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井年頭上隱隱冒汗:“小臣剛才口誤……是聽她身邊的人說的。”


    李欣便微微眯起眼睛看著他道:“你剛才還說安世子救她的時候是孤身一人呢!”


    潘井年發誓他現在真的還想表演胸口碎大石。這公主上輩子是跟他有仇吧,怎麽老抓著自己不放啊:“殿下,小臣說的是孤女,但當時她不是一個人。”


    他一邊說一邊以眼神示意安少蓮幫忙。


    安少蓮也顧不上憤怒跟羞辱了,忙加入圓謊的大軍:“是啊,殿下,小臣救她的時候她正被別人欺負。雖然她是個啞巴,但是那些欺負她的人不是。小臣略微恐嚇了他們一頓,他們就什麽都說了。”


    “她叫什麽?”


    安少蓮微微一頓,然後迅速道:“不曉得她姓什麽,知道別人都叫她蘭兒。”


    李欣心裏冷笑,睜眼說瞎話也能編的這麽精彩,安少蓮這張嘴果然沒一句真話。


    他們就不怕自己掀了陳蘭的帷幕,叫她當眾出醜麽。


    “現在的小混混也太饑不擇食了。”張靖嘉在一旁輕笑出聲:“再怎麽樣也不能欺負一個啞女啊。而且還毀了容,他們對著這張臉的時候如何忍耐的住不害怕的呢……”


    他那疑惑不解的神色天真的可惡,叫安少蓮瞧著恨不得狠狠打上一拳。


    陳蘭也恨張靖嘉。雖然自己並沒有毀容,但是張靖嘉這種侮辱性的語氣還是叫她憤恨無比。心裏說了一千遍一萬遍的忍忍忍,卻還是免不了想要找把刀劃花對方那張可恨的臉。


    “先生說的對,這兩人一個毀容一個叫人厭惡,以後再要見到本宮時就繞道避開聽見了嗎?”李欣毫不客氣的命令道:“既然你們跟著我們一起上船,這些規矩還是要聽我們的!”


    潘井年忙不迭應下來。


    安少蓮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在潘井年的眼神安撫下平靜了下來:“既然公主殿下對小臣厭惡非常。小臣便帶著蘭兒下去了。”


    李欣不耐煩的嗯了一聲,蔑視的眼神跟刀子一樣將安少蓮又從頭到腳的刮了一遍。


    “這次父皇恩準本宮出使貴國,也是看在貴使的誠意上。”耍夠了小醜,李欣迴頭又對潘井年道:“想必你也收到消息了。周將軍往百進軍百裏,所過之處寸草不留。”


    潘井年眼中寒光隱現,微微點了點頭。


    終於看到這位笑麵虎露出真實的表情,李欣麵上笑容更深:“潘使也莫要再說百姓受苦的話了。周將軍愛民如子,隻是將他們搬去開化的北峭過上真正的好日子罷了。想必貴國皇帝知道了,也是欣慰的吧!”


    欣慰?!


    潘井年想罵人。


    新衛經年的遭受內亂和匪禍,人口數量越老越少。那周世源不僅占了他們的土地跟金銀。還要掠奪他們的人口。


    天舟士兵所過之地果然如這公主所說寸草不留,但凡有些價值的東西,全都被周世源搶走了。


    “公主殿下所言極是。”潘井年即使想要吐血也要忍住。因為臉上再難擠出笑容,便隻能彎了腰以示他的態度:“敝國皇上早已收到小臣來信,迴稱必給安邑郡主一個滿意的封地。”


    李欣嚴肅的點了點頭:“此事父皇十分重視,要不然也不會派了本宮前去新衛查看。”


    潘井年連連點頭:“必要給公主一個交代的。隻是小臣還有一事想提前問一問公主殿下的意見。”


    “說。”


    潘井年將心中所想問了出來:“那安邑郡主好說,隻要找到骸骨將其遷葬就是了。但是光華公主……”


    他覷了一眼李欣的表情。見她並無怒色,便接著道:“恕小臣直言,光華公主已經失蹤了十幾年,隻怕是真的沒了蹤跡……是否尋兩件她的舊衣給殿下您帶迴去安個衣冠塚?”


    沒了蹤跡……


    李欣微微歎了口氣,然後道:“還是先探尋一番再說吧。倘若實在找不到,還要請潘使代為通知那師家人一下。本宮會親自去其府上拜訪尋衣的。”


    “是是是。”潘井年忙記下這件事,準備迴去就通知那師將軍準備一番。


    別到時候這位上了門那邊卻說衣服全扔了。那就糟了。


    李欣對潘井年的態度十分滿意,看到地上的行李一件件變少。她便又道:“那便走吧。潘使跟著本宮上前麵一艘船。”


    她聲音冷冽的說道:“至於那位安世子及他身邊的姑娘,還是安排到後麵一艘船上吧!”


