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老神醫作畫的時間不長,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他就丟了畫轉頭問那女童道:“他們拿了什麽好東西來?”


    他說的是天舟官話,這讓眾人都覺的十分親切。


    但是當著病人的麵就問這敲門磚的價值,難免會叫人覺得對方太過重利。


    神醫淡泊名利的仙家光環一下子就暗淡下來。


    原本還覺得神醫飄渺的不可接近的眾人,此刻心裏都有些複雜。


    但那女童卻規規矩矩的迴道:“是一塊極品紅玉。”她說著眼光便落到了李欣身上,輕聲道:“就是這位小姐壓裙擺的那塊火鳳凰。”


    聽說是玉石,老神醫的態度就有些冷淡起來。轉過身,眼睛盯在李欣裙擺上的玉佩上看了半晌後他才點了點頭,對李欣說道:“先把玉佩給小青再說。”


    然後便是一副你先交東西我再給你治病的模樣。如此這般小氣的做法叫旁人看了不知是笑還是氣。


    李欣卻沒有猶豫,左右不過損失一塊玉佩,沒什麽好不舍的。這種東西在新衛稀罕的緊,在她玉昌卻並不算最珍貴的。


    要不然她也不會拿來壓裙擺了。


    她也沒讓子琪子嵐上前,自己就利索的將玉佩解了下來,然後輕輕放在小青身邊的桌子上。


    小青的眼睛自那塊玉佩一落到桌上時便再移不開,小心取了玉配之後便坐到一邊自己把玩起來。白胡子老頭見了也不說什麽,隻是丟下一句:“跟老夫進來!”


    然後他便背著手獨自往旁邊的廂房走去。


    李欣猶豫了一下就帶著一大堆丫鬟跟侍衛跟了上去。


    “我這裏廟小,容不下你們這麽多大神!”白胡子老神醫見了就差跳腳指著李欣的鼻子斥責了:“看病最忌諱吵鬧,你要麽別找老夫看,要麽就讓他們都出去!”


    李欣微微惱怒,但是又不得不妥協。往後看了看,見到方城幾個也是一副就要發作的模樣。她心裏才平衡了一點。


    這不是什麽老神醫,這就是個令人討厭的臭老頭!


    “你們就在外麵守著吧!”她淡淡說道。然後便和張靖嘉一道進了內室。


    老頭瞧見了跟進來的張靖嘉也沒說什麽,隻是往桌子後麵一坐,對李欣道:“過來讓老夫給你把個脈看看。”


    李欣乖乖的走過去坐在桌子旁邊,微微撩起衣袖,將右手手腕擱在枕袋上,給老頭切脈。


    張靖嘉一動不動的在旁邊看著。


    “你中毒了。”老頭收手後說道:“把那隻手也給老夫把一把。”


    李欣不由好笑,你徒弟都不用切脈就知道我中毒了。你把了這麽久才看出來。


    但是她也知曉醫家診病最是謹慎,倘若這老頭看了一眼就給自己開藥,那她才要擔心呢。


    對他不滿純粹是因為對方那令人討厭的態度。


    換了個方向。李欣背著那老頭坐著,又將左手遞了過去。


    少頃,那老頭道:“好了。你再坐過來給我說說。你是不是一年多之前就知道自己中了毒,還服過很多解毒的草藥?”


    李欣覺得對方果然是有兩把刷子,點了點頭便認真迴道:“不錯。”


    老頭子的臉上卻沒什麽得意的神情,反而十分疑惑:“你這病不該進展的這麽慢。除了用草藥,你是不是還練了什麽武功?”


    李欣心裏越發覺得對方不簡單。但是練武功什麽的她還真沒有。她知道病人不能對醫者撒謊影響對方對自己病情的判斷。所以她便道:“武功倒沒有練,隻是每天都會習一遍養心經法罷了。”


    老頭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結束了他望聞問切的過程,便開誠布公的說道:“你這病能治。”


    不等李欣露出興奮的神情,他又道:“但是治的時間比較長。大約要十年才能慢慢拔幹淨埋在你身子裏的毒。在這十年的時間裏,你還不能因為情緒激動而發病。否則哪一次過不去。這病也就白治了。”


    十年嗎?


    李欣有點怔住。


    這時間聽起來好像很長。她這一年多的時間裏就發病了不止十次。雖然每一次都能從鬼門關裏走出來,但是不代表以後的每一次她也能這麽幸運。


    “她這毒是不是往外拔的越多,發病的次數就越少?”張靖嘉問道。


    “這是自然。”老頭點了點頭。肯定的說道:“你們還要不要治?”


    “治!”


    李欣和張靖嘉異口同聲的說道。


    治了還有希望能好起來,不治就隻能等死啊。


    “那你們還有什麽東西能交換的?”老頭往身後的椅背上一靠,老神在在的望著李欣和張靖嘉道:“老夫不是外麵那個貪玩的丫頭,在她那裏玉石有用。但在老夫這裏隻收丹藥方子。”


    “可我們之前交的那塊玉佩就算白搭了嗎?”李欣不服氣的問道:“你這算是敲詐嗎?”


