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瑤看到晉王那張豐神俊朗但是又帶著慍怒的臉,不由抿了抿唇。

    “定襄郡可是讓秦將軍過去?”玉瑤站在當地,唇角含著微笑,表麵上很是豔麗平靜,但是心裏卻是有些慌慌的。

    “定襄郡?你還有心思關心定襄郡。”晉王睨了玉瑤一眼,隨後看著一旁的珍珠道:“你自幼在壽康宮,主子灼傷,旁人不知如何,你也不知?”

    晉王聲音極為冷淡,表情又是威肅,讓人聽了莫名有種壓迫感。

    珍珠一下跪在地上,沉默不語。

    太後□□出來的人就是這樣,不管是誰的過失,隻要主子受傷了,那便是奴才照料不周。

    錯了便是錯了,無需解釋。

    在後宮這個人地方,越解釋越錯。

    珍珠跟著玉瑤時日久了,漸漸存了些煙火自由氣,可是對主子卻是依舊秉持著尊卑有禮。

    而玉瑤見珍珠跪在地上,連解釋都不解釋,似乎有把全部罪責攬上身的心思。

    明明珍珠是為了她,且還為了保護她,也被煙火灼傷了,這刻若是再被晉王懲罰,當真就是她這個做主子的不周了。

    “是我當初想看煙花,珍珠為了護著我,還被煙花灼傷了。”她急的麵紅耳赤,心跳加劇,隨後將珍珠擋在身後,一雙清澈的眉眼可憐巴巴的看著晉王。

    晉王橫斜她一眼,心裏的慍怒瞬間就升騰起來。

    最近宣帝因為定襄郡和安樂郡的事兒,急的焦頭爛額的,而整個大隋最擅長領兵作戰且戰無不勝的隻有晉王。

    晉王剛來揚州辦差,又不能直接召迴去帶兵打仗去。

    所以一時間,事件連事件,軍情連軍情的,好一陣子忙。

    他此刻的慍怒,不隻是因為玉瑤被煙火灼傷這一表層的事兒,而是他覺得自己沒能照顧好她。

    且連秦玄策那等輕慢不上心的人,都能看出來,而他卻被瑣事纏的無暇□□。

    因著鄭太醫還未到,晉王便差人在當地尋了一個胡氏郎中。

    那胡氏郎中在當地也算是岌岌有名的。

    傳說當年有個染了熱證的秀才,因為沒錢請郎中鬧得奄奄一息。旁的郎中都說早就醫的話,幾服藥便能救過來……可惜了……雲雲。

    但是胡氏郎中卻用兩副藥給灌了過來。

    待珠簾再掀起時,玉瑤

    已經被晉王抱到了架子床上。胡氏郎中提著藥箱小心翼翼地上前問診,待半晌後,才戰戰兢兢看向晉王。

    晉王麵色默然,一言不罰地掃過胡氏郎中,示意他敘述玉瑤的傷。

    胡氏仔細揣摩了一番,道:“這位公子,尊夫人雖說是被煙花灼的皮肉外傷,但是因為尊夫人皮肉嬌嫩,在加上拖了些時日,難免進了髒東西惹得傷筋動骨。”

    見到晉王長眉緊皺,胡氏忙從醫藥箱中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急忙道:“隻要一日兩次清洗上藥,飲食上注意些,靜養些時日就好了。”

    玉瑤聽了,便坐了起來,“端的就是沒事兒,幼年時從湖裏割到了膝蓋,淌紅了大片湖水,左右也沒事兒的。”

    她聲音又嬌又媚,嫩若凝脂的臉兒上閃著點點笑意。

    這話卻讓晉王眉頭皺的更緊,一雙清淡的眸子直直盯著她那塊兒已經漸漸有些潰爛化膿的肌膚。

    他見到這塊兒這般模樣的傷口,已經是氣的火冒三丈,再聽她那句沒頭沒腦的什麽淌血淌紅了大片湖水,更是差點氣昏過去。

    玉瑤掀開錦簾,光著腳徑直朝著晉王走去,一雙小手春風潤玉般的握住了他的。

    蘇公公見狀,忙帶著胡氏出門去了。

    紫檀和珍珠也識趣的轉身朝著門口去了,末了出門時還將那木門關的緊了些。

    晉王手背碰到她滑膩的手掌,心中瞬間一動,略略吸了口氣,繼續冷臉道:“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遮掩過你受傷的事?”

    他麵色清冷,聲音也近乎陰鷙,她初初嫁入王府時,手指胖乎乎的像一塊兒和田玉,如今卻很是纖細瘦弱,尤其是那截子受傷的手臂,更是讓他眉宇盈上了一抹慍怒。

    玉瑤看著他那張臉,盡管很俊雅很豐神,但是一碼歸一碼,她也是為了去買肉脯,這才順便看了個煙花。

    她也不想被煙花灼傷,誰樂意被灼燙一下,怪疼的。

    隻是她實在是覺得這點兒小傷沒什麽,幼年時,她被湖水裏的瓦片割破膝蓋,幾乎現了筋骨……

    比起那次,這點兒小傷簡直太不是事兒。

    再者,晉王前些年出入疆場,被敵人用長戟穿透了肩膀,一聲都沒吭過,怎麽到了她這裏就忽然變得這般雙標了。

    “記得父親說過,王爺在疆場上胳膊都快掉下來了,被太醫診治時都一聲不吭,我這點又算得了什麽。”玉瑤靠在晉王身上,聲音嬌

    嬌柔柔。

    晉王在滿屋子的藥草氣中聞到玉瑤身上那股淡淡的海棠香,心中的怒愛恨交纏,他是有心向她問責的,可是此刻臉上被她根根柔絲拂過,心裏也漸漸的柔軟起來。

    玉瑤側頭看著晉王,這個男人自幼師從方大學士,因為聰穎過目不忘,向來被宣帝看重,後來披掛出征,屢立奇功,成為整個大隋貴胄子弟的楷模。

    看著看著,玉瑤忽然腦袋一陣子嗡嗡的響,隨後眼睛一黑,昏了過去。

    方才那個清冷矜貴的男人,忽然伸手將她抱在懷裏,一雙眸子如墨色翻沉,“八百裏加急,宣鄭太醫!”

    玉瑤耳邊都是他近乎陰鷙驚怒的聲音,一如上輩子,她去世的光景。

    隻是身子不能動,心裏卻一陣陣的揪著似的疼,揪著似的委屈,一串淚珠順著眼角一下流淌下來。

    而剛剛調配好方子的胡郎中,被蘇公公一把揪到了房裏。

    胡郎中驚恐的進門,滿腦門子的汗。

    待細細診脈後,那顆七上八下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

    “王爺請放心,王妃用了不少的肉脯和吃食,上麵大約是放了些炒香的草烏。”胡郎中捋著山羊胡,平心靜氣的說著。

    淮陽郡那邊的人喜歡將生草烏碾成細末添加在食物裏,一旦人吃了就神識無力,飄飄蕩蕩的。

    那些淮陽郡的文人用了這些食物後,就會深思飄飛,文采飛揚,一來二去的,淮陽郡就更流行往食物裏加點兒草烏了。

    可是玉瑤胃不好,吃了加了草烏的食物,反倒積食傷了胃。

    再則近些日子依賴,玉瑤又舟車勞頓的傷了元氣,一來二去的也就孱弱的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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