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喜一聽,立刻直起上身目光灼灼的問道:“何以見得?”


    郝先來聽了,便將那人的手掌舉起來,對著夏雲喜的目光,然後 解釋道:“這人右手掌心全是老繭。大人不妨看一下自己的雙手,可有這東西?”


    夏雲喜聽了,果然低了頭檢查自己的雙手,然後搖搖頭:“沒有。”


    郝先來微微一笑:“這就是了。這老繭是常年做粗活,握刀劍才留下的印記。大人您出身名門,從小便有小廝丫鬟的照料,手上怎麽會有這東西,而清王就更不用說了,身份高貴無人敢比,誰敢讓他做粗活!”


    眾人一聽果然有理,紛紛稱讚郝先來慧眼如炬。


    夏雲喜卻是臉色黑沉,陰森森問道:“誰讓你假扮了王爺來騙本官的?!冒充皇室是死罪,你好大的膽子!”


    那人嚇得臉都白了,哭著說道:“大人呐!小的從來沒有承認自己是王爺啊!借小的一千個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冒充王爺啊!”


    夏雲喜胡子一翹,不滿的罵道:“你不承認?那是哪個小娘養的承認的?給本官站出來!”


    郝先來聽了,心裏腹誹道:“你才是小娘養的吧,居然把這句話當口頭禪。難道自己這上司在京城老是被人這麽罵,所以聽習慣了,便學上了?”


    不得不說,郝先來真相了。


    夏雲喜正罵著,下麵被耍了的士兵們也窩著火。一腳踹到身邊捆著的人身上,大喝道:“大人問你們話呢!裝什麽鋸嘴葫蘆,還不從實招來!”


    那個被踢到的人一聲悶哼滾到了地上,然後索性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其他人也都是眼觀鼻鼻觀心。誰也不開口。


    夏雲喜大怒:“王八羔子!不用刑不開口是吧!把他們給本官帶下去,狠狠的打!好好的問!”


    士兵們正要執行此命令,郝先來卻叫道:“慢著!”


    夏雲喜不悅道:“幹嘛?”


    郝先來低聲說了句:“還請大人借一步說話。”


    夏雲喜一看到郝先來那神秘莫測的樣子,便知道對方恐怕又有了什麽妙計。當下也不含糊,立刻走下座位,與郝先來走到邊上悄悄商議起來。


    “怎麽?你有良策?”夏雲喜問道:“這事肯定不簡單,明擺著衝著咱們來的,不狠狠打他們一頓,拿不到情報啊。”


    郝先來點點頭:“大人言之有理。這些人是要狠狠審問,但是不能全都帶下去。”


    夏雲喜示意對方繼續說。


    郝先來便又道:“大人。既然知道對方是衝著咱們來的,何不將計就計呢。那假扮清王之人一看就是現抓的,不如先將此人好好看管起來。說不準有大用。至於其他人……”


    郝先來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地上的人,接著道:“不能將他們放在一起審,得分開了,言明誰說了真話就放過誰。誰要是說了假話,就慢慢磨死他。總歸十來個人呢,總有一個會撐不住說真話吧。他們對自己放心,對別人就可那種信心的。”


    夏雲喜聽了,腦子裏轉了一下,覺得郝先來實在太有能力了。


    至少比他聰明。


    他便依著郝先來跟自己商議的那般將那個冒牌貨好生看管起來。其他十個人分開了威逼利誘。果然如郝先來說的那般,不到半天,這群人便撐不住全招了。


    “當初在林將軍帳內。本官就經常聽同僚講這陳平狡詐陰險。果然,他居然想算計著讓本官與公主的親征軍隊火拚!”夏雲喜重重捶了一下身旁的桌子:“太可惡了!”


    郝先來也是驚了一下:“這陳平與公主能有何怨恨,竟然想出這條毒計陷害她!”


    安溪是公主的封地,他算得上是李欣的臣子。所以林千紅攻陷安溪時可以屠城搶掠,但是清王帶的大軍卻不會這麽做。


    從內心來講。郝先來是希望自己能進清王的軍帳的。


    “大人!不好啦不好啦!”正在夏雲喜與郝先來憤怒不已時,外麵的哨兵便大聲唿喊起來:“十裏之外有軍隊正朝著這裏行進。估摸不到一炷香就要到了!”


    “什麽!”夏雲喜衝到那哨兵跟前:“不到一炷香時間?怎麽這麽快!”


    郝先來也驚叫道:“公主真的上了那陳平的當了!”


    “看清楚對方帶了多少人馬沒?”夏雲喜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心裏想著難道真要真刀真槍上陣砍人了麽?當初父親疏通了多少關係才給自己弄來的位置,今天就要丟了麽?


    不是丟了官,是丟了命。


    要麽還是拚一下再說?說不定能勝呢?


