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賀卓然的病房裏的溫馨氛圍比,陳向鬆的病房裏簡直一片愁雲慘霧。

    “向鬆,感覺如何?”陳元帥怕傷了孫子的自尊心,壓低了嗓音,小心翼翼地問道。

    陳向鬆坐在病床上,哭笑不得地看著祖父道:“您別緊張,醫生說我的功能並沒有受到損傷,恢複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要不,咱們找精神科的專家看看?”陳元帥雖然不信邪,但是連續好幾天了,孫子那地方一點反應都沒有,由不得他不著急啊!

    “不用了。”陳向鬆搖了搖頭,雖然剛開始的時候那物沒有反應確實讓人接受不了,但是過了兩天之後,他的心情已經漸漸平靜下來。當時被賀卓然指住時,他隻覺得有一股令人無法招架的氣流向他的鼠蹊部飛射過來。

    隨後,那地方就像被人用鋼針紮過一樣,讓他立時就覺得疼痛難忍,顧不得維護什麽麵子,陳向鬆雙手捂住重點部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因為有機甲擋著,所以沒人發現他當時疼得臉色都扭曲了,要不是陳向柏及時出現,恐怕他的男兒淚都要掉下來。

    疼,真特麽疼!比小時候不小心被人踢到那地方還疼了一百倍不止!

    明明隻是一個簡單的揮指動作,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威力?更讓陳向鬆感到恐懼的是,這股看不見摸不著的氣流可是穿透了機甲厚厚的保護殼直接射進了他的身體!被人襲擊了下麵不可怕,可怕的是這股能穿透機甲卻不被能量監測器捕捉到的氣流!

    “賀卓然那邊還查不出什麽嗎?”陳向鬆蹙眉道。

    “沒有。”陳元帥搖了搖頭,道:“自從和咱們家鬧翻後,賀老頭將身邊的人全換了,要想調查他們家的事,有些困難。”

    以前兩家沒鬧翻時,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自從鬧到恩斷義絕之後,賀老頭那顆多年不曾對陳家設防的腦袋就像突然開竅了一樣,不僅頻頻在軍部和他作對,就連身邊的人也全都過濾了一遍。

    潛伏在賀家的釘子被拔除,陳家現在想從賀家取得什麽內部消息,已經是難上加難了。

    “軍部那邊有沒有什麽新進展?”陳向鬆換了個方向追問道,要知道軍部的能量監測器可是炎黃星最高水平的監測儀了,就是這麽一個先進的儀器,竟然監測不到射進他體內的那股氣流!

    無論他怎麽質問,軍部的技術官就是斬釘截鐵的迴複說:在賀卓然揮指的一瞬間,測試場內的能量監測器沒有監測到任何異常的能量場!

    陳向鬆幾乎要被這一本正經的官方迴答給氣死,如果賀卓然揮出的手指沒有攻擊性,那讓他疼得想滿地打滾的氣流是怎麽來的?如果不把這一點搞清楚,以後賀卓然是不是想指誰就指誰?

    這次僅僅指了他的下麵,就疼得他兩天起不來床,如果下次指向某人的胸口,是不是那人立時就得斃命?!

    掌握了這種既恐怖卻又令人捕捉不到的能力,賀卓然還不得在炎黃星橫著走?如果破解不了這種攻擊,賀家的敵人們還睡得著覺?

    意識到孫子的擔憂,陳元帥的臉也黑了。

    祖孫倆對視半晌,陳元帥低聲道:“我再讓人去試試。”

    賀卓然出院那天,天高雲淡,和風煦暖。

    換下病號服,賀卓然美滋滋地被賀帥領迴了家。

    “你啊,好好在家休息兩天,然後咱們再商量你的工作安排。”賀帥看著生龍活虎的大孫子,滿眼都是慈愛。

    “爺爺,我的假期沒剩幾天了,我想等休假期滿後,就迴小行星去。”賀卓然坐在沙發上,笑眯眯道。

    “迴小行星?”賀帥挑了挑眉,“你已經通過了繼承人測試,沒有必要再迴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原來藏了自己好幾年的地方在爺爺眼裏是這樣的,賀卓然的嘴角抽了抽,才正色道:“爺爺,我這個想法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畢竟我這次在主星鬧得動靜有些大,陳大的具體情況咱們也摸不準,留在主星,不是進軍部,就是進北鬥軍團總部,對一個沒有基層戰隊升遷史、更沒有立過戰功的繼承人來說,是很不穩妥的。”

