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雍道:“怎麽?盧公公?他很棘手嗎?”


    盧永道:“他棘手,他身後的那位更棘手?你猜他的主子是誰?”


    “不會是童謠裏的那根‘針’吧?”


    “正是她呢,她手下的那幾個宦官,出了名的頭頂生瘡腳底流膿,個個一肚子壞水。這個王敬呢,是個睚眥必報的主,而且是十倍百倍報複的那種。誰若是惹著了他,他都會千方百計討迴來,整得對方向他拜服為止。”


    紀羽瞳道:“幹爹,像這樣的小人,我們多防著就是了,何故如此忌憚?”


    盧永道:“丫頭,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這個王敬,是一枚綿裏針,表麵上和和氣氣、和你稱兄道弟的,但是你千萬不能得罪他,一旦得罪了他,你根本防不住,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他會在什麽時候向你發難,他報複人的耐性永遠比你防著他的耐性要大。也許過個三五年,你已經把得罪他的事情忘了,和他麵對麵走過,他還是和你溫言細語地說話,第二天,你就有可能毫不知情地栽在他的手裏。他的為人,宮裏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遇到他,大家就像看到瘟神一樣,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聽到這一番話,大家才覺得王敬的可怕,個個倒吸了一口涼氣。像這樣的人,躲閃唯恐不及,誰還敢去招惹。


    但是,韓雍已經招惹上了。


    盧永道:“而且啊,韓大人和他結的這個梁子,比以往的任何一個都大,他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幹爹,這又怎麽說?”


    “大家都不知道,王敬雖然打小就淨了身,卻比一般正常的男人都貪戀美色,是那種近乎瘋狂變態的喜好。在宮裏麵,宦官和比較能夠談得來的宮女私底下相互照顧結為夫妻的不在少數,但是,沒有一個宮女願意和他對食的,而且,每一名宮女聞之色變。因為在以前,他的惡名還沒有傳出來的時候,先後有幾名宮女和他對食過,不過她們都不明不白地死掉了。據聽說,這幾名宮女死的時候,都是下身爆裂的慘狀,好像是被人用銅製的‘角先生’硬生生捅死的。”


    聽到這裏,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寒毛倒豎,紀羽瞳和盈盈更是小臉慘白如紙,估計是想象到當時候的慘象,嚇著了。


    柳仕元趕緊輕撫著紀羽瞳的背,道:“羽瞳,不用怕。”


    起初,在遇到被王敬想用強硬手段霸占她做小妾的時候,盈盈隻是覺得太過荒誕,一名公公怎麽能娶妻呢?聽到盧永講起王敬的種種惡行劣跡,想到差點落入魔掌,方才覺得後怕,不由自主一把手握住韓雍,顫抖著聲音道:“韓大人。”


    韓雍低下頭,和盈盈四目相對,渾身觸了電一般,盈盈的眼神讓他雄性保護*再次充盈,韓雍道:“盈盈姑娘,信不信得過我?”


    盈盈點了點頭。


    韓雍道:“有我在,沒有人能騷擾盈盈姑娘,就算是他王敬也休想。”


    紀羽瞳道:“可惜哇,韓大人,有一件事情您好像忘記了。”


    “什麽事情?”


    “韓大人,你能保護得了盈盈姑娘一時,卻保護不了她一生一世哇。按照幹爹對王敬的描述,這個人會如跗骨之蛆一般,派人盯著盈盈姑娘的。尤其是在宮外,他背後有皇上最寵愛的貴妃娘娘撐腰,到了像蘇州府這樣的地方,得有多少人巴結縱容他,毫不誇張地說,他在蘇州府應該能隻手遮天了。他中意的女人,能給跑了嗎?韓大人能照顧盈盈姑娘,一個月、兩個月、半年,一年,那後麵的日子呢?”


    韓雍愣住了:“這……遇到這樣難纏的家夥還真讓人頭疼。”


    紀羽瞳道:“大人,其實要想解決這個難題,倒是有一個根本的方法。”


    “什麽方法?”


    “兩個字,名分。”


    盈盈聽了這話,一個信念在她的心裏堅定了起來,衝著紀羽瞳感激的點了點頭,道:“姑娘的意思盈盈明白,盈盈願意終生侍奉大人身旁,為大人暖床疊被,一生一世服侍大人。從今日起,盈盈便是大人的女人。”


    “不,萬萬不可。”韓雍有些惱怒,一口迴絕了。“盈盈姑娘把我看成什麽人了。我韓某人生就一條頂天立地的漢子,做事兒向來光明磊落,絕對不會行此趁人之危,遭人唾棄的事情。我承認,我打從心底喜歡上了盈盈姑娘,但是我絕對絕對不會通過這樣的方式擁有她。”


    韓雍這番擲地有聲的話傳到了紀羽瞳的耳朵裏,氣得紀羽瞳柳眉倒豎,掐著腰站了起來,“咚……”地一下撞到了馬車的頂棚。


    “女兒,小心一點兒,不要那麽激動。”


    “快坐下,疼不停?”


