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蘇公公的話,玉瑤的心裏也算有了底,到底晉王是不會跟她計較的。

    隻是刑部還有些旁的差事要做,刑部的幾個官員還在前殿等他,玉瑤也不便過去再打擾他辦差,索性也迴了宜和苑。

    紫檀端著淨手的水走過來,見到玉瑤抬手揉著眉心,不由打濕了帕子一邊給她細細的擦手,一邊溫聲道:“前個兒,奴婢記得雲歌小姐提起偶遇秦將軍的事兒,不知怎地,秦將軍手裏還有一張紅紙剪裁的人物小像,瞧著那小像上的人兒,眉似遠黛,又如姣花照水,倒是有幾分雲歌小姐的模樣……”

    紫檀將帕子打濕,靜靜地等著玉瑤接下來的話,過來好半晌,玉瑤都沒一個字兒說出來,不由繼續道:“秦將軍豐神俊朗又恣意瀟灑,門第和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跟王爺又交好,若是他真的對雲歌小姐有傾慕之心,倒也是一門好的姻緣。”

    紫檀這個丫頭是個聰明靈慧的,隻是在感情這事兒上卻是老套了些,總覺得男人女人的感情就是天長日久,慢慢地就會變得不同。再者,她是看出了雲歌每次見到秦玄策都麵紅耳赤的了。

    “你可千萬別信男人那張嘴,莫說是瞧著傾慕,哪怕有時說出來傾慕都是信不過的。”玉瑤半躺在軟塌上,手裏翻著一本子老莊,聲音懶洋洋的,明顯她是嫌棄秦玄策的。

    秦玄策這個人論起容貌來的確是一等一的好,性情也算是灑脫,隻是存了背主求榮之心的,害起人來越是喪心病狂。

    再者,上輩子的秦玄策是有娶妻的,大約是翰林院五經博士呂氏義女,是個品格端方,博學宏覽的穩重女子,跟雲歌丫頭明顯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幹係。

    所以,玉瑤對秦玄策和雲歌的事兒,態度冷淡的不行,“父親早就給雲歌定下了漢中府的馬氏,及笄禮後大約便是納彩問八字。”玉瑤懶懶散散的說著,總歸雲歌的夫婿千算萬算都算不到秦玄策的身上去。

    夜風流轉,後院子裏排練祝壽舞的音樂、歌聲在寒風料峭裏裏一轉三折兒,兩個領舞的舞娘撫琴打鼓,一聲聲像是寒霜落在了發黃的房簷兒尖兒上。

    紫檀聽到那音樂怔了一怔,半晌抬起頭來看著玉瑤,緩緩道:“奴婢記得當年宮宴,宓妃給皇上祝壽時就是選的這首曲子……”

    舞蹈和音樂這種東西,一般都是一眼就入目入心的,第一個跳得往往是最深刻的,後續無論怎麽模仿,用了怎樣的功底和耐心,也仿不出來神韻,就像是現在這些梨園兒女子模仿的宓妃

    壽舞,便是給太後賀壽,把滿筐的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說出來,也是乏善可陳,毫無新意。

    再者,她和太後之間,還有些過節,盡管太後往府裏送了金嬤嬤和珍珠兩位忠仆,可送忠仆是為了晉王送的,說到底是疼孫子。

    記得當年,晉王執意請求宣帝賜婚讓堪稱絕色禍水的玉瑤為晉王妃,宣帝隻覺玉瑤貌美,大抵也就應了,隻是太後卻在隱晦的表明態度,用了“惑君迷心”四字來提醒晉王。

    她是向宣帝多次提議太常寺卿郭氏嫡女為晉王妃的,甚至私下還對郭氏很是器重歡喜,每次見了郭氏都歎氣道:“在哀家心裏你才是最合適胤兒的……其餘的女人不及你萬分之一。”

    太後隻說了這一句便閉口不言,隻是這一句卻讓剛進宮請安的玉瑤聽了個幹淨,盡管她當時對晉王無意,可是心裏又莫名有些不爽快。

    如今這祝壽舞跳不出個心意,隻靠著那顆活人參來提檔次……而太後那般機敏智慧的,自然一眼看出那活人參的來曆。

    到時,太後對她的印象也就更差了些,大約就是認定她是隨隨意意的哄弄壽宴的。

    正在她一籌莫展之際,晉王忽然領了個玉立的人兒進了門,那人兒手裏橫斜一柄玉笛,玉笛的尾部垂著一隻紅色的流蘇,琴聲響起,那少年配合著泠泠地琴聲,忽然笛聲悠揚,附和著琴聲,恰似湖邊翩翩起舞的藍孔雀,讓人躁動亂跳的心漸漸平靜下來,甚至將那些乏善可陳的祝壽舞都抬到了仙兒上。

    玉瑤隻想著用舞來襯水榭的美,卻忘記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這少年的笛聲清冽悠揚跟祝壽舞的浮華喜慶恰如其分的揉在一起,兩相結合,倒是助了一臂之力。

    那兩個領舞的少女,聽到那聲悠揚的笛聲,也瞬間領會了玉瑤初初的意思,腳步和腰肢找到了點兒,像是踏輕雲而來的瑤池仙子,羽衣曳裙,身姿曼妙,瞬間就將殘破落俗套的舞給排練完了。

    玉瑤微微一笑,心裏極為歡喜,不由挽住晉王的衣袖,甜聲道:“多謝王爺。”

    晉王麵無表情,大手下滑順勢捏住了她柔滑的腕子,隨後朝著那個吹笛的少年,清清淡淡道:“有勞了。”

    “不……不……辛苦。”那少年聽到晉王這話,忽然慌得結巴半天,好半晌也說不出一句囫圇話。

    “嗯,領他過去。”晉王側身朝著蘇公公清淡地說了一句,蘇公公忙領著那少年朝著不遠處排練祝壽舞的那邊兒去了。

    玉瑤抬眸看著那個隨著蘇公公走遠的緊張又略帶口吃的少年,待看到他玉笛上那半截子紅色流蘇時,腦中忽然浮現出紫檀提過的秦玄策手裏的那個紅色剪紙的人物小像兒。

    且不說秦玄策和雲歌那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眼前最重要的是,她需要旁敲側擊的提醒楊胤,讓他小心著防備著秦玄策。

    這種看上去灑脫不羈的人,往往背叛起人來越是厲害的。

    頓了頓,玉瑤又接著少年吹笛的事兒,提起了秦玄策,“聽說秦將軍吹笛也是一絕,初初沒瞧清楚,還以為是秦將軍……”

    晉王聽到這話不由看了玉瑤一眼,一雙小手緊緊捏著,指甲蓋兒像是兩朵小小的海棠花,他素來細致,自然也就看得見她斂眉時眼底的微微慌亂。

    她性情疏懶,平日裏又整日胡鬧地嬉皮笑臉,從來沒有這般慌亂的時候,且張口就是外男秦玄策,聽著這個語氣極為熟悉,像是已謀劃了許久才說出來的道道兒。

    不過也是隨口借著玉笛,□□出來這麽個名堂。

    晉王探究地側目看了她一眼,玉瑤到底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細致深算的,不由暗暗地一陣心裏發毛……額頭上漸漸沁出一層薄汗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小可愛41891141投雷,麽麽噠,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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