    賀帥點了點頭,對任何一個軍團的繼承人來說,繼承人訓練並不隻是修煉武力或提升精神力那麽簡單,沒有基層戰隊的任職經驗就等於沒在軍團中下層軍官中打下基礎,這樣的人哪怕被拱上繼承人的寶座,也坐不牢穩。

    顯然賀帥也思考過這個問題,他沉吟半晌道:“小行星太荒涼了,我可以安排你進好一些的戰隊。”

    北鬥軍團有七大戰隊,小行星因為位置偏僻,隸屬於七大戰隊中戰力最差的玉衡戰隊第九中隊之第一零七小隊。

    這是一個被人遺忘在角落裏的小隊,隊伍成員中不是混日子貪軍餉的老兵痞,就是被各個小隊踢出來的沒有培養意義的小孬兵。而賀卓然賀少校,就是憑借著多年來一直種在小隊沒挪窩的資曆,在離隊之前,剛剛升任了第一零七小隊的小隊長。

    往好處想,無論如何,賀少校也是貨真價實的基層軍官一枚,管著二百多號人的小隊長呢!從實際情況看,做這樣一群孬兵的隊長也沒有什麽可驕傲的,賀卓然就是本事大過天,也沒有可能帶領一群孬兵在戰隊中混出頭來。

    “還是換個地方吧!”賀帥良心建議道。

    “不!”賀卓然堅定地搖了搖頭,道:“我的軍籍在那裏,隻有從那裏起步才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更何況,我一直有一個堅定的信念,從哪裏跌倒的就從哪裏爬起來!”以前的賀卓然沒有混出頭,不代表現在的賀卓然不能舊貌換新天。

    就在賀帥被孫子的萬丈豪情鼓舞時,賀少校又很不要臉地加了一句:“當然啦,如果半年內還不能改變現狀,您再給我轉隊!”

    在家好好休息了兩天,期間接了不知幾通陳家或質問或臭罵的通信,賀帥毫不客氣地嗆了迴去,有本事找證據,沒本事就別亂吠!

    賀卓然到現在也沒理清那股氣流是怎麽從他身體裏射出去的,也沒弄明白它是怎麽穿透機甲的外殼給敵人造成傷害的,反正他出院後,把胳膊都甩酸了也沒能引導出那股讓陳準將談之色變的氣流。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迴光返照?一定要在他達到某種絕境的時候才能發揮出來的必殺技?賀卓然想到這裏就囧了,這可是科技高度發達的未來星際,怎麽可能會出現古地球武俠小說中的神技?

    陳家氣得要死,卻抓不住賀卓然的證據,隻能撂下兩句狠話就切斷了通信,對賀卓然來說,這樣的狠話簡直就像放屁一樣,有種你跟小爺再打一次,老大們不出頭,讓一些小輩來挑釁算什麽本事?

    正沉思間,管家來報,榮準將來了。

    榮毅最近來賀家的次數頻繁到連管家都不再客氣出迎的地步,看到他進來,賀卓然連身都沒起,指了指旁邊的沙發道:“坐啊。”

    榮毅沒坐下,而是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不自在道:“該走了。”

    “去哪裏?”賀卓然一呆。

    看著還在呆懵狀態的少爺,管家急忙上前推了推他,道:“您不是和榮少爺約好了一起吃晚飯嗎?”看看,管家都不稱唿榮毅為榮準將了,自動把他劃成了賀少的朋友。

    “哦,吃飯啊!”好像有這麽迴事,賀卓然瀟灑地站起身,拔腿就要往外走,“走吧!”

    “等等!”榮毅看著他灑脫的模樣更是不自在,見賀卓然不解地轉過頭來,他咳嗽一聲,提醒道

    :“你不換個衣服嗎?”

    吃飯還要換衣服?這是哪門子的規矩?賀卓然有些懵懂,倒是管家一下子就迴過神來,他就說今天的榮準將看起來哪裏怪怪的,一開始還沒想起來,現在這一看,哎喲喂,榮準將今天沒穿軍服,而是穿了一身較為正式的禮服!

    禮服啊!雖然不是後麵帶尾巴的那種,但是也相當正式了,一般來說,雖然平民間沒有這種禮節,但是對貴族而言,邀請方在著裝上的重視,也代表了對被邀請方的重視。

    自從少爺踹了那個人渣後,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這種禮節來邀請少爺呢!管家美得心裏開花,一邊推著少爺上樓,一邊盤算著讓少爺穿上哪套禮服赴宴了。

    被迫換了三套禮服後,賀卓然怒了:“不要再挑了,就這套了!”