    她對這老頭真是氣憤極了,這人空有一身絕世醫術。人品卻差的很!想想那些平民百姓,誰家裏有這丹藥方子啊。怪不得這醫館的外麵那麽荒涼破舊。怕是許久沒人上門,外麵那進屋子就生生給老鼠野物糟蹋了。


    “那隻是帶你們進來看病的錢。”老頭不屑的說道:“現在這個是給你買藥的錢知道嗎?你這病沒法到外麵抓藥,隻能吃我們怡紅館的秘製藥丸!”


    這就是坐地起價的意思吧!張靖嘉有些無奈的想著。


    “給銀子不行嗎?”他無力的問道:“有了銀子,你們想買什麽樣的丹藥方子沒有?”


    老頭財大氣粗的擺了擺手:“老夫不缺銀子,就缺丹藥方子!你們有就拿來,沒有就出去找!磨磨唧唧的真煩人!”


    他說著又抬了眼皮看了看張靖嘉,不耐煩的說道:“老夫瞧你這個小子長得倒是一表人才,怎麽腦子這麽不好使!你們也不缺銀子,怎麽就不出去給老夫找方子?”


    瞧著張靖嘉的臉色也微微沉了下去,他就得意的笑起來:“哼。想占老夫的便宜,門都沒有!”


    張靖嘉的確有些惱火了,但是卻又被這老頭最後一句孩子似的賭氣的話給逗得笑起來:“是是是,誰在您老人家手裏都占不到便宜。”


    李欣也笑起來,微微思索了一下問道:“若隻是毒藥的方子,你們收不收?”


    白胡子老頭正等著對方知難而退立刻出去主動給自己尋方,然後便聽到對方仿佛腹中有稿的來了這麽一句。


    他便疑惑了,難不成這幾人打聽過怡紅館的規矩,是有備而來?


    “自然是收的。”他來了精神,坐直了身體看著李欣問道:“你們有什麽毒藥方子?快拿出來給老夫瞧瞧!”


    李欣卻神秘的笑了一下。然後問道:“我現在覺得有些不放心。萬一我這方子拿出來了,你卻又整出什麽幺蛾子不給我藥丸,或者不一次性將藥丸付清。還要我提供更多的方子怎麽辦?”


    她絲毫沒有錯過對方在聽到毒藥方子時臉上那激動的神情。但是之前玉佩的事情叫她到底有了戒備,覺得這老頭狡猾的很,不提前說清楚,後麵再有麻煩怎麽辦?


    雖然她腹中毒藥的方子一大把,根本不怕對方分次敲詐。但是對方之前太過囂張了。如今主動權被她控製在自己手中時,不趁機叫對方也氣一次,她覺得不甘。


    白胡子老頭果然露出被侮辱的神情,大聲叫道:“你當我程果是什麽人?!你快點把方子拿出來給老夫!就一張方子,以後你十年的藥我怡紅館都包了!”


    想了想,他又覺得麵前這小姑娘也很狡猾。便又加了一句:“別給我隨便捏造。老夫要試做的,成功了才能給你藥丸!”


    李欣與張靖嘉相視一笑,然後異口同聲道:“好!成交!”


    屋子裏的氣氛第一時間熱鬧起來。程果想著一會兒就能看到一張毒藥的方子。心裏不免有些期待。而李欣和張靖嘉也因為隻用這麽一點代價就能換得活命的機會也感到激動。


    “我需要紙筆。”李欣道:“這方子我記著呢,現在就能寫給你。”


    程果聽了便道:“那你跟我出來。”


    他又將李欣和張靖嘉帶了出去,來到他剛才作畫的書桌旁。抽出一張薄紙,然後中氣十足的嚷道:“小青!過來研磨!”


    小青將那塊玉佩小心放在桌上,然後才畢恭畢敬走到書桌旁幫李欣研磨。


    李欣也不思索。直接就寫了兩首毒藥方子。


    一個是自己身上中的“錦口繡心”。


    另一個便是用在華錦熹身上的“口蜜腹劍”。


    這兩種毒藥市麵上可能有流傳,但是方子卻是不傳之密。除了周家兄弟跟自己。大概再無人能知道了。


    這兩個方子她記得很牢,寫的也很流暢,不到一會兒就完成了。吹了吹還未幹燥的墨跡,她又看了一遍,然後才將那張薄紙遞給了程果。


    他看似鎮定的坐在一邊把玩著那塊紅玉,對李欣那邊所寫的東西不怎麽熱心的樣子。但其實早就急不可耐了。


    “小丫頭年紀不大,字倒是寫的不錯!”老頭還沒細看就誇讚開了。他哈哈笑著將方子攤在桌上,然後便眯眼細看起來。


    “這……這是……”他隻看了第一個方子的名字便大驚失色,再等全部看完,表情已經震驚的無以複加,顫抖著將那方子又從桌上揭下來雙手捧著,眼裏居然蓄了淚花。


    短暫的平靜之後,他突然就轉了頭,眼中蓄積著風暴,神色異常冰寒的問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會有這兩首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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