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這頓飯吃的溫馨無比。


    沒有食不言的規矩,也沒有隻吃八分飽的束縛,就連李欣提議喝點酒,都沒有被李懷瑾嗬斥。


    “父王,在佑菱長大之前,您便當女兒是您的兒子吧!”李欣孺慕的望著李懷瑾:“這期間,有欣兒護著您和母妃,還有弟弟,你們誰也不會受到傷害。”


    李懷瑾連連點頭,一雙瘦的微微凹陷的雙眼又含了滿滿的淚水:“欣兒,你長大了……可以替為父分憂了。”


    李欣抿了唇微微笑。


    “父王真的沒想到,你有這麽大的本事。”他想著自己性子懦弱,陳文慧不用說,懦弱不說更是天真不諳世事。為什麽他們生出來的女兒卻是這般優秀。


    “你像極了你皇祖父。”李懷瑾迴想了一番,然後道:“你皇祖父當年也如這般年輕無畏!可惜了你竟是個女兒身……”


    “父王,欣兒不可惜。”李欣勸著李懷瑾:“父王忘了嗎?母妃剛剛為您誕下佑菱了啊。他將來必定比欣兒優秀。到時候,欣兒就可以安安穩穩當個富貴公主了!”


    李懷瑾點點頭:“你母妃爭氣,好總算為父王留下一脈香火。”他一提到這件事,就很興奮:“聽文濤說,你看到父王的信了對嗎?李琰這個名字好不好?炎炎美玉,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好聽。”


    “很好聽。”李欣聽了心裏酸楚的很。父王當時,必定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這才起了這麽個可男可女的名字。


    可恨的陳平,竟然如此折辱父王。


    “父王,那陳平已被女兒抓住了。”她對李欣說道:“父王想要如何處置他?!”


    李懷瑾聽了,麵上先是露出憤恨的表情,良久後壓製下來。鎮定的說道:“欣兒,此人有用,你不必為了給父王出氣而誤了大事。他手裏握著安溪的兵權,若是可以讓出來……”


    李欣點點頭:“父王既然如此想,欣兒就去將他手裏的兵權要來給父王。”


    李懷瑾搖搖頭:“這安溪是你的封地。這兵權你可以自己拿著。安溪幾經戰火,郡內諸多城池都是千瘡百孔,隻有這九龍還算完整。欣兒,你是這一郡之主,應當以百姓的安康為重。”


    這是勸她不要以武力奪城。


    李欣點點頭:“父王,欣兒曉得。”


    武力奪城沒有必要。陳平對安溪隻有兵力控製。沒有聲望。若是陳平將兵權都讓給她了,她還有什麽不可掌控的。


    李懷瑾又歎了口氣,然後道:“委屈欣兒了。安溪要恢複到從前,隻怕沒有個十來年是不成的。若是父王真能成事,一定給咱們欣兒重新封個富庶的地方。”


    李欣也不矯情,很高興的“嗯”了一聲。


    李懷瑾頓時笑顏逐開,他終於覺得自己還是有用的了。


    父女兩個吃完飯又談了很久。直到子嵐提醒天色不早了,兩人才各自分開迴營帳休息。


    第二日一早,李欣神清氣爽的起身,與李懷瑾一道用完早餐後。李欣讓塔蘇爾將陳平幾人帶進了營帳。


    陳平原先並不知道李懷瑾已經被周文濤給救了出來,還當是李欣終於沒轍了,要來求著他說出李懷瑾的下落。


    於是他高傲的抬著頭進了營帳。


    卻第一眼就瞧見了坐在最上麵的李懷瑾。


    “王爺……”陳平大驚失色:“怎麽……”


    他自然不知道張靖嘉帶著的人身上都有特殊的搜索裝備。殺人對這群人來說還有些心裏不過關,找人卻是張靖嘉培養他們的最初目的。再加上領頭的周文濤對九龍鎮十分熟悉,找到李懷瑾簡直易如反掌。


    這還真怪陳平不夠毒辣。他若是真將李懷瑾扔到夏雲喜手裏。不說最後能讓他的計劃得逞,最少李欣他們要找到身無損傷的李懷瑾還是要費一番力氣的。


    當然,李懷瑾身份特殊,對範誠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還沒那麽大膽子這麽冒險。


    “陳統領是不是很吃驚?”李欣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輕飄飄的問道:“是不是覺得自己眼花了?”


    不得不說,陳平真的很想揉揉眼睛。可是手被縛住了,他掙不開。


    “既然王爺已經找到了。”陳平垂下眼睛,慢慢說道:“不知道殿下找下官還有什麽要說。”


    李欣站起身,她今天穿了一套鵝黃的交領長裙,顯得格外的活潑嬌嫩。


    與昨日兇神惡煞的樣子十分不同。


    陳平隻覺得自己錯覺了,仿佛看到自己家的小女兒長大後的樣子一般。


    “陳統領真不知道麽?”李欣踱到他身邊輕聲說道:“安溪是本宮的封地。安溪城的兵權,本宮自然要拿迴來。”


    陳平笑了一下,惡煞就是惡煞,長得再甜美可人,這一開口便原形畢露了。


    於是他又恢複了高傲的神態對著李欣道:“這件事,下官真是無能為力。安溪城內的兵力也沒多少,且大部分守將都是本地人。下官也指揮不動他們。”


    李懷瑾見陳平對李欣露出那種不恭敬的神態,頓時心生怒火:“陳平你大膽!怎麽跟公主說話的!”


