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


    “扶風見過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李欣抬頭,見姚敏悅與扶風一前一後進了屋子。


    “坐吧。”她心情煩躁,完全不似剛才跟塔蘇爾談話時那般和煦。


    “哎?塔蘇爾,你臉色怎麽這麽差啊?”姚敏悅隨著扶風坐到一起,看到對麵的塔蘇爾一臉怒容,不由好奇問道:“被殿下罵了?”


    塔蘇爾臉色略微恢複了正常,站起身給他二人行了一禮:“師傅師娘……”


    姚敏悅聞言雙手不自在的繞著自己垂在胸前的大辮子,得意地誇了一句:“這麽多徒弟,就你最有眼色!”


    扶風先是看了李欣一眼,見對方並無不悅之色,這才對著姚敏悅低聲斥道:“不得在殿下麵前放肆!”


    “哼!”姚敏悅斜瞪了他一眼,卻到底沒有出言反對,隻自顧坐在一旁不再說話。


    “看來你們不用比試了?”李欣見他二人這般模樣,不由提起了之前比試的事情:“幹脆合成一家算了?”


    姚敏悅聞言眼睛亮了一亮,臉紅了半邊,嘟囔道:“本來就在一塊了嘛……”


    扶風卻不動聲色,直說到:“但憑公主吩咐!”


    “那就比試比試吧!”李欣說道:“也讓本宮看看你們這段時間的成果。”


    二人沒有異議,李欣便與他們說定在下午。因為怕影響陳文慧養胎,所以將比試的地點安排在了漁莊。


    漁莊在玉屏山莊對麵,位於錦繡湖的中間。原本是一座孤島,玉屏山莊建立時,便在這座孤島上建了一個莊子。往年夏日炎炎之時,清王李懷瑾都要來此垂釣避暑。


    “本宮於武藝方麵不通,如何比試,你們自己說了算。”李欣坐在樹的陰涼裏頭。站在她身邊的子珍手裏抱了條毛毯,沒辦法,主子不肯搭在身上,她隻好抱著。


    “殿下,”姚敏悅笑嘻嘻地站在一旁,臉上掛著不符她性格的甜膩膩的笑容:“如果我贏了,殿下可不可以把扶風賜給我?”


    她的話音剛落,站在場中央的鉤月人噓聲一片,就連新衛來的那群公子哥小姐們都不由暗自偷笑。


    扶風既尷尬又氣憤,給李欣行了一禮,撇清了關係說道:“殿下,扶風是清王府的人,這輩子絕不會再去別的地方。”


    李欣滿意極了,連連讚道:“本宮深知你對王府的忠義之情。”她見姚敏悅氣的臉都白了,又安撫道:“既然扶風不願離開王府,姚小姐便入駐王府得了。你總不是想讓扶風給姚家招贅吧?”


    姚敏悅緊咬下唇,沒搖頭也沒點頭,心裏想的卻是招贅的可行性。


    分成兩隊的人馬見狀不由安靜了下來。


    “殿下,比試就是比試,無需有什麽彩頭。”扶風道:“至於規則,武藝比試雙方各出十人,點到為止。其餘各項,各出一人對試即可。”


    提到正事,姚敏悅先放下了心中的小脾氣,嘟著嘴反問道:“那得事先說好,除了武藝還要比試哪幾項?”


    扶風耐著性子對她說道:“你覺得比什麽就是什麽。”


    “毒藥、暗器!”


    扶風點點頭,姚敏悅正要笑起來,卻又聽扶風說道:“再加上射箭、鳧水!”


    姚敏悅輕哼一聲,射箭和鳧水都是那些鉤月人的強項,扶風這個混蛋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狡猾了!


    “那便這麽定了吧。”李欣見他們商量完了,便開口說道:“開始吧。”


    扶風走到鉤月人那邊,跟塔蘇爾說了幾句,然後由塔蘇爾挑選了十人站到前麵。他們人多,根本無需讓女人上場,很快十個人便挑好了。


    李欣看去,個個都是體魄健壯,鬥誌滿滿的壯漢;而反觀姚敏悅那邊,不是手無縛雞之力書生似的周伯顏之類,就是如艾寥寥那樣的柔弱小女子。


    姚敏悅選了這個又推了那個,左右選了半天才把人定下來。


    李欣看這架勢便知道姚敏悅沒什麽把握。這也情有可原,這些人交到她手上還不到一個月。要說能練出什麽高手來,便是李欣自己也不相信。也就那些原本就習過武的能拿得出手吧。


    果然,第一場上來姚敏悅派出了艾寥寥。李欣知道,艾家在新衛是世代武將,艾寥寥手上可能還真有兩把刷子。


    “說了點到為止。”艾寥寥對著站在她對麵的鉤月人道:“你就不能碰到我。”


    對麵的鉤月大漢天舟話還不怎麽流利,聞言隻是道:“我不輸……不會!”


    李欣微微轉了頭,見扶風麵色無波,姚敏悅信心滿滿,而塔蘇爾則是在她一眼望過去時便敏銳地感覺到了。


    他眼神利落地轉過來,給李欣迴了一個幹淨的微笑,臉色平常,半點沒有上午怒氣衝衝的樣子。


    待她迴頭看向場中時,艾寥寥已經勝了。


    “我們這邊,第二場還是我來!”艾寥寥一邊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指,一邊平平說道:“你們接著上吧!”


