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嬤嬤剛服侍錦瑟起床用了早膳,徐家的人就又來請了。


    “大少爺叫奴才來接您過去了。”見錦瑟出來,轎夫規規矩矩的說道。


    不必說,這一大早的就過來接人,怕是徐子謙恐她妄言失約了。


    “那就走吧。”錦瑟自然是不會為難一個下人的,於是她踩著碎步子就進了軟轎。


    “姑娘。”寧嬤嬤在一邊拍著腿腳叫道:“今兒個備什麽衣裳?”


    備什麽衣裳?


    錦瑟素手挑著簾子想了想,笑道:“那就得麻煩嬤嬤去找一找我那件雲緞彩色絨線繡的宮衣了。”


    “哎。”


    寧嬤嬤笑著應了錦瑟,歡天喜地的去庫房找衣裳去了。


    今兒個姑娘心情好,要給他們唱《會玉》,這“大喜”的日子,多應景呢。


    錦瑟被抬著一路進了後宅,去了會客的院子。錦瑟被一個丫頭引著,後頭又跟著才趕過來的寧嬤嬤。沒等走進花廳,就聽到一陣鶯鶯燕燕的說笑聲。待她又走了幾步,也不知是哪家的新夫人眼尖,瞅見她就迎了她來。


    “我說今兒個側妃娘娘怎麽給我們下帖子,急著喚我們過來,原來是請了錦瑟姑娘,叫我們給作陪來了。”那位新夫人用扇子捂了嘴,眼睛在錦瑟身上滴溜溜地轉了幾圈,話裏透著一股子酸味。


    “胡說!”那位新夫人的話音剛落下,另一道聲音又起來了。“這哪裏是叫我們作陪來了,分明是叫我們有福同享來了呀。”


    那位新夫人還想辯駁兩句,卻瞧見了和她搭上話的是另一邊清河郡守的夫人。


    “誰說不是呢。”那新夫人訕訕道。


    奈何自己的男人還在郡守的手下混日子,被郡守夫人訓斥的那位新夫人也隻能識相地閃到了一邊。


    錦瑟清高,卻總能夠左右逢源,天生的又豔麗。在清河裏,不乏誰家老爺少爺欣賞愛慕的。這位新夫人的相公就是其中的一個,不久前為了錦瑟,可謂是散盡家財,可到頭也沒能博得美人一笑。


    可這也怪不得錦瑟,不說別的,就隻她的那一張臉,在清河也是一絕。倘若隻看相貌不問出身,那在清河裏頭,除了徐家的大少爺,估計也是沒誰能比他們更登對的了。


    “錦瑟哪裏敢叫您作陪?”


    寧嬤嬤還沒能替錦瑟開口,徐子燕風風火火的就從眾多女眷中走出來堵了那新夫人的嘴。身後頭還跟著倆水靈靈的丫頭,端足了皇子側妃的架子。


    “給側妃娘娘請安了。”錦瑟對著她笑著說道,手上做了個萬福,膝下卻也沒彎一彎。


    看見曾經閨中的好友,徐子燕笑著握住了她的手,打趣道:“你可別,我可受不住,咱們誰敢叫你請安呢。”


    今兒個錦瑟要是真給她請了安,不說別的,隻她那個喜怒無常的大哥,就得要了她的小命呀。


    徐子燕拉著錦瑟正要敘一敘舊事,沒想到竟被身後的丫頭挑了事。


    “放肆!”見錦瑟不行跪拜之禮,徐子燕身後,一個眉清目秀的丫頭當即站了出來,指著她厲聲叫道:“見了側妃娘娘不跪拜?當罰。”


    錦瑟挑了挑柳葉兒的眉,看了那個丫頭一眼。


    怎麽,她還沒惹麻煩,麻煩就來找她了?


    她忽然笑了笑,嘴裏卻是一點都不肯饒人。“你們側妃娘娘還沒說話,你一個小小的丫頭,竟也敢跳出來指手畫腳?你們皇子府裏,也真是好沒有規矩。”


    四皇子府裏的丫頭不規矩,這是不諍的事實,所以她這一頂“管教不嚴”的帽子,給四皇子扣得還當真是實在。而在南越,後宅之事向來都是可大可小的。


    說輕的是四皇子疏於家務,說重的,那就是後宅禍亂、內緯不修。一個連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的皇子,還有誰能指望他作出來點什麽政績呢。


    “你……”那個丫頭指著她,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有個不規矩的丫頭,叫側妃娘娘有些難堪。


    郡守夫人是個極有眼色的,她對著徐子燕笑著說道:“妾身先帶著夫人姑娘們到園子裏看戲去,就不打擾側妃娘娘與錦瑟姑娘敘舊了。”


    說罷,郡守夫人就帶著女眷們拜退了。


    待那些個女眷都退下了,徐子燕假意輕咳了一聲,才對錦瑟說:“敏兒這丫頭倒底是我管教不嚴了,錦瑟你可得息怒呀。”


    側妃娘娘說了軟話,錦瑟依然不為所動。


    她老早就聽寧嬤嬤講過,這四皇子府裏的丫頭,有不少是做了通房的,個個也都把自己當成了半個主兒,仗著四皇子的寵幸,有了新主子也膽敢不放在眼裏。錦瑟先前還不信,今日才看見了眼前的這個丫頭,她們在外麵還敢如此的放肆,那這四皇子府裏還指不定亂成什麽樣呢。