    兩艘船上都有你的人,你便是想要在路上下手也得思考下自己的安危吧。


    李欣這樣想著。


    潘井年連連應下。


    李欣這才轉了腳步往港口方向走。


    “怎麽?不相信他們還是不相信我?”張靖嘉跟上李欣的步子,低低在她身邊說道:“這兩艘船可是扛得住炸藥炸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看他不順眼,就全都扔到後麵一艘船上好了。”


    他著重說道:“莫要委屈自己。”


    隻要有張靖嘉在身邊。李欣便不會生出害怕的心思。但是她習慣了防著別人,聞言隻好道:“小心駛得萬年船。”


    張靖嘉微微笑了笑:“說的也是。欣剛才把那兩隻老鼠耍的那麽慘。說不準人家迴去就要商量怎麽來對付咱們呢。”


    “說了別叫我欣……”李欣絲毫聽不出張靖嘉話裏的重點,不滿的抱怨著:“聽著多怪啊。”


    兩人身影緊緊相依,身後一大堆侍衛跟丫鬟護著,叫遠遠看著的那兩隻“老鼠”在心裏不停咒罵奸夫淫婦。


    “安大哥,”雖然知道安少蓮看不見她的表情,可隱在帷幕後的陳蘭依舊掉了眼淚:“都是我不好,害你被他們取笑。”


    安少蓮聽出她聲音裏的哽咽,加上剛被高高在上的李欣譏諷過,他對陳蘭頓時就生出一股濃濃的維護跟憐惜:“沒關係的。你願意不計名分的跟著我,我便是為你受再多的委屈也值得。”


    沒錯,當知曉了安少蓮的世子身份後,陳蘭的堡壘便很快便被對方的甜言蜜語給攻陷了。她知曉現在的自己什麽身份都沒有了,還要去一個跟自己國家完全對立的地方,想要名正言順嫁給這位世子爺的希望幾乎為零。


    既然注定不能成為正室,她自然不再死守著那份清白等著洞房花燭。為了能在安少蓮迴新衛前攏住他的心,陳蘭便半推半就的將自已送了出去。


    何況這安少蓮相貌好家世好,她覺得自己真沒什麽可挑剔的。


    “安大哥,你真好。”陳蘭不失時機的恭維著對方:“安大哥,到了新衛以後你還會對我這麽好嗎?”


    安少蓮從不在言語上吝嗇,聞言立刻點頭:“我會一輩子對蘭兒好的。”


    陳蘭聽了便微微低了頭,嘴角隱笑。


    潘井年迴來後跟他們說了李欣的安排,兩人都沒什麽意見。


    他們也很討厭李欣。不願意跟對方同船而行。


    安少蓮低聲在陳蘭耳邊說道:“你那表妹,除了長得還可以,其他竟無一處比得上你的地方!”


    陳蘭沒有立刻迴他的話,隻是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邊,直到上了船安頓下來,她才說道:“表妹身份貴重,從小就深受姑姑姑父寵愛,養成這般性子也很正常。安大哥你以後不要再為我出頭了,萬一她知道我的身份遷怒於你怎麽辦?”


    萬一那樣,便將你棄了。


    安少蓮心裏這樣想,嘴上卻道:“怎麽會。再說咱們就要迴新衛了,那可是我的地盤,你怕什麽!”


    陳蘭心裏泛起甜蜜。這邊船艙是一個又一個精巧的房間,門一關上便無比安全。她便摘下帷幕柔聲問道:“那安大哥會接我進府嗎?”


    到了船上她才將這話給問出來,不得不說這女人還有點心計。


    安少蓮微微笑了下:“自然要接你進府。但是在這之前,你可要好好學一學咱們新衛的官話。等你學的差不多了,我再給你重新安排個身份,讓你進府。”


    若不答應你,你腦子一衝去找李欣坦白了,那我豈不是自找麻煩。


    女人放在外麵都是蠢蠢欲動不安分的主,隻有捂在家裏才能被他掌控。


    聽到安少蓮這般爽快答應,陳蘭心上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她柔順的點了點頭:“那安大哥現在就開始教教蘭兒吧。左右在這船上沒什麽事做……呀!安大哥……你幹嘛……”


    安少蓮將陳蘭一把抱起,扯了她的腰帶就往旁邊的床榻走:“誰說沒有事做了。安大哥現在困得很,需要蘭兒為大哥我暖暖床……”


    這邊正芙蓉帳暖白日宣淫,那邊李欣卻正和張靖嘉饒有興趣的講解新衛的地圖。


    她的手指劃過薄薄的宣紙,停在一處又一處熟悉的名字上:“這是香溪。我小時候經常跟阿娘到香溪邊上放風箏。我阿娘紮的風箏又大又好看,風大的時候,還要好幾個丫鬟才能給我扯住不讓它吹跑……”


    說到這裏她頓了下,其實她小時候的記憶並不多。是不是經常放風箏哪裏還想的起來,隻是有好幾個片段跟風箏有關,她便覺得阿娘在她小時候應該是經常帶她去放風箏的。


    就如她之前一直堅信阿娘是有苦衷的一樣。


    可是也有仙女是為了孩子留下來的吧。阿娘為什麽就不能為了自己忍一忍呢。


    “那咱們現在歸來了,你要不要帶著我去放風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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