    好大的口氣!李欣不由注意起這個女孩了:隻見她臉蛋清秀,身材圓潤。烏亮頭發如她師傅姚敏悅一般隻梳了條辮子,隨著她的站立而直直垂在背後。與身上緊緊包裹的黑色騎裝不同,她手裏拿來擦手的帕子卻是潔白如雪,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分外刺眼。


    鉤月人早知艾寥寥好潔,卻還是被她這般動作給刺激到了!他們氣憤難耐,對方的隊伍裏也就艾寥寥的武藝勉強可看,其餘人上來肯定是輸的!


    可恨他們的師傅扶風卻不站出來說她犯規。


    師傅是早已被師娘給拿下了吧?!


    鉤月這隊士氣不振,一連上了三個,全都輸在了艾寥寥手上。


    姚敏悅越發興奮。


    “這一場,我上。”塔蘇爾突然站出來替上了原先那個人。


    李欣便見到姚敏悅唰的一下子陰了臉。


    艾寥寥原本平靜的臉色終於也有了波動,兩條柳葉彎眉緊緊皺起,使得原本刺字的眉間現出了深深的痕跡。


    “好!”她道。


    塔蘇爾與她相互拜了一下,然後身形微微一動,便從原地移開。他不像其他鉤月人那般體格壯碩,跟著扶風的時間又不長,勝在年紀最小,學得很快。扶風的南派武藝又不講究氣力,隻要身子靈活、腳上功夫好便行了。


    這種武藝與他正是相得益彰。


    艾寥寥沒幾招便落了下乘。倒不是她功夫不好,而是她最喜歡使武器,特別不願意與人肢體接觸。若是比暗器,她敢肯定不到兩招便可逼退塔蘇爾。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對方逼的步步後退。眼見塔蘇爾那雙手就要點到她身上,她大叫一聲,立馬投降:“我認輸了認輸了!不要碰我!”


    塔蘇爾腳下一頓,待艾寥寥離了他兩步開外了,這才拜了一禮:“承認了!”


    艾寥寥驚惶未定,一連退了好幾步才站定不動。停下後,發現塔蘇爾並未碰到她,臉色稍稍變的正常了些。同一個隊的七八個女孩子一下子圍繞上來,七嘴八舌的問著問題。艾寥寥一邊檢視身上有無弄髒的地方,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跟他們講著話。


    姚敏悅懨懨又派了幾人上去,然而塔蘇爾一點麵子都不給,基本都是一招就被他給拿下。


    結果顯而易見,姚敏悅四比六負給了扶風。


    “姚小姐,”李欣笑吟吟地對姚敏悅道:“原本你說扶風輸了就跟你離開王府,那此番若是你輸了,是不是就要嫁到王府來呢?”


    姚敏悅原本還氣得陰森森地臉一下子雲開霧散,她大咧咧迴道:“那也行啊!”反正扶風沒有姓氏,倒時候隻要孩子跟自己姓,不怕老爺子不同意!


    “殿下!婚姻大事,不可兒戲。”扶風又挺身而出的反對了。他見姚敏悅一臉怒容的瞪著自己,又不由解釋了一句:“她……父母健在,怎可如此草率?”


    李欣暗自腹誹道:她一個女子都不在乎,你倒是羞澀個什麽勁。


    “你若是願意,本宮可以用王府的名義去給你提親。”


    扶風無父無母,連名字都是進王府時才起的。這個李欣早就知道了。


    扶風沒再說話,似乎也是願意的?


    兩邊比試的隊員們互相擠眉弄眼,這比賽是勝是負都不再重要。


    他們倒更像是切磋講課了。


    毒藥與暗器都是用動物試的,周仲林是藥理能手,一邊往兔子堆裏撒藥,一邊還念念有詞地給觀看的鉤月人解釋;而使暗器的艾寥寥例無虛發,你隻見她出了手,對麵十幾隻山雞便撲愣著倒下了。


    李欣覺得很沒勁。倒是射箭的比試,她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鉤月人都是打獵捕魚的好手,一手弓箭使得神乎其技。不僅是男人,便是女人也是骨骼魁梧,臂力強健,並且深諳騎射,個個百步穿楊。


    連扶風自己也承認光是箭藝這一項,他便比不過這幫人。


    李欣摸了摸手裏的鐲子,心裏想的是張靖嘉說他機關做的好,那麽是不是會有更好的弩箭呢?就在她對流疆人那種會點火的羽箭好奇時,張靖嘉可是很不屑地鄙視了一番的。


    “哦哦哦!”


    李欣聞聲望去,原來是鳧水的比試沒比,姚敏悅那隊就認輸了。鉤月獲勝的隊員不由長嘯歡唿。


    鉤月隊,新衛隊……李欣突然覺得這樣稱唿十分礙眼了。這明明是自己的力量,為何要用別人的名字。


    “此番比試,你們都表現的十分出彩。”李欣見眾人全都平靜了望向她,頓了頓又道:“扶風,當初來的時候,本宮就說了將這些人交給你訓練,希望你不負所托。今天看到這個成果,本宮十分欣慰。”


    她不由站起身,和顏悅色地對著扶風和塔蘇爾說道:“買下你們之初,就不是讓你們給本宮當牛做馬地幹苦力的。既然你們都很出色,今日本宮便賜你們一個‘衛’字,編成一隊‘衛字軍’。待你們訓練有成,便可護衛本宮、護衛清王府、護衛天舟!”


    扶風聽李欣講完,抱劍大聲謝道:“謝公主賜名!從此‘衛字軍’誓死效忠清王府!”


    塔蘇爾沒說話。


    他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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