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的聲音聽起來也就是二三十歲的樣子。音量不大,也分不清是從哪裏傳過來的。


    “前輩,我們是無意間闖入此陣的無辜百姓!”張靖嘉站在梨樹林裏,高聲說道:“我們不想對這裏進行什麽掠奪和傷害,還請前輩高抬貴手,放過我及我身邊的同伴。又或者前輩有什麽需要,您也盡管提出來,隻要是我們能辦到的,您放我們出去後,我們一定幫你辦成。”


    他心裏隱隱猜測對方就是那李世慧或者跟她有關的人,但是他又不確定。因此,他可不敢像外麵的人一樣稱唿她為夫人或者大嬸。一來對方已經離婚,而來年齡永遠是一個女人的雷區,他可不敢隨意觸碰。


    張靖嘉的話音落下,恆星就豎起耳朵很仔細的聽著有沒有迴應。


    冷風吹過,梨樹林唰唰一陣樹葉間相互摩擦的響動。空寂的山穀內有鳥兒啾啾的叫聲,有小動物攀扯樹枝時的微小斷立裂聲。


    就是沒有那個女人的聲音。


    那個聲音像怕了他們一樣,悄然不應。


    張靖嘉死死皺著眉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對恆星說道:“你繼續用晶石劍在那樹上砍一刀!”1


    聽先生的沒錯。三個星隊的人從不會去懷疑張靖嘉的決策,對其無論是多麽離譜的要求,他們都是一絲不苟的去完成的。


    恆星點了點頭,拿著自己的晶石劍就在剛才的那顆梨樹上狠狠又補了一劍。


    “哢擦”一聲,那棵樹承受不住恆星的力道以及晶石劍的鋒利,竟然當場就倒了。


    “你們是來送死的祭品嗎?”那個冷冰冰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張靖嘉與恆星互視了一下,然後他道:“這個不是人發出來的聲音。”


    他見恆星臉色有些發白,又補了一句:“是機器的聲音。”


    恆星不是一個好奇寶寶,他的問題通常都是他還沒提出口時就由張靖嘉自動迴答了。


    不是山妖就好。


    “還要繼續砍嗎?”他手裏握著劍迴問張靖嘉。


    張靖嘉上前取了他的晶石槍,然後放在自己手裏在空氣中比劃了一下才繼續吩咐道:“現在換我來砍樹,你去把帳篷搭一下。”


    他見恆星似乎有些猶豫便抬頭看了看天色,唉聲歎道:“你看著天色,咱們今晚注定是出不去了。你再不搭帳篷。是想讓我呆在外麵被這些毒蚊子給咬死嗎?”


    要說夏天最惱人的便是蚊子。白天還好,夜色將傾,他覺得那些嗡嗡的聲音越來越大。


    他不得不慶幸,恆星是帶了隨身行囊的。不像自己,覺得下午一定會迴薑桐,什麽都沒準備。


    恆星默默接受了命令,將自己身後的背包脫下就地開始搭起帳篷。張靖嘉不再多想。摸了摸手中之劍,又看了看太陽所在的位置,選定目標後就開始砍起來。


    夕陽西沉,金紅色的餘輝透過梨樹林厚厚的樹葉照射在他身上。薄霧漸漸升起。將張靖嘉的修長身姿暈散的像一幅濕濡濡的水墨畫。他鮮少舞刀弄槍,此番純粹的力量上的攀比。他竟然也毫不輸與恆星——幾乎每一顆樹都被他一次就砍斷。


    他不知疲倦的預設著下一顆樹的位置,精神力包裹著容易受到震動的地方稍一用力,眼前的梨樹就會唿應著女人冷冰冰的聲音向著張靖嘉用力的反方向倒去。


    漸漸的,四條林間小道慢慢現出雛形。


    所以當恆星搭好帳篷抬頭再看時,以他們今晚的落腳點為中心,四個方向竟然全都給開出了通道。


    就像一個十字。橫斜在綠色的林間。


    可惜之前浪費了太多時間,此番天色都漸漸發黑了。先生就算能找到路,今晚也趕不迴去了。


    天光漸暗。


    坐在馬車裏等候在周王府門口的李欣心情越發的低落。她再一次撥動了手鐲,低聲問道:“你在哪兒?”


    等了好久,那邊都毫無迴應。


    “殿下,要不今天就不去了吧?”坐在同一輛馬車內的子嵐大著膽子提議道:“如果那皇帝還要派人來請,奴婢就說您身子不舒服……”


    其他三個“子”也是一臉期盼的望著她。


    李欣沒有迴答她的話,她隻是撩起馬車的布簾,看了看天色然後迴身對四個“子”道:“你們現在下去。換遠洋隊的人過來!”


    四個“子”被對方的話嚇得花容失色。她們不由哭喪著臉跪在馬車裏問道:“殿下!奴婢說錯話了,請殿下莫要生氣!”


