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紀羽瞳和柳仕元三人說話的時候,彼此靠得越來越靠近,因為,外麵的嘈雜聲越來越大。


    “轟……轟……轟……”前院彌漫著一陣白煙。


    紀羽瞳和柳仕元覺得腳下亂顫。


    “是什麽動靜?”


    “應該是韓大人著人帶來的小型弗朗機炮,看方向,應該是轟門之用。”


    話音剛落,炒豆般的火銃聲此起彼伏,伴隨著火銃聲的,是一連串的慘叫。聽這動靜,最起碼得有一二十人斃命或者受傷。


    整齊劃一的聲音道:“負隅反抗者,殺無赦。”


    韓雍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想活命的都給我抱頭趴在地上,再有遲疑的,打成篩子。”


    “是。”


    隨後,聽見風風火火的腳步聲:“盈盈、紀姑娘、仕元,你們現在在哪裏?”


    盈盈聽到韓雍的聲音逐漸向她接近,放開紀羽瞳緊握著的手,歡天喜地地從密室門口向院門口跑去,邊跑,邊叫道:“大人,我們在這裏。”


    仕元暗叫不妙,道:“盈盈姑娘,不要。”


    因為,從剛才接連不斷傳來的慘唿聲中,仕元幾乎可以斷定,他們進來時候看到的宅院並非表麵那樣寂靜,看似清新雅致的地方,弄不好暗藏殺機,到處都隱藏著許道師網羅來的手下,甚或狂熱的追隨者。


    柳仕元彎腰抄手,把紀羽瞳橫抱在懷中,運用上八步趕蟬的輕身功夫,向盈盈追去。


    盈盈剛剛跑出幾步,柳仕元剛剛抱起紀羽瞳,他所擔憂的事情發生了。


    一個黑影朝盈盈撲了過去。


    虧得柳仕元防備著這種事情發生,斜刺裏衝出的這個人並沒有讓他慌亂。柳仕元瞅見地上的木刺尖兒。腳尖一點,那根食指長短的木刺尖兒如離弦之箭射向那個黑影。


    想來那個黑影以為自己出其不意,能一舉擒拿下盈盈,或者本身隻有粗淺的功夫在身,木刺尖兒射入他右腳腳踝內側的時候,他竟然做不出任何的反應。


    隨著腳踝踝骨碎裂的聲音傳出,他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劇烈的疼痛讓黑影捂住腳踝,在地上來迴地打滾。


    毫無預兆的兇險把盈盈嚇了一跳,她噔噔噔倒退了幾步,身體重心不穩。癱坐在地上。


    柳仕元抱著紀羽瞳來到了盈盈的身邊,柳仕元道:“盈盈姑娘,不用害怕。我來了。”


    紀羽瞳從柳士元的懷中跳了下來,扶起盈盈,撲打著沾在她身上的塵土,道:“姐姐,幸虧仕元見機行事的快。要不然,落入賊人的手中,被挾為人質的話,我們就會有太多顧忌了。”


    盈盈顫著聲道:“是我太過魯莽了。”


    就在這時,他們所在的院落院門被打開,韓雍衝了進來:“盈盈。盈盈,你沒有事兒吧?”


    由於擔心愛人的安危,韓雍不顧鐵衛們拚命靠上來的身體。向兩邊一撥,衝了過來。


    在看到盈盈的一瞬間,韓雍一顆懸著的心才算重又放下。


    紀羽瞳把小臉嚇得煞白煞白的盈盈交給韓雍。


    韓雍趕緊把盈盈擁入懷中,低聲安慰著:“盈盈不怕,盈盈不怕。我再也不會讓你身陷險地了,這樣的擔驚受怕。隻要一次就夠了,我再也不允許出現第二次。”


    盈盈道:“大人,隻要能找到倭奴,替爹娘,替吳江枉死的人報了仇,我就一生一世伴隨大人左,永遠不讓大人為我擔憂。”


    “好,好。想必今日,我便能替你達成所願。”


    韓雍看了眼痛得縮成一團,全身如同痙攣一般的黑影,是恨極了,他衝著隨後趕過來的鐵衛死士道:“把他的臉給我掰過來,我看看是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家夥,居然妄圖擒拿盈盈。”


    “是,大人。”


    兩名鐵衛收起鋼刀,扯住黑影的雙手,反剪著,頓時,黑影的腰背被豎得筆直,由於疼痛痛得扭曲變形、鼻涕眼淚橫流的臉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是小蟲,紀羽瞳他們在酒樓裏碰到的店小二。


    韓雍冷冷道:“小蟲,沒想到我們會那麽快就再見第三麵吧。”


    “韓公子……不……不……是韓大人……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韓雍伸手向一旁的鐵衛道:“給我一把精鋼匕首。”


    鐵衛依言從懷中抽出一把短刃。


    韓雍接過短刃,走到小蟲的跟前,用精鋼匕首輕輕抵住小蟲脖子下的皮肉,道:“想不想活命?”


    “想,小人本身就是個貪生怕死之徒,當然想活命。”


    “想活命的話,就給我老老實實的,我問你什麽,就迴答我什麽。但凡有一句假話,看著沒,我手中的匕首刃口迎光可是泛藍的,它上麵淬了劇毒,隻要在你的脖子上劃開一道口子,浸了血,就是大羅神仙也沒法救你。”


    “是,是,是,大人。”


    “我隻問你一個問題,許道師在什麽地方?”


