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君澈燒了整整一夜,迷迷糊糊中,他嘴裏在叫喊著什麽。


    那些破碎的音節,一一聽進了青衣的耳中,拚湊成了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


    那時的杭家還沒有沒落,還是禦國排的上號的大世家。


    作為杭家庶小姐的杭青衣,還享受著衣食無憂的生活。


    帝都有一處櫻花園林,到了櫻花盛開的時候美不勝收。許多大世家的小姐公子喜歡來這處遊玩,皇子們也不例外。


    杭青衣六歲的時候第一次來這個園林,跟著杭家的姐姐們一同前來,但她卻因為貪玩兒和姐姐們走散了。


    這裏櫻花林立,仿佛置身於一片粉色櫻花的海洋。


    就在這個地方,一棵櫻花樹下,她見到了一個如櫻花般絕美的少年。


    他躺在樹下的草地上,手放於腦後枕著頭,雙眼微闔,細密的睫毛落下優雅的陰影。


    那雙唇宛若櫻花那般,嘴角還噙著淡淡的笑意。


    一下子就讓迷失了方向的杭青衣,像是找到了前路一般,凝著他的睡顏挪不開眼。


    春季的太陽柔和而溫暖,但正午的陽光直射下來,還是讓他皺了皺眉,眼皮動了動,似是有了要醒來的跡象。


    杭青衣一下子從恍惚中醒過來,怕他就這樣睜眼醒來,她急中生智,伸出了雙手去。


    坐在他的身邊靠著那顆櫻花樹,牽著自己長長的袖子,替他遮擋住這刺眼的陽光。


    看著那一片略帶粉色的陰影灑在他的臉上,她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他的睡顏太過寧靜,他的容顏太過精緻。


    靠在樹幹上,杭青衣替他遮擋陽光,順便欣賞著他的睡顏。


    沒多久便開始眼皮子打架了,後來支撐不住自己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已是太陽偏西,而自己身邊已經沒了那個睡覺的小哥哥。


    但手中卻多了一枝櫻花,應該是小哥哥送給自己的謝禮吧,杭青衣欣喜地抱著那一枝櫻花迴了家。


    想著下次姐姐們再來櫻花園的時候,她還跟著來,再見一見這個小哥哥。


    但沒想這一季的櫻花開的時間那麽短,她都還沒來得及和再姐姐們一同去觀賞,那些櫻花就在春日的一場大雨中凋謝。


    而再一次去到櫻花園,已經是次年春天了。


    環境使然,這個時代的女孩兒男孩兒都早熟,十五歲便到了婚嫁的年紀。


    七歲的杭青衣或許對男女感情不太了解,但心中卻有小小的感情種子在發芽,並在後來的日子裏漸漸長大,情根深種。


    此時的她心心念念著去年那個樹下小憩的哥哥,隻因為他那優雅的長相,以及渾身上下的讓人想要接近的溫和氣息。


    杭青衣故技重施,和姐姐們分開,自己去尋找著小哥哥。


    找了許久,在她都快要放棄的時候,她終於在一棵開得極盛的櫻花樹下,見到了那個他。


    還是和記憶裏一樣模樣,手枕著頭睡覺。


    杭青衣走上前去,和以前一樣用袖子替他遮擋陽光,誰知這次她的衣袖不小心掃過他的麵頰,他睜開了雙眼。


    剛剛經過休憩的雙眸,裏頭滿溢著水霧,迷迷濛蒙又瀲灩閃光。


    「你是誰?」


    他的聲音竟是這般好聽,潤澤又飽滿。


    「我,我是……」杭青衣還保持著遮陽光的姿勢,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臉,慌得說話都結巴了,「我是,遮太陽的……」


    「遮太陽的?」他雖是微微皺起了眉,眼角卻是潛藏著笑意,杭青衣沒有察覺的笑意。


    「哪家的丫鬟?」會這樣認為也是理所當然。


    「杭,杭家。」杭青衣臉一紅,也沒有辯駁,就讓他這樣以為吧。


    「是誰叫你來替我遮太陽的?」他如此問道。


    「我,我自己……」杭青衣說話又細又小,還帶著稚嫩的童音。


    相比之她軟糯的聲音,他的聲音略顯成熟了,少年模樣的他聲音已是帶著磁性,「那你又是為何要來替我遮太陽?有什麽企圖?」


    「不是不是,沒有企圖。」杭青衣一慌,趕緊擺了擺手,衣袖滑落在他的臉上掃來掃去。


    他的麵色已有不虞,鼻尖卻是在深嗅著,她衣服上帶著的淡淡清香,那時的他還不懂那種好聞的味道是什麽,後來才知,原來那就是少女的體香。


    「我隻是,覺得太陽太大,怕晃到你的眼,你睡得不安穩。」杭青衣解釋道。


    「如此……」他故意拖長了尾音,看著她驚慌失措的小臉,「如此你明日也來這裏,替我遮太陽吧。」


    說完,他便自顧自站起身來,輕輕拍掉了衣擺上的草屑,頭也不迴地離開。


    從這一天起,杭青衣七歲這年的春天就在這櫻花園裏度過了,她甚至瞞著家裏人偷偷溜過來。


    隻為了給那個俊美的少年遮擋陽光。


    但事實上,杭青衣後來再去的時候,少年沒再睡覺,而是坐在樹下與她一同聊聊天,或是帶一些好吃的東西來給她嚐,又或是有好玩兒的東西給她。


    就這樣過了一整個春天,在櫻花徹底凋謝的那天,杭青衣哭得一塌糊塗。


    小小的她以為櫻花凋謝了,她就再也不能見到這個櫻花少年了。


    見到她哭得如此傷心,少年笑完了眼,將她輕輕往懷中拉過來,揉了揉她的頭說:「你傻不傻,你想見我就來找我便好。」


    「真的嗎?」杭青衣的聲音從他懷中悶悶地傳來。


    「那是自然。」他把自己腰間掛著的令牌扯了下來遞到她的手中,告訴她,「你拿著這個到皇宮裏來。」


    「皇宮?」杭青衣還從來沒有進過宮去,那裏對她很是陌生。


    「找不到路?」少年顯然是沒想到這一點,他又說道,「那我明日在皇宮門口等你。」


    於是第二日,杭青衣第一次見識到了禦國的皇宮,原來是如此之大。


    而眼前的這個少年竟然是澄陽宮中的六皇子,君澈。


    七歲這一年,大概是杭青衣進宮最為頻繁的一年,拿著君澈的令牌也沒人敢阻攔她。


    就這樣過了一年,杭青衣八歲了,八歲這天她悄悄地流出了杭府,來到了那片沒開花的櫻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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