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源占領了整個薑桐,新衛徹底淪落為天舟的屬地。


    皇宮被毀,爾朱氏的族人站在燒焦的宮牆前沉默了一會兒,迴頭便笑容滿麵跟著李欣去了周王府。


    “三少爺覺得此處如何?”李欣宴請爾朱氏家族的戰神爾*恬,開誠布公的說道:“倘若三少爺還看的上,本宮迴天舟後就奏請父皇將此處宅院賜予爾朱家開府。”


    爾*恬二十歲不到,人還很年輕,處事卻極為內斂。聞聽李欣所言立刻便放了杯子,恭敬叩首拜謝。


    李欣十分滿意,為爾*恬介紹潘起井年:“三少爺,這位是潘先生。此次三少爺與周將軍能順利進入薑桐,多虧了潘先生不辭勞苦連日奔波。”


    她適時的停頓,爾*恬便十分有眼色的端起酒杯給潘井年敬酒。


    一來二去,兩人便仿佛莫逆之交般熱絡起來。


    因為這場宴飲還有原先在新衛朝中為官的臣子,李欣並沒有挑明潘井年以後的身份。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李欣對潘井年十分器重,於是宴席上三不五時就有人要敬潘井年一杯。


    這其中竟也有鄭國公安老爺子的身影。


    他跟潘井年的關係原本就不錯,如今這般境況,他更是巴結不停。


    可是來來迴迴的小廝不停在他身邊傳消息,讓他煩不勝煩。


    “鄭國公家裏是不是有事?”李欣早早就得了消息,但依舊裝作不知開口詢問道:“本宮早幾日聽聞府上的世子夫人懷了身孕,此事可當真?”


    李欣此言一出,所有知情的不知情的都瞪大了眼睛朝著鄭國公看了過去。


    那位世子夫人,不就是穢亂的洛清城麽。她竟然懷孕了?


    師家的宴會在場有一半人是參加了的。這些人聽聞洛清城懷孕了,免不了就要猜那孩子的父親是誰……


    鄭國公老臉一紅,站起身低聲迴道:“公主大概是搞錯了……懷孕的那個不是兒媳,隻是犬子身邊的一個貴妾罷了……”


    李欣便似信非信的“哦”了一聲,然後就再沒過問過此事。


    鄭國公汗津津坐下來,潘井年立刻低聲嗬斥他道:“老哥哥,不是老弟要說你……現在那昏君都去啦,你怎麽還不替少蓮整治整治後院!是不是非要那女人鬧得滿城皆知,你再動手?”


    洛清城的確懷孕了。潘井年便是消息再不靈通也能從李欣的表情裏猜出來。


    “依老弟看,你今天這宴會就別參加了。”他瞅著李欣的態度分明是極不待見鄭國公府的人,便誠心勸道:“你是真看不出還是假看不出來?公主殿下啊,她就不待見少蓮屋裏的人!”


    鄭國公怎麽會看不出呢。他原本以為李欣隻是因為陳蘭給陳宣和下毒那事記恨著他們罷了。今天再看,這公主殿下對那蕩婦竟也很是厭惡。


    是呢,有幾個好人家的女兒會對那蕩婦有好印象的。他們鄭國公府可真是被那賤人坑慘了。


    鄭國公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潘井年說得對。他恭敬的拜別了李欣。而後便帶著小廝匆匆往府裏趕。


    連著下了幾天雨,今日終於放晴。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頓時又恢複了往日的喧囂。


    鄭國公掀起簾子看了一會兒,見到街麵上今日出去“拾荒”的人更多了——三天前周世源將陳事閣炸成了平地,然後便從皇宮廢墟那撤了兵。爾朱氏還未就藩,因此那一塊竟成了無主之地,誰也不去理會。京城的百姓圍在外麵晃了好久,膽子越來越大,最後竟跑進皇宮裏麵刨起磚土找起東西來。


    這些人很容易辨識,隻要瞧著那些灰頭土臉又一臉興奮的背個大包袱的。鐵定是去皇宮“拾荒”了。


    鄭國公哀聲歎了口氣,將簾子一放,複又頭疼起兒子的事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停下。鄭國公還是覺得一頭亂麻,便想著先去看看兒子有沒有什麽主意。


    他是臨時決定迴來的,便沒有通知人出來迎接。隨身伺候的小廝跟管家見了便跟著給他開路,聽說安少蓮在書房用功。老爺子欣慰之餘便決定親自去看一看。


    可是這一路走來竟然連一個丫鬟都沒碰見,偌大的國公府竟跟沒住過人似的寂靜的令人生疑。


    老爺子正奇怪呢,便聽到前麵有喧嘩聲傳來。


    他聽到洛清城大聲喊著:“安少蓮你個烏龜王八孫子!被自己的侍衛帶了綠帽子都不知道,還竟想著替人家養兒子!”


    鄭國公一聽就愣了,他趕緊加快了腳步朝著書房走去。


    “都聚在這裏幹什麽!沒看到國公爺來了!”


    老管家在人群後頭吼了一聲,然後便聽裏麵洛清城哭天搶地的唿救:“國公爺迴來了!國公爺救命啊!有人要殺了你孫子……”


    “賤婦!”


    各種怒罵和爭吵傳入耳中,老國公大喝一聲:“放肆!”


    圍觀的丫鬟小廝紛紛退開,鄭國公進到書房的院子裏一看,隻見院子裏的甬道上陳蘭正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鮮紅的血跡流了一地……


    這顯然是孩子流掉了……


    “少蓮!孩子!”鄭國公著急上火。差點暈過去:“你這孽子怎麽不叫大夫!”


