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徐子謙如此的模樣,了塵就知道他這是要耍賴了。可是身為“天下第一算”,了塵也自然不會糟蹋了自己的名聲。


    在沉思了片刻後,他彎下腰將散落在地的碎紙片一張一張的撿了起來,而後把這些碎紙片拚又在一起。


    “徐大少替江姑娘寫的這個字,和尚我是算不得的,不過,和尚我卻是可以幫姑娘算一些其他的。”看著桌子上那個已經不成形狀的字,了塵用手掩著嘴輕咳了兩聲,又問道:“不知道江姑娘求的是什麽?”


    求的是什麽?


    聽見了塵的話,站在一邊的錦瑟也怔了一下。


    是啊,好不容易才重活了一世,她此時求的又是什麽呢。


    忽然她又想起來了前世,那些最是見不得她好的人,還有日日夜夜都如狼似虎的窺視。


    錦瑟眨了眨眼,這才開口說道:“並無所求。”


    前世的榮華早已如煙雲,這一世,她隻是想要活的輕鬆些。畢竟從前那種日夜提防的日子,她活的夠了,也活怕了。


    如今她隻是想跟著她的那些個親人,想要好好地要活著。


    了塵卻是詫異。


    他給人算了這麽久的命,從來沒有人會如此堂而皇之的對他說“並無所求”。


    “既然如此,那和尚我就隨便給姑娘算上一算了。”隻見了塵低頭看了一眼草紙上的字,又掐著手指頭算了良久。待他停下,才說道:“姑娘今年是祿元宮的正印大運,吉的是養字運。最兇在福元,犯在太歲。”


    一旁的寧嬤嬤見他說的字字如珠,又聽見錦瑟今年有兇,便不由得急了。


    “您這是個什麽意思?”


    “字麵的意思。”了塵翻了個白眼,對著錦瑟又說道:“六害之人不可交,禍及父母與同胞。這句話,你可記住了?”


    錦瑟卻是輕笑。


    “您這個六害之人……”錦瑟抬了抬眼皮,瞥了眼了塵一眼,繼續說道:“指的是哪六害?”


    六害之人不可交?


    見了塵說這話,別說是和夷了,就連兩邊的武昭王與徐子謙也都是別有深意的看了了塵一眼。


    這真要認真算起了,他們兩人可也算是入了六害之列啊。


    幾人都看著了然,可他卻隻說了一句“自己悟”,之後便緊緊的蚌實了嘴,不肯再多說一句。


    既然他不想多說,錦瑟自然也不會為難他,隻見她轉身對和夷與寧嬤嬤說道:“這等子的算命,也著實是無趣的緊,我看咱們還是走吧。”


    “哎。”


    雖說心裏還懸著,但對於錦瑟說的話,寧嬤嬤自然不會反駁。嬤嬤應了一聲,便扶著錦瑟同郡君一起出去了。


    見錦瑟走了,徐子謙也覺得自己沒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他扭頭剛要同武昭王他們一起出去,卻又被了塵拉住了。


    拉住徐子謙的了塵張了張嘴,隻說了一句話便鬆了手,又順勢將他推了出去。


    走在路上的徐子謙看了最前麵的錦瑟一眼,不禁琢磨起了了塵給他說的那句話。


    與其說是一句話,倒不如說是一首詩。


    叩門聲急是非多,一見官非病又難。


    南樓惟報三更月,半夜子規尚且啼。


    徐子謙默念著這首詩,將裏麵的字翻來覆去的猜想了一遍,最終也沒能猜透了塵說的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雖說不明白,但徐子謙大抵還是知道的。隻恐怕這首不明含義的詩,講的並不是什麽好意思。


    索性不再想它,徐子謙腳下走的更快了些,不多時就趕到了錦瑟的身邊。


    “錦瑟,叫哥哥扶著你。”厚著一張臉皮,徐子謙擠開了寧嬤嬤。“西山的路,可是滑的很,你可要小心一些。”


    在人家未婚夫君的麵前調戲錦瑟?


    和夷忽然打了個冷顫,搓著一身的疙瘩,郡君十分識相的往後撤了撤。


    不用去看,也該知道她旁邊的武昭王是個如何的心情了。


    先不說這個冷情寡毒的王爺對錦瑟有無情愛,就隻說這兩人中間還存著的婚約,隻怕是個男人,都是無法忍受吧?


    果然,一向嘴毒的王爺爆發了。


    武昭王看了一眼對徐子謙正避如蛇蠍的錦瑟,一雙陰騖的鷹眸忽而死死的盯住了這個不大規矩的男子。隻聽王爺問道:“徐公子可讀過聖賢書?”


    “王爺這話問的可就不大妥當了吧?”徐子謙反問。


    與武昭王的陰騖不同,徐子謙眼中帶笑。即便是笑著,也叫人有些不寒而栗了。可長駐戰場的武昭王早已看慣了生死,對他這樣的威脅自然不會放在眼中。


    “可本王覺得,並無不妥。”武昭王依舊看著他,如此說道。


    徐子謙嗬嗬一笑。


    “我們徐家雖說是世代經商,可身為徐家的男兒,哪個不是讀著聖賢書長起來的?”徐子謙頓了頓,又對著武昭王露出了配在腰間的短劍,繼續說道:“就更不要說是子謙這種長年留在關外,能夠文武兼濟的了。”


    錦瑟在一邊聽著,忽然很想給這個從不懂得藏拙的徐大少一扇子銀針。


    “文武兼濟?”武昭王冷笑了一聲,說道:“終究不過隻是紙上談兵罷了。”


    是了,王爺自認為像徐子謙這種根本沒見過戰場的弱雞,是根本無法跟他這種常年混跡戰場廝殺製敵的將軍比的。


    徐子謙學著他,也同樣是冷笑了一聲,迴敬道:“想必王爺是忘了,子謙隻不過隻是個區區商賈。畢竟像子謙這樣胸無大誌的人,隻要能給自己心愛的女子一處遮風避雨的歸居之所便好了,又為何非要上戰場呢。”


    聽了徐子謙的話,武昭王竟無言以對,可他又覺得徐子謙說的對極。


    被駁了麵子武昭王一甩衣袖,索性不再與他辯解,隻對還躲在一邊的錦瑟說道:“皇後娘娘知道你今日必定會來此,所以才叫了本王過來尋你。”


    “來尋我的?”錦瑟仰著臉,看著武昭王疑惑。


    昨日她也沒聽見呂皇後說今日還要召見啊。


    “不是說要尋你進宮的。”見錦瑟不解,武昭王當下便與她解釋道:“而是叫本王來……看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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