    他罵完又吩咐立在身旁的周文濤:“文濤,拿了板子給本王掌他的嘴!”


    陳平驚訝的望了一眼李懷瑾:奇了怪了,自己往日就一直這麽跟他說話的,他都沒反應。怎麽如今見到女兒委屈了一下,就生這麽大的氣。


    李欣製止了李懷瑾的動作,安撫他道:“父王,您別生氣。欣兒對這種敗軍之將根本不在乎。您別氣壞了身子。”


    陳平嗤了一聲。


    李懷瑾冷哼了一下,卻沒有再開口訓斥。


    李欣安撫好了李懷瑾,又笑眯眯的迴頭繼續問陳平:“陳統領這話說的好生可憐。那便這麽著吧,本宮隻要你在九龍鎮駐紮的那三千兵馬。”


    陳平砸砸嘴:“公主殿下好大的胃口。隻是不知下官給了兵權後是個什麽下場?”


    李欣望著他身邊的幾個心腹,若有所思的說道:“賞你一個全屍如何?”


    聞言被綁的幾人皆是目眥俱裂,瞪著李欣。


    陳平短暫的平複了下憤怒的心情,強壯鎮定的說道:“殿下是在跟下官開玩笑麽?”


    李欣迴頭直視他:“你覺得本宮像是跟你開玩笑的樣子?哦哦。本宮是心軟的,你身邊這幾人,倒是可以留下一命。另外,你求一求父王,本宮說不定還能好心送他們迴北峭。”


    那幾人眼睛亮了一下,然後很快又黯淡了下來。


    他們嘴被綁著,說不出跟陳平同生共死的誓言。況且經過昨天一晚上的驚懼不眠,他們早就思索過自己死了,家裏的妻兒老小會有什麽樣的結局。


    若是能迴去,對自己、對家人都是天大的恩賜。


    陳平卻惱羞成怒道:“公主殿下以為這樣就能誘惑下官了嗎?再說殿下這條件開的也太不公平了些!下官為什麽要犧牲自己一個人來成全旁人的好運!”


    他倒是沒想過身邊人的感受。隻是強烈的想要求生。他也想活著,他不想死!


    李欣笑著掃視陳平身後的心腹,見他們都是一副任人宰割的絕望模樣。便道:“不是誘惑你,是誘惑他們。你以為本宮在乎你的犧牲麽?你好傻……”


    她“咯咯咯”輕笑起來,十分憐憫的望著陳平:“殺了你,隻要你身邊的人一口認定你是同意交出兵權的,旁人見到你已經變成了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就算懷疑又能拿本宮怎樣?這安溪如今,還有比父王更適合掌兵的人嗎?!”


    “卑鄙!”陳平罵了一句,然後自信的說道:“殿下別忘了,下官身邊這些人全是下官的左膀右臂,是最得下官信任的兄弟。殿下這番言詞算是白費口舌了!”


    李欣被罵了卻一點也不生氣。她想了想又道:“反正本宮隻要你身邊任何一個心腹的承認便行了。如果他們不同意……”


    她稍稍想了想,然後指著那群被綁著嘴的俘虜無情說道;“那本宮便退一步吧。你把這群人都殺了。再交出兵權,本宮就放你迴北峭。行不行?”


    這些進門時還顯得大義凜然毫不畏死的人,此刻全都麵色慘白。


    陳平這次沒有破口大罵。而是十分懷疑的看著李欣道:“殿下這是在挑撥離間吧?大概下官做完這些事後,也是屍體一具了。”


    李欣無所謂的反問道:“隨便你,愛信不信。不過本宮還要勸你一句,不要總把自己想的那麽重要。本宮不怕你報複,本宮對手下敗將從不忌憚。更何況是一個光杆的手下敗將!”


    說著,李欣對著這群人又道:“本宮給你們一天的時間考慮考慮。想想吧。你們出來打這場仗的目的是什麽?梁王世子都迴去了,卻留你們在此地浴血奮戰。就算將來你們的計劃成功,真的扶了你們屬意的那個人登了位,你以為他會記得誰的好?你們這些上不得台麵的人?”


    她嗬嗬樂了一下:“你們啊……真沒有範誠悅聰明。你看範誠悅對父王多麽尊敬,再煩不過是將他扔在後方,何時行過這等軟禁的伎倆?真以為父王是一無所有嗎?那就想想流疆百萬大軍都沒拿下的玉昌吧!”


    陳平幾人臉色變了幾變,他們再互相對視時,眼底都有了一絲戒備。


    李欣見狀又道:“多餘的話,本宮不再說了。給你們一天的時間考慮一下,明日本宮再聽聽你們的想法。”


    說完揮了揮手,對塔蘇爾道:“都帶下去吧。對了,一會兒送點好吃的給他們吧。可憐見的,這麽要死要活的是為了誰啊。搞不懂……”


    陳平幾人不傻,自然知道李欣是當著他們的麵使了一出反間計。他們心裏暗暗提醒自己不要上當。可是相互再看著對方時,卻總也忍不住想,他們會不會為了活命而殺了自己?


    畢竟公主說隻要有一個人活著就行了。


    這樣想著,陳平的心腹都想著就算不參與爭鬥,也不能站在統領那一邊。要不然被同夥認為自己跟統領一夥的,殺了自己怎麽辦。


    而陳平則著急的想,這些人死了沒關係,最要緊的是李欣的話可不可被信任。還有,自己迴北峭還能有作為嗎?要是去找範將軍,將軍還敢重用自己嗎?


    這群人心思各異的默默走著,氣氛安靜而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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