    紀羽瞳撇著小嘴,揉了揉腦袋,道:“韓大人,你難道是塊榆木疙瘩嗎?虧你還是個讀書人,虧你精通三十六計,難道你就不明白盈盈姑娘的心思嗎?非得逼著盈盈姑娘沒羞沒臊地當著眾人的麵說她今生非你不嫁不成?那樣你是不是就開心了?”


    “我……”韓雍語塞了。


    “如果是男子漢的話,說啊。”


    韓雍偷偷瞟了盈盈一眼,盈盈的臉已經紅到白皙的脖子根處,直沒入衣領。


    盈盈從小長在豪門望族的大富之家,學的淑女之禮,剛才和韓雍對唱,已經是鬼使神差破天荒的大膽行為,剛才更是出於對韓雍的傾慕,當眾吐露了自己的心聲。羞澀地接下來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感覺到眾人含笑朝她,恨不得在地上找條縫隙鑽進去。


    被紀羽瞳一通數落,韓雍終於迴過味來,原來盈盈剛才的那番話,竟然是一位姑娘家在芳心暗許之後含蓄中帶著主動的表現。如果不是紀羽瞳在一旁點破,自己如同一名不解風情的魯莽漢子,幾乎錯過了這段唾手可得的姻緣。


    韓雍柔柔地向盈盈道:“盈盈姑娘,得你垂青,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分。盧公公,是否還有興趣吃喜酒?”


    盧永道:“當然有了。”


    “我請。”


    “好。”大家轟然叫好。


    盧永道:“盈盈姑娘有了這名分就好辦多了。韓大人請放心,我們所有人都會幫著大人的。王敬就算再囂張,一時也不敢把我們怎麽樣,尤其是在大人聲望正高的時候。待我們進了蘇州府,小心防備著就行。出去的時候,能帶多少人就帶多少人,他正在為皇上和萬貴妃采辦,輕易不會和我們起正麵衝突。忍耐些日子,進了京就好,到時候他想找大人的麻煩,估計要多費些腦子才行。等他迴了京,說不定大人早已外放成了封疆大吏。”


    韓雍意外得到美人芳心,鬥誌大漲,不屑一顧道:“蠅營狗苟之輩,我有何懼,有什麽陰暗招數隻管招唿,我韓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盈盈向韓雍許以終身,韓雍也向盈盈坦誠一些事情,道:“盈盈,我早已成家多年,家有發妻一人,不知道你會不會介懷?”


    在把他當成夫婿後,盈盈的表現也自然了很多,道:“不會。”


    韓雍道:“盈盈,我會以平妻之禮,三媒六聘迎娶你過門,絕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


    盈盈道:“大人,我隻有一個問題,姐姐她為人如何,好相處嗎?”


    韓雍道:“這一點你大可放心,我們韓家的媳婦都是賢良淑德、知書達理的好女人,待字閨中的時候當地沒有不交口稱讚的。盈盈,你真的決定委身於我這名武夫了嗎?”


    “大人怎麽可以如此自貶?”盈盈聲音不大,卻可以從中聽出堅決,“大人不是一名武夫,而是文武全才的英雄,當我二八年華的時候,便聽說過很多關於大人的事情,曾經偷偷幻想著,待出閣之日能夠嫁給像大人那樣劍膽琴心、有情有義的偉丈夫。那時,隻是想著照大人的模子找,沒想到,真的得遇大人,可以和大人終身相伴,這是我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韓雍聽得心花怒放,道:“如此一說,我倒覺得王敬不是那麽可惡。”


    “為什麽?”


    “如果不是他,我和你豈不是隻能一麵之緣,我哪能得到你的芳心,他王敬惡雖惡,還是做了一件好事,成就了你我的姻緣。”


    “經大人這麽一說,我也有此感。”


    紀羽瞳道:“盈盈姑娘,這就夫唱婦隨起來了?”


    盈盈道沒有說話,赧然一笑。


    韓雍摟著盈盈:“紀姑娘,話說迴來,除了王敬,我還得謝謝你。”


    紀羽瞳連忙伸手阻止,道:“別,韓大人,你這是成心的嗎?為什麽把我和那個變態惡魔相提並論,我不要。”


    眾人一聽,哈哈大笑。


    韓雍道:“好,是我的錯,我向姑娘賠不是,姑娘有什麽要求隻管提出來,隻要我能滿足的。”


    紀羽瞳道:“我的要求很簡單,待進了蘇州府,我要好好逛一逛。大人,你得給我們銀票哦。”


    韓雍道:“這個沒問題,那,我們出發吧。”


    “好,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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