    顯然她們以為李欣是氣著了。


    “先生不在。你們也知道本宮此行會沒有平日那般安全。”李欣淡淡說道:“你們四個一不會武功,二不會暗器,若是有人要對本宮不利,你們除了擋在本宮麵前一死再無別的辦法。你們跟著本宮除了拖累還能起到什麽作用。”


    “要是真的為本宮著想,你們就該毫不猶豫的下了車去換遠洋隊的人上來。”她平靜的望著眼前的四個人,一字一句的迴道:“再者,本宮還需要你們留在周王府等著先生迴來。”


    她這次不像上次那樣懷疑他已經走了,因為她清楚的感知到了他的氣息:“你們告訴他,就說本宮從沒懷疑過他不想離去的決心。”


    隻是她不願意留在周王府等他迴來了。雖然她現在很依賴對方,但並不代表她就完全喪失了獨自戰鬥的能力。


    “是。”子玉幾個無話反駁,隻好落寞的應下,然後跳下馬車去換遠洋隊的幾位小姐上來。


    李欣麵無表情的端坐在馬車裏,對因為有人上上下下而微微晃動的馬車毫不介意。她在思考晚上的計劃,原先隻聽張靖嘉提了幾句,大方向上她知道,但是具體的細節則完全沒有注意。


    她隻知道原本要交給三個星隊完成的任務,現在隻能靠她自己的遠洋隊和衛字軍了。


    塔蘇爾和方城一左一右護在她的馬車外麵。李欣便微微抬高了聲音說道:“你們兩個,還記得年前在天舟皇宮發生的事情嗎?”


    外麵兩人都聽到了李欣的問題,他們齊聲迴道:“記得。”


    那是他們人生中的輝煌戰績,即便忘了什麽也不會忘記那些日子。


    李欣微微舒了一口氣,然後像是對他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道:“今晚就是那一夜的重複。朱瀚廷啊朱瀚廷。本宮現在不想活捉了你去祭拜父王了,本宮還是覺得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宮殿一處處被毀滅卻無能無力的樣子!”


    她的計劃隻是在腦中剛剛有了雛形,朱瀚廷那邊卻是早早就布置妥當了。


    “先禮後兵。”朱瀚廷召集了幾個心腹認真的布置著:“倘若她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朕就讓她嚐一嚐當年安邑郡主享受過的那些刑具的滋味兒。”


    安邑郡主崔文槿的刑訊,他壓著周王在另一間刑訊室看了一場又一場。那是一場*被重新蹂躪澆鑄的盛宴,是他幾年來在俘虜身上研究經驗的總結。


    雖然那女人最後是扛住了,但是他依舊享受那淩虐的過程。朱瀚廷微微抬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一想到那南蠻公主的血統,他就有一種比淩虐崔文槿還要興奮的期待。


    可並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一般興奮的。


    提到安邑郡主,現場朱瀚廷的“心腹們”起碼有一半以上的人身心都不太舒服。


    安少蓮第一個就提出了疑問:“皇上,倘若那南蠻公主跟那崔文槿似的。死也不招怎麽辦?”


    安邑郡主倒是受了不少的苦頭呢,可是你也沒從她身上得到想要的東西啊!


    他不知道朱瀚廷雖然沒拿到想要的結果。可是過程也確實讓他享受了的。


    朱瀚廷聽了,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臉上的線條也變得僵硬而陰沉。聽安少蓮這麽一說,他也覺得那次刑訊總歸不是那麽完美:“那崔文槿在師府的時候曾受過些苦難,所以最後才能死撐著不說。而這個南蠻公主自小就是金枝玉葉的寵著養大的,她如何吃過苦?隻怕被個小小的針頭紮一下。就能將她嚇的哇哇大哭了!”


    他說的時候似乎都能看到對方花容失色、恭敬的跪拜在他腳下的場麵了。


    不,還是等一等,不要那麽心急的好。


    朱瀚廷心想:要是能在那天舟皇帝的麵前淩虐他的女兒才好呢!有了這樣的想法,朱瀚廷打定了主意要先套出炸藥的秘方,然後再將李欣囚禁起來,等見到李涵槿的時候再對其動用酷刑。


    安少蓮心裏卻是七上八下的沒什麽譜。他是去過天舟的,自然也知曉那南蠻公主不僅吃過苦,還上過戰場。按理說這些情報潘井年應該跟朱瀚廷說過了啊,可朱瀚廷這幅樣子莫非是不信?


    他有心想要提醒一下朱瀚廷。但是看到對方那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後,他突然就止了聲。


    算了。這麽多人不提醒,他上去湊什麽熱鬧。


    “陳榆,讓你去神機營將炸藥都運過來,你去了嗎?”朱瀚廷現在最是關心他的炸藥,捂得跟寶貝一樣,生怕手下人拿出那東西造他的反。


    陳榆就站在朱瀚廷身邊,穿著厚重的金甲,汗水都打濕了整個後脖頸:“迴皇上的話,按照您的吩咐,隻留下了幾盒供神機營的人揣摩。其他的全被屬下運進金石台了。”


    朱瀚廷點了點頭:“讓他們小心些,別碰到什麽明火。還有,別讓炸藥受潮。”


    他認真囑咐道:“神機營的幾個老家夥還是有些本事的,他們也看出來了,那炸藥就跟天火差不多。隻要一受潮,就算報廢了。”


    下麵聽著的人點頭晃腦,齊聲說道:“皇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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