    果然是有人要殺了自己的孫子!


    安少蓮卻厭惡的瞥了地上的陳蘭一眼,然後對著著急安排下人去找大夫的鄭國公吼道:“找什麽大夫!這賤人肚子裏的孩子又不是我的!”


    鄭國公身子一歪,被老管家連忙扶住。


    “你說什麽……”他顧不上丟人現眼,指著安少蓮道:“你再說一遍!”


    鄭國公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孫子不是兒子的,那是誰的?


    坐在地上捂著肚子的洛清城朝著被侍衛們綁了扔在一邊的梁天挪了挪嘴。嘲諷的說道:“爹……這賤人肚子裏的孩子是這個侍衛的。剛才這賤人被夫君撞破了奸情。這個侍衛就是奸夫哈哈……”


    洛清城從師家出來後,就發現自己再不用裝賢良淑德了。反正她現在名聲差,也就不在乎更差一點。她現在是有什麽說什麽,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倒是比之前活的更加自在。


    她瞧瞧老國公的臉色,又轉頭去看躺在地上的陳蘭,鼻子一哼輕蔑的笑了一聲:“哎呦,夫君平日怎麽說的,咱們蘭妹妹啊品性高潔如深穀幽蘭……哈哈。一株偷人的幽蘭,我可要笑死了。”


    這下鄭國公府可不是她一個人要背這蕩婦的罵名了。


    鄭國公還是不能相信,他陰鷙的雙眸緊緊盯住了洛清城,然後問道:“是不是你這賤人下的手?”


    莫非是這賤人嫉妒陳蘭,所以才私下動了手?他也是在大宅院成長起來的,心裏十分清楚這些婦人有時候比男人還惡毒。


    洛清城撇撇嘴,無所謂的說道:“爹爹這話兒媳就不明白了。明明是夫君自個兒查明的真相。怎麽到你嘴裏就成兒媳給害的了?難不成兒媳還能拾掇人通奸……”


    “是……就是你陷害我……”還沒等洛清城說完,地上原本被認為沒了氣的陳蘭竟然幽幽迴過魂來。她不看別人,隻是艱難的轉了頭,對著鄭國公道:“國公爺……蘭兒是被人陷害的……不信你問梁天……我們都中了迷香……”


    陳蘭此刻能深切感受到生命力的流逝,她覺得身子發冷,可是她不甘心就這麽死去。如果剛才不是洛清城帶了丫鬟狠狠撞了自己一下,她陳蘭絕不會這麽被動的任由安少蓮處置。


    這兩人都是她的仇人!


    鄭國公看了看安少蓮,見對方也是有些猶疑,便覺得此事有異。


    他便走到那梁天身邊。解了綁在他嘴上的東西問道:“你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梁天看了看陳蘭,見到對方艱難的點了點頭,他才道:“國公爺,屬下是冤枉的……”


    他不會撒謊,便順著陳蘭編造的理由往下說:“我中了迷香暈過去了,什麽都不知道。”


    老國公環顧四周。圍觀的奴才早早被驅散了出去。可是那些流言蜚語也早早就傳開了,再要補救都顯得格外艱難。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想等大夫過來看還有沒有轉機,隻要孫子還在,名聲上不好聽也就算了。


    可令他失望的是,那大夫隻看了一眼就讓人準備後事了。


    安少蓮心裏一痛,無限後悔的跌坐在地:即便當時看到陳蘭跟梁天躺在一起,他也該為了對方肚子裏的孩子而忍下來的啊!


    “一屍兩命!”鄭國公望著洛清城大怒:“洛氏!老夫今日不結果了你,如何對得起安家的列祖列宗!”


    洛清城卻絲毫不害怕,她抬著頭扶著腰。對著鄭國公大聲道:“你們非要聽這賤人誣陷我,我也沒辦法!可是老國公你可想好了!夫君他再不能生,那媳婦肚子裏這個就是夫君最後一個孩子了。”


    即便不是,將來去母留子,將孩子從小帶在身邊養大也行啊。


    鄭國公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洛清城的表述。


    “好!”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姑且就再留你十個月!”


    洛清城帶著勝利者的姿態得意洋洋的出了院門。


    安少蓮不忍直視陳蘭,落荒而逃。


    老國公對著躺在地上的陳蘭也是哀聲歎了口氣。然後便對管家道:“找口薄棺葬了。梁天麽……就也隨她一起去了吧。”


    即便你是冤枉的,偷了主子的人還能活命麽。


    老管家手裏拿了根繩子,萬分同情的望著梁天低聲說道:“不是老管家不幫你啊,實在是主子有命,咱們做奴才的不能不做啊。”


    說完,他就要將繩子往梁天的脖子上套。


    可是片刻之後,這繩索就套在了他的脖頸上。


    梁天結果了老管家的性命後就撲到陳蘭麵前,卻也隻來得及聽她說了最後一句:“殺了那兩人……替我跟孩子報仇……”


    他泣不成聲,拚命點頭,然後抱起陳蘭的屍身匆匆逃出了國公府。


    半年後,安少蓮吊死在了陳蘭曾經住過的院子裏。


    而大著肚子的洛清城被侍衛百般保護,卻還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失蹤不見,又過了幾日,才被人從鄭國公府後院的破井裏給吊了出來。


    ps:


    今天出結局,下個月陸續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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