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了?他怎麽會突然不見呢?自從來到九層崖,他就沒有離開過這座山頭,最遠也就經常跑一跑紀羽瞳那裏,他能去哪兒?”


    藍曉虎道:“紀羽瞳……紀羽瞳也不見了。”本來,藍曉虎以為,他殺了柳仕元後,一旦侯大苟問起來,他一拍胸脯,一人做事一人當。但是,當侯大苟真的質問起來的時候,他卻膽怯了,不敢硬頂著侯大苟。


    “他們兩個人都不見了,有沒有派人去找?”


    “有……有……有……我派人把整個九層崖翻了個遍,就是沒有見到他們的蹤影。”


    藍曉虎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一直飄忽不定,侯大苟一世梟雄,怎會察覺不到。


    他一下製止住了藍曉虎:“曉虎,你不要說話,我要聽他們的。”


    藍曉虎一聽這話,心裏暗暗叫道,糟了。


    侯大苟道:“你們誰能告訴我,柳仕元和紀羽瞳他們究竟在哪裏?”


    所有人依然如同突然之間不會說話了一樣。


    “沒有人說是不是,那我就點名問了。天上有神明在盯著我們,我們的祖先在盯著我們,誰若當著他們的麵撒謊的話,他們會霹雷懲罰的。”


    侯大苟這句話一落,尤彪哆嗦了一下。


    他的這一舉動哪能逃過侯大苟的法眼,侯大苟大聲道:“尤彪,你來迴答我,柳仕元他到底在哪裏?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迴……迴稟大首領……”他剛想據實以告,卻想起,藍曉虎的所作所為,九層崖寨裏麵很多人都知道,沒有必要自己出頭得罪,於是鋼牙一銼,“屬下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嗎?嗯?”


    “不……不知道。”尤彪欲言又止的樣子,反倒讓侯大苟更加生疑。


    侯大苟決定敲山震虎,他緩緩說道:“尤彪,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是我大藤峽中最忠誠的年輕人,我知道你這個人最不擅長的就是說謊。你明知道我現在已經開始懷疑你的迴答,卻準備硬撐下去是不是?”


    尤彪把頭低到了胸前,卻始終咬緊了牙關。大首領有著不可侵犯不可欺騙的威儀,這讓尤彪的話,相當沒有底氣。


    “好,你是個講義氣的人,既然你決定隱瞞,我也不逼迫你,不過,我先把話放在這兒,如果被我查出實情,而實情很嚴重的話,即便你尤彪是我心愛的將領,我也會不惜代價殺一儆百,我會活祭了你,元兇我不懲處,我就懲處你。”


    這般看似蠻橫不講理的處罰方式讓尤彪徹底崩潰。


    “活祭?”平日裏的尤彪,衝鋒陷陣,悍不畏死,可是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他卻像個十足的膽小鬼一般,麵如死灰,抖如糠篩。活祭可以說是大藤峽中最最殘酷的懲罰之一,它與死祭雖然都是在九層崖山寨後麵的那塊祭祀之地上進行,最後都是由禿鷲一點一點啄食完被祭祀者身體上的每一塊肉,但是,死祭活動是在村民寨民死後,由當地地位最尊崇法術最高強的巫師念咒施法超度靈魂後進行,這樣一來,據說死去的人就能夠得以永生。被活祭的人則不同,他們被捆綁在柱子上,由執行刑罰的人拿著被施以咒語的刀在其身上三刀六洞,捅出幾處對穿透亮卻一時不會致死的窟窿,讓其慢慢將血流幹而亡。這種處死方法昭示著被行刑的人在死亡之後靈魂散滅,永世不得超生,甚至連進入十八層地獄洗清罪孽都是奢談。由於大藤峽各個村寨的村民寨民民風淳樸,百多年來沒有出現過哪怕一個品性有些奸惡的人,所以,“活祭”隻是以恫嚇人的方式出現在寨民的口中,從來都沒有實施在人的身上。


    它的那種震懾力,是大藤峽中任何一名寨民不敢直麵其鋒芒的。


    尤彪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大首領,我錯了,我說,我說。”薄弱的心理防線一旦被攻破,尤彪如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把他所知道的統統告訴給侯大苟。


    侯大苟越聽越上火,他沒想到藍曉虎居然如此不知輕重,他手上的青筋暴起,指著藍曉虎,喝道:“好你個藍曉虎,你看你幹的好事兒。我在陣前,為了你爹爹和世代瑤民的願望浴血奮戰,你卻……你卻做出了如此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你對得起誰,走,我們走,去祭壇。”


    說完,侯大苟大步向外走去。他走得很快,一眨眼便到了議事廳的門口,可見侯大苟是多麽的急切。


    藍曉虎從後麵猛地撲了上來,緊緊抱著侯大苟的腰,近乎絕望地吼著:“叔父,這到底是為什麽,你為什麽一味偏袒他,他隻不過是一個漢人。這麽多年來,漢人是怎麽欺淩我們的,難道你忘了嗎?他到底有什麽本領,值得你放下世代的仇怨,去用他。他有的那點能耐,你侄兒也有,叔父,我們大藤峽不是沒人可用。”


    侯大苟站定了,突然腰部用力一扭,藍曉虎隻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道把他整個人的身體都帶飛了起來,唰地一下被甩出去老遠。侯大苟轉過身,冷冷地看著不遠處這個扶不起的阿鬥,道:“曉虎,時至今日你還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嗎?你這一生隻適合做衝鋒在前的猛將,你不知道嗎?柳仕元對於我們大藤峽的生死存亡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嗎?為了一個不可能愛你的女人,值得嗎?”說完,向外走去。


    “不,叔父,如果你再往那邊踏出一步的話,我就死給你看,我就讓你看看,到底誰才是山寨中最重要的人。”


    侯大苟剛剛抬起腳,停住了,道:“曉虎,你認為大藤峽上上下下幾十萬人的性命和你一個人的性命相比,我會選擇哪一個?”


    藍曉虎聽到這句話,麵如死灰,這次,從他嘴裏麵吐出來的話毫無感情:“叔父,我終於看透,原來……原來我藍曉虎在你的心裏麵,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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