    況,她對下人向來都是賞罰分明的。今兒個就當是為了立個規矩,也總該叫她知道知道哪個才是主子,哪個才是下人。


    “瞧你這丫頭作威作福的不像是個下人,反倒像個主子,恐怕也是得過四皇子不少的喜愛吧?”錦瑟拉住了徐子燕的手,眼上卻瞧著那個叫敏兒的小丫頭。


    敏兒不知錦瑟話裏的意思,隻當是她是在羨慕自己。她心裏歡喜,自然又高傲了起來。


    “那是自然的。”敏兒頗為得意。


    奈何你是個怎樣的美人兒,也擋不住身份低下,是個戲子罷了。


    “哦?是麽?”錦瑟橫著眉眼,心裏嗤笑。


    看著倒是精明的一個丫頭,沒想到竟然也是如此的傻。而她是最不喜歡這種人了,隨即又打了人家一巴掌。


    畢竟,剛才的甜棗也不是白給的。


    “我可聽說,二皇子與側妃娘娘新婚燕爾,可是伉儷情深的很,這都叫陛下誇讚的緊呢。”


    聽錦瑟說此話,敏兒怒瞪了她一眼,心底卻是想著要紮了徐子燕的小人。


    那時她還是個受寵的,她想著再不濟,日後怕也能是個妾室。若非是這個從清河來的側妃橫插一杠,她又怎會落得個服侍人的下場。


    “為何看我?莫不是陛下說的錯了?”


    錦瑟重重的咬著“陛下”二字,正怨恨著徐子燕的敏兒瞬間迴過神來,嚇得的臉都白了,不由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徐子燕的腳下。


    她腦子不靈活,並不代表她傻。


    四皇子對徐側妃“情深”,這是京裏頭都知道的。前些時候叫陛下跟皇後都在朝中重重的誇獎了一番。她隻不過是一個丫頭,今天竟也敢在外麵放言受了四皇子的寵,這不是活脫脫的打了陛下跟皇後的臉麵嗎?


    “這……”徐子燕以為錦瑟是在給她張目,不由得紅了眼眶。


    早在皇子府的時候,她就想要處置這個丫頭了,但又忌憚著她曾是四皇子得寵的通房,一直不敢下手。


    “還有什麽可猶豫呢。”錦瑟把徐子燕按到椅子上,轉身看著跪在地上的那個敏兒,拿手絹掩了掩嘴角,笑著說道:“左右不過是個丫頭,竟也敢在外頭詆毀四皇子的名聲,叫皇家難堪。雖說側妃娘娘心地善良,可為了維護四皇子與皇家的名聲,也隻得忍痛打發了。”


    她不是曾經那個懦弱膽小的江錦瑟,她是妁卿皇姑,誰敢叫她不痛快,她就得送誰去見閻王爺了。


    好一句心地善良。


    敏兒怨恨的看向錦瑟,她這是叫她死了也得給徐側妃謀個好風評。


    寧嬤嬤在一邊對錦瑟笑著說道:“姑娘的心地,也是越發的善良了。”


    可不是善良了嘛。


    曾經她跟著才做上皇姑的妁卿,那時候,才能叫做腥風血雨呢。


    錦瑟笑得溫婉,對徐子燕說:“今兒個也算是師出有名了,你還有什麽不痛快的,一並說出來,咱們就都一齊打發了。”


    冷不丁的聽了錦瑟這番話,另外的一個丫頭也跟著敏兒,給徐子燕給跪下了。


    在京中徐側妃不受寵,她雖說沒使過絆子,但到底是沒有盡心的服侍,就怕眼前這個歹毒的姑娘把她也一並打發了去。


    “沒了,沒了。”徐子燕感激的擺了擺手,又自顧自的抹淚去了。


    錦瑟看著先前的丫頭敏兒,又問她,“這丫頭,側妃娘娘打算如何處置?”


    徐子燕此時那裏還有心思去想什麽主意,隻是對錦瑟說:“還是錦瑟拿個主意吧。”


    叫她拿主意?


    敏兒看錦瑟不懷好意的又瞅了自己兩眼。這要真叫她拿了主意,哪裏還有自己的活路。想罷掙紮著就要從地上爬起來,準備給她來個魚死網破,不曾想卻被一旁的寧嬤嬤又給按到了地上。


    雖說敏兒不似錦瑟那般纖瘦,可奈何寧嬤嬤先前本就是跟著妁卿皇姑做這些個體力活的。跟嬤嬤比,她不過隻是徒有些力氣罷了。


    敏兒又被按在地上,再也掙紮不得,隻是哭叫著喊道:“四皇子救命啊。”


    “救命?”徐子燕就聽得她喊四皇子,一時間也顧不得悲春傷秋了。她冷了臉,也難得的強勢了一迴。“別說是遠在京中的四皇子,今兒個,憑誰都救不了你的命!”


    聽罷了徐子燕的話,寧嬤嬤押著敏兒也說道:“怪不得做了四皇子通房的,模樣倒也是周正的很。依奴婢講,不如發賣到邊關去,叫風沙給她醒醒腦,也好叫她知道,什麽人是惹不得的。”


    “那好,今日就聽了嬤嬤的。”


    徐子燕咬著牙,利利索索的叫了下人過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徐府裏頭下人就將正哭天搶地的敏兒給拖了出去。瞧那樣子,怕是真要將她賣到邊關去了。


    另外一個丫頭隻嚇得把頭貼在地上,任憑敏兒如何哭喊,她也不敢再動上一動。待人都出去了,錦瑟才叫寧嬤嬤把她拉了起來。


    “起來吧,以後,你們側妃娘娘還得叫你服侍呢。”錦瑟拍了拍那丫頭的肩,溫和的與她說道。


    “是。”丫頭趕緊應下,站在一旁,不敢再惹她這個麵慈心毒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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