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這些記憶都是真的,那他願永不甦醒。


    「連城。」


    「連城。」


    可有人在唿喊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急切卻溫柔。


    洛連城在夢魘裏徘徊了許久,在殘破的記憶裏碰得頭破血流,忽而聽聞這樣的唿喚,不知究竟這是不是他的救贖……


    他猶疑裏良久,還是掙紮著醒來。


    睜開沉重的雙眸,入眼的便是一個披頭散髮、滿臉血汙的算天,他的長髮被血凝在了額頭處、臉頰上,麵上沾了髒汙的泥土,嘴角、眉梢、眼窩處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跡。


    見洛連城醒來,算天那雙細小的瞳仁都爆發出炫目的光,他猛地將懷中的洛連城給緊緊抱住。


    「連城……」他的聲音沙啞無比,似是有些哽咽。


    洛連城能清晰地感覺到算天渾身都在顫抖,而他自己在算天的懷中,麻木地睜著雙眼,一動也不動。


    他不知道,自己感知到的這一切都算什麽,無論在自己的夢境中,還是在這現實裏,算天對他……


    算天抱了一會兒,再鬆開洛連城時,麵上又恢復了波瀾不驚,隻是那一臉的血跡、髒泥看起來無比滑稽。


    「連城?」算天試探地喊了聲。


    結果洛連城的神色還是沒有變化,眼珠子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般。


    算天背脊一寒,趕忙抬手去探洛連城的脈,卻在快接觸到洛連城的頸脖時被洛連城握住了手腕。


    他疑惑地望著洛連城,見洛連城的雙眼依舊沒有聚焦,幹澀的唇卻動了動,道:


    「你又救了我。」


    算天鬆了口氣,道:「你沒事便好。」


    「你千方百計讓我欠你這麽多,到底是想做什麽,是想要得到我……的身體嗎?」


    洛連城說話的時候很平靜,語氣沒有任何的起伏,仿佛是在說一些與他不相幹的事。


    算天唿吸一滯,眉頭微顰,卻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他垂眸:「你是這樣想的?」


    「難道不是嗎?」洛連城嘴角微冷,想起了在夢中看到的不堪的一幕,雖然那時算天並沒有真正得到他,可他知道算天想。


    「是,我想,我特別想,想得快要發狂!


    「我日日夜夜,無時無刻不在想。


    「可那又怎麽樣?」


    算天忽然激動起來,說著說著還大笑了起來,有些蒼涼、有些淒楚。


    「好。」洛連城閉上了眼,如赴死一般悲壯。


    算天錯愕,道:「什麽?」


    洛連城木然道:「我給你。」


    算天又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止不住地咳嗽,他壓住滿口的腥氣,咬牙道:「這可是你說的!」


    說完,他便放出了信號,讓在海豐村待命的玲瓏閣的人過來。


    二人在泥石流後的山坡上,皆是滿身泥濘,一人頭破血流地坐著,另一人則躺在那人懷裏。


    不是洛連城不起來,而是算天點了他的穴不讓他動彈。


    空氣中瀰漫著劫後餘生的腥氣,卻沉寂得有些尷尬。


    好在沒多久玲瓏閣的人便上山來了,算天從他們那裏拿了些丹藥吞下去,又給洛連城塞了幾粒,這才抱起洛連城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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