    可是就算自己勝了,那個坐收漁翁之利的陳平也會很快殺過來的。


    “好像有兩三千……”那哨兵說著,心裏也怕起來:“大人,怎麽辦啊?咱們才不到一千人,裝備又差……”


    哨兵的話戳破了夏雲喜心中最後一個名為希望的肥皂泡泡。


    他有些絕望的望著郝先來道:“郝先生……這九龍難道就是咱們的埋骨之地嗎?”


    郝先來想著自己的眼皮果然可靠。這禍事總算給它跳來了。


    他沉吟一聲,然後低低說道:“大人,咱們抵抗不了公主的。那陳平以為咱們會借著有王爺的勢頭,跟公主死磕。但是他絕對沒想到咱們已經看出來這陰謀了。”


    夏雲喜歎了口氣,消極的說道:“看出來又能怎麽樣呢?就算咱們沒有抓到王爺,公主也不會相信咱們的。說不定還認為咱們將王爺給藏起來了。”


    郝先來卻道:“大人,屬下有一計可以絕處逢生。但是不曉得大人願不願意這麽做。”


    夏雲喜頭一抬,眼中是熊熊燃燒的希望之光:“郝先生快講,隻要能保住本官這條命,怎樣都行啊。”


    郝先來苦笑,這上司標準怎麽這麽低啊:“大人,您要想活命,直接投降不就行了?”


    夏雲喜搖頭:“不僅現在要活命,將來也要活命。不僅我一個人要活,還要我在京中的父親也能活。”


    “這樣麽。”郝先來便問:“大人,你覺得清王這次……有多大勝算?”


    謀反兩個字,他說不出口。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夏雲喜愣愣想了一下,不要怪他費時間,他以前是真的沒想過。


    “如今範將軍已經快要攻到襄平了。”郝先來提醒他道。


    “先生此言是何意思?”夏雲喜道。


    郝先來心裏想著真是一頭笨豬,嘴上卻道:“先生難道沒想過,要是清王殿下謀事成功,你的下場是什麽嗎?還有太後到底是誰的親身母親,你從沒明白過嗎?”


    夏雲喜豁然開朗,雖然夏家宗族的事情他插不進去,但是與當今太後真正有血脈關係的是清王啊。


    不過,很快他又悲觀了:“沒用的。夏家是絕對支持今上的。孝仁太後可是夏家嫡女。”


    郝先來笑笑,不甚在意道:“那要是今上賓天,清王登基,夏家難道還會反對不曾?”


    身處亂世,他們很早就不忌口了。


    夏雲喜卻說的有些艱難,搖搖頭道:“今上……賓天,還有三位皇子。除非……”


    郝先來真想劈開夏雲喜的腦子,看看裏麵是不是裝的一團漿糊!都說的這麽明白了,反正反了,皇帝都死了,還在乎多弄死幾個嗎?到時候就剩下清王這麽一個夏家的外孫,難不成他們家還要轟他下位不成?


    見到夏雲喜總算明白了,郝先來接著道:“到時候,清王要追究責任,夏家是逃不掉要找個替罪羊的。雖然清王不會將外祖家得罪狠了,但是小懲大誡總要吧。到時候,大人您……”


    夏雲喜一聽,頓時有種隨時被家族拋棄的絕望。


    郝先來觀察這夏雲喜的臉色,接著遊說道:“可若是大人早早就站在清王這邊,那就不一樣了。若是清王殿下成事了,那您就是夏家最得他器重的人。嫡脈什麽的,雖然身份比您高一等,可是不得君王信任,又能有什麽造化。到時候求著君王給您母親封個誥命什麽的,您不也成了嫡出?”


    這話真是戳中了夏雲喜的軟肋,的確,他這輩子最自卑的莫過於自己的出身。若是……若是……


    “大人何不賭一把?若是不投降,肯定一死逃不掉的。但是投降了,就有可能有更大的造化。左右不過賭一把,就算清王不成事,咱們也多活了一陣子不是麽?”


    郝先來的口才真是好啊,說的夏雲喜立刻就動心了。


    其實,就算夏雲喜不動心,他也不會坐以待斃。這隻征糧兵大部分是安溪本地人,他隻要聯合著這些人將夏雲喜控製住,然後再領著一幫安溪人跟李欣投降,憑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他不信說不動李欣放了他們。


    不過夏雲喜同意了,他就少廢了不少功夫。


    陳平啊陳平,你肯定沒料到咱們這麽軟,居然就沒跟公主打起來吧?


    “那咱們這就開了寨子門投降?”夏雲喜越想越心動,轉頭就要出去了。


    “等等。”郝先來不動聲色的說道:“大人也說了,這麽容易了公主還要疑心咱們詐降,其實把王爺給藏起來了呢。”


    “那要如何應對?”夏雲喜現在將郝先來簡直奉為神明,言聽計從。


    “自然是要裝作不知道。”郝先來胸有成竹的說道:“大人隻管看著,一會兒公主來了,屬下自有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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