    不就是吃個飯嘛,把半個衣櫃的衣服都翻出來像什麽話!再說了,他和榮毅是好朋友,又不是什麽勞什子的戀人,把朋友間的普通聚會搞得像情人約會,賀少校覺得管家一定是腦子進水了!

    頭發抓得光溜溜,皮鞋擦得鋥鋥亮,賀大少挺直腰板,拉平領結,邁著軍人特有的堅毅步伐走下了樓。

    “少爺,你走慢點啊!”管家候在一旁,小聲提醒道。

    有那麽多規矩嗎?賀卓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看管家點頭作揖都快給他跪下了,賀大少深吸了一口氣,放緩了下樓的步伐。

    樓下,榮毅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禮服的領口、袖口鑲著代表皇室圖騰的銀橄欖邊,他本就高大挺拔氣質淡漠,穿上這一身更是讓人難以生出親近之感,沒有人會相信,此刻冷著一張臉的榮準將正緊張地在賀家客廳裏踱步,心髒砰砰跳,就像從沒有跟人約會過的毛頭小子。

    榮準將不是毛頭小子,但是也確實沒跟人約會過。

    想到臨出門前,被伯父逼著換上的一身禮服,榮毅覺得渾身都不自在,隻是吃個飯而已,有必要搞得這麽隆重嗎?

    摸了摸口袋裏的貴賓卡,想到用餐地點在那個聞名全首都區的空中飯店,榮毅心裏的擔憂又加深了一層,賀卓然的用餐習慣可不怎麽好,如果到時候當著全餐廳人的麵咯吱咯吱嚼大蝦,自己是委婉地製止呢?還是拉下臉麵剝蝦給他吃?

    眼看著榮準將就要在賀家的地板上踩出一個洞來,賀大少在管家的提點下,矜持地出現了樓梯口。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榮準將抬頭看,隻見一向大大咧咧地賀少校,正扶著樓梯,

    站在頂端往下望。與平日的不修邊幅不同,此刻的賀少校衣裝筆挺、眉眼俊秀,在管家的耳提麵命下,賀卓然矜持的、優雅的、一步一步走下了樓梯。

    看著俊秀的青年踩著樓梯一步一步向他走來,榮準將覺得他的腳尖好像踩進了自己的心裏,砰砰,砰砰,心髒仿佛都隨著他的腳步聲跳得更加活躍起來。

    “走吧。”榮毅站在台階下,衝著賀卓然伸出了手。

    這是什麽禮儀?倆大男人出去吃飯還要手拉手?賀卓然轉頭看了管家一眼,發現管家大人正雙手握拳眼睛晶晶亮地給他加油!

    我了個去!滿臉褶子的老頭做出這種少女動作會讓人想吐有沒有?賀卓然皺了皺眉,雖然不願意,但是還是依照著“炎黃星的禮儀”將手放進了榮毅的掌心。

    “走吧。”榮毅溫聲笑道。

    “好。”好像有哪裏怪怪的?賀卓然穿著筆挺的禮服,被榮毅牽著手,別別扭扭地往外走。他一個古地球穿來的土著,實在不好意思在這時候暴露自己的無知,反正牽牽手又不會少一塊兒肉,隨他去吧!

    看著一臉俊秀的青年與自己牽著手往外走,榮毅冷硬的石頭心不時地往外冒小泡泡,雖然他也沒有意識到這就叫約會,但是看到青年那身銀灰色鑲黑邊的禮服,榮毅的思維頓時就跑偏了。

    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情侶裝吧?

    來到懸浮車前,早就有等候在一旁的衛兵給他們打開了車門,榮毅請賀卓然先坐進去,看到賀卓然轉過來的微笑的俊臉,他深吸了一口氣,矮身鑽進車裏,緊張地坐在了賀卓然的身邊。

    懸浮車緩緩地升空離去,晚一步歸家的賀帥眼睜睜地看著大孫子被榮家的大尾巴狼給拐了出去,尤其是看到上車前榮毅虛扶著賀卓然小腰的那一幕,賀帥氣得眼睛發紅,恨不得逼停懸浮車,把大孫砸從榮大尾巴狼的車裏給薅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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