈傾城還真一次也沒見過傅蒔光。


    之前他給她寫了電話的紙條,她當時隨手不知道放在了哪裏。之後再見到他,他們天天在一起,更沒想著互相存電話號碼,所以,現在竟然連一個聯係方式都沒有。


    可是,即使有電話又能怎樣?她和他之間,根本是完全不可能的,她還在期待什麽?


    時間過得很快,沈傾城本來也年輕,恢複很快,所以到了第七天,下床走動就完全沒問題了。


    母親給她辦理了出院,因為還需要去傅蒔光宅子裏拿行李,所以,二人一起坐車過去。


    走進大宅,沈傾城的心又在無形間提了起來,她感覺自己每一步都好像走在粘稠的空氣裏,想要靠近,卻又害怕靠近。


    隻是,當她和母親收拾好東西,當她們拿了行李要去機場,她都始終沒見那個人出現。


    看到母親在和司機說話,沈傾城終究忍不住問了傭人一句:“我小舅呢?”


    “少爺他接到部隊電話,就離開了。”傭人答道。


    旁邊,母親聽到傭人的話,於是從沈傾城補充道:“去了兩天了,臨時突然被調走的。”


    “哦。”沈傾城不知道是什麽心情,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是難言的失落。


    兩個多小時的飛行,來到帝城,沈傾城去了吳老太那邊,而母親耽誤了這幾天,所以一下飛機就直接去了公司。


    傍晚,沈傾城迴到自己房間,忽而想起那天死了的人,有些怕。


    那天,她因為害怕,抱著他不放,他還真的和她躺了一.夜……她想到這裏,情緒千迴百轉,說不出滋味。


    而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她滑了接聽。


    “請問是沈傾城小姐嗎?”來電者是一道中年男聲。


    “我是。”沈傾城困惑:“您是哪位?”


    中年男人道:“我是帝城軍區特種大隊的心理醫生,我姓盧,傅少校為您安排了一次災後心理輔導,請問您什麽時候有時間?”


    沈傾城頓時知道了他提到的‘傅少校’是誰,她故意問:“是他來輔導嗎?”


    盧醫生道:“是我來為您輔導,傅少校去伊國之前特意交代的。”


    “伊國?”沈傾城心頭一沉。


    前天看新聞,說那邊反動武裝發生大規模突襲,而傅蒔光似乎正好是那個時候過去的!


    “是的,所以沈小姐什麽時候有時間?”盧醫生道。


    “明天上午吧。”沈傾城道:“您的地址是?”


    掛了電話後,沈傾城馬上就去看新聞,果然,那片土地此刻已然戰火硝煙。


    她心頭說不出的慌,她和他,竟然連一句道別都沒有,他就去了戰場……


    第二天,好容易盼到了和心理醫生約見的時間,走進軍區大院,偌大的廣場上格外安靜,隻有偶爾吹來的風,也依舊透著燥熱。


    一小時的心理輔導,非常專業,臨走的時候,沈傾城終於將一直憋在心裏的問題問了出來:“盧醫生,他們去伊國是要上戰場嗎?”


    盧醫生不由笑了:“擔心他?你們這些年輕人,擔心就直接問他啊,談戀愛還要找別人傳話……”


    沈傾城聽得心頭一陣發緊,連忙解釋:“不是的,我是她外甥女,他是我舅舅。”


    “哦,這樣啊!”盧醫生歎息:“你們家肯定都反對他去戰場吧?不過選擇了這個職業,很多時候,就必須承擔這個使命。”


    聽到這裏,沈傾城的心一下子就沉寂了下來。


    他的確是去戰場了。


    如今距離開學已經沒幾天了,沈傾城本來打算開學前一天再迴學校的,卻接到了之前實習課題組的電話,說她的記者證申請下來了。


    心頭帶著幾分期待,沈傾城提前迴了校,又去那邊拿了記者證。


    之前傅蒔光給她了幾家媒體的聯係方式,她如今有了記者證,可以和正式記者一起外出采訪,再加上大學兩年的經驗,其實應付基本的現場並沒有什麽難度。


    所以,沈傾城找了最大的一家媒體機構,在去麵試的路上,公交車上正在播放一則新聞。


    “伊國局勢再度惡化,反政府武裝和恐怖組織上演合圍,政府軍節節敗退,目前已經退守斯爾城,首都伊城岌岌可危……”


    畫麵裏,是交戰雙方的炮火,硝煙彌漫,斷壁殘垣。


    沈傾城的唿吸,一下子就被扼住了。


    尤其是,畫麵裏出現一名軍人,穿著一身迷彩,頭盔上甚至還有一枚子彈的印痕時,她就瘋了一樣想要去戰地看看,確定傅蒔光是否安好。


    一個念頭緩緩升起,仿佛種子般悄然破土而出……


    之後的麵試很順利,麵試官甚至微笑著對她說,迴去等好消息吧。可沈傾城卻提不起一絲精神,直到,肖薇薇打來電話。


    要掛的時候,沈傾城突然問:“薇薇,你表哥不是在帝國電視台國際采編部,能不能給我介紹一下,哪怕沒有編製也好……”


    肖薇薇一愣:“傾城,你想去電視台?你想好啊,他們工作雖然聽起來光鮮,但其實忙成狗。經常熬夜不說,有時候還得出差,還經常都是鳥不拉屎的地方!有時候還得去戰地!他們台裏很多女孩子都受不了出來了!當然,你如果隻是當個跳板也行……”


    “沒關係,我就是想去試試,反正年輕嘛。”沈傾城道。


    “行。”肖薇薇答應得很爽快:“那我這會兒就給他電話,如果隻是沒有正式編製的崗位,以你之前的實習工作經驗,進去肯定不難。如果表現好,等到了正式編製名額下來就能轉正。”


    “好。”沈傾城道。


    肖薇薇那邊很快就給了消息,說給她表哥說好了,會盡快安排她麵試。


    沒想到還沒到家,就接到了那邊的電話,通知沈傾城明天過去麵試。


    畢竟是國內政府官方媒體之首,沈傾城雖然是內部推薦,依舊經過了筆試、麵試、口語等重重篩選,差不多過了一周,才接到了電話,通知她下周一去正式報到。


    一周的時間,沈傾城幾乎都在數著日子,一遍一遍地看伊國那邊的新聞,看到現在在國際維和部隊的援助下,伊國戰局暫時穩定,多方勢力暫時維持了平衡,卻似乎在醞釀一次更大規模的攻勢……


    伴隨著心頭難言的擔憂,和想要奔赴伊國的心情,她終於踏入了國際新聞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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