    看著淬了見血封喉劇毒的匕首,小蟲膽戰心驚,不過,想到許道師身後的那位,他遲疑了,道:“大人……這……我不知道。”


    “你會不知道?笑話,你不是他的門人嗎?怎麽,還在心存僥幸嗎?豎起你那狗一般的耳朵仔細聽一聽,蘇州府守備吳仁敵吳大人調集了兩千衛所兵,已經將你們這裏團團圍住。適才,你喊我韓大人,那你好好想一想,在這蘇州府,能讓守備吳大人配合出兵的韓大人有幾位?”


    小蟲徹底呆住了:“你……你是韓雍大人?”


    韓雍道:“除了我還有誰。既知我名,就應該知道,你是保不住許道師的,許道師身後的那人也保不住,我告訴你,那是我突發善心,想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你若不肯開口說話,也無妨,我這就宰了你,無非多費一些事。我想,此處院子雖大,兩千人若想把它翻個底朝天,也不過半天功夫,惹得爺性起,一把火燒了它,他許道師就可以得道升仙了。”


    其實。小蟲和藍曉虎、“鞋匠”共處一室,他見“鞋匠”斃命,待藍曉虎扶著許道師翻轉機關來到有窺視孔的房間。小蟲趕緊鎖死了密室的機關。


    貓有貓道鼠有鼠路,雖然見識了“秀兒”出神入化的功夫,不過他還是想乘其不備抓住其他兩位弱質女流中的一位,以此要挾脫身,但是他萬萬想不到。就差一步,功虧一簣了。


    由遠而近的戰馬聲消失了,馬兒的嘶鳴聲和兵士翻身下馬的聲音近在咫尺,小蟲知道大勢已去,他麵如死灰,道:“大人。我招,我知道許道師藏身何處,不過。大人能饒了小人的性命嗎?”


    韓雍道:“我們勞師動眾,為的就是許道師,其他的人,隻要不是罪大惡極,犯有人命的。我都不會取其性命。”


    小蟲聽到這話,剛剛升起的希望破滅了。許道師的宅院裏分別建了五處密室和兩處密牢。兩處密牢裏還關押著倭奴從吳江擄來的二十多名女子。別看小蟲長得開門迎客小二特有的臉,但是他卻是一名生性殘暴,靈魂扭曲的人。就在前不久,他準備當著十多名女子的麵,侵犯一名麵目清秀的女孩子,但是這名女孩子誓死抵抗,絕不相從,拚命抓撓之下,在他脫下衣服的前胸抓出了深深的幾道印痕。小蟲暴怒,把女孩子虐打致死。像這樣枉死在他手底下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如果韓雍救出了被圈禁的女子,著人詳細問詢的話,她們一定會說出自己殺人的事情,到那個時候,他是肯定沒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正陷入絕望的當口,韓雍道:“想好了嗎?可以告訴我知不知道許道師藏身所在了嗎?”


    小蟲腦袋靈光突現,思緒飛快地轉著:“對,他們不是想找許道師嗎?那我就帶他們去見許道師,現在唯一能躲藏的地方就是密牢,一旦他們打開密牢,興許,我還有機會脫身遁逃也不一定。”


    小蟲忙不迭地道:“韓大人,我招。”


    韓雍道:“總算你還沒有執迷不悟到無可救藥的地步。為許道師這樣的人死,太不值得了。站起身來,腿上那點傷算不了什麽,別借此拖延時間。”


    小蟲道:“是,大人。”他呲牙咧嘴地站起了身子,嚐試著用受傷的腳支撐一下地麵,但是鑽心刺骨的疼痛湧上來,頓時呻吟不止,“哎喲,大人,不行不行,小人實在是不中用,腳一沾地,疼得使不出一分氣力,還請大人指派一位軍爺攙扶小人一把。”


    雖然被木刺尖兒洞穿了腳踝踝骨,但是經過這段時間一撥接著一撥痛感的侵襲,小蟲多少能夠忍耐得了,他此刻之所以裝作如此不濟,就是為了讓韓雍等人小瞧了他,待到時機,猝然發難,必會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韓雍皺了下眉頭,道:“侯子,把他扶好了。”


    “是,大人。”


    “這下,能引著我們去探尋許大仙人的仙蹤了嗎?”


    “當然可以,大人,這邊請。”


    一名高如黑塔,臂膀粗壯的鐵衛來到了小蟲的身邊,伸出巨靈掌般的手,一下把小蟲扯了起來,再重重頓在地上。


    小蟲沒有防備,受傷的腳杵到了地麵,疼得他渾身哆嗦,好像一名打著擺子的人。


    “軍爺,你小點勁兒,我現在可經不起你一身巨力的折騰。”


    韓雍道:“小蟲,你也不用在我麵前裝慫,別有其他想法,好生帶路。此刻沒有人指認,也許你會把禍害良家女子的事情一股腦都推在許道師的身上,不過,你可別說,你沒有碰那些可憐的女子一下。今日你流點血,就算抵消一部分罪惡。”


    小蟲道:“小人明了,小人明了。”


    侯子名不副實,拎著小蟲的衣領,倒真像捏著條蟲子,不一會兒功夫,來到了一處怪石嶙峋的假山。


    與江南以小巧精致為傳統的設計理念不同,這處假山頗具北方豪邁的氣勢,占地也是不小,上下落差竟達四五丈,幾條羊腸小道蜿蜒其間。


    小蟲示意侯子把他放下,向韓雍道:“韓大人,許道師應該就藏身這裏。”


    “那還等著什麽,趕緊打開機關。”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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