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慧僑接到了神秘邀約,她不知道對方是誰,但對方表示可以幫她解決目前所有的麻煩,她已經絕望至此,實在沒什麽資本再拒絕,所以哪怕不知道對方是誰,她也赴約了。

    見麵安排在一間熟悉的酒店,說熟悉是因為前幾年的時間裏她曾數次陪同溫漾在這間酒店出席活動。現在迴想起來,那仿佛都是上輩子的事了,她對溫漾的感情,從他毫不留情地扯開她的手開始,從她跪在他麵前他甚至都不看一眼開始,已經消磨得七七八八了。

    她推門進入雅間的時候,從未想過自己見到的竟然還是和溫漾有關的人。

    她陪溫漾去老宅吃過年夜飯,所以見到溫柔的第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溫柔雖然快五十歲了,可保養得宜,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的樣子。

    她一頭黑發高貴典雅地綰著發髻,身上穿著香奈兒當季新款套裝,戴著漂亮低調的珍珠項鏈,她不愧是溫漾的母親,生得一副高冷妥帖,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富貴感。

    韓慧僑盯著她,怔愣在門口,半晌沒有動作。

    溫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見她這副反應,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

    難怪她不得溫漾喜歡,就這副不淡定的樣子都枉費在娛樂圈混了這麽多年,竟不比樂瑤見到她時淡定。

    韓慧僑見溫柔皺眉,也知道自己失態了,可她早就不是之前的她了,徐靜被趕走了,她如今什麽通告都接不到,被以前看不起的三四線演員壓在頭上作威作福,再多的驕傲和淡定都消耗光了。

    她深吸一口氣,走上前拉開椅子坐下,勉強說道:“溫女士好。”

    溫柔不鹹不淡地睨著她,眼裏的審視和估量毫不遮掩,韓慧僑被看得很不舒服,但還是靜默著沒說話。

    溫柔看了她一會才說:“韓小姐,你挺讓我失望的,你和溫漾混在一起十來年,竟然還沒有一個剛出現不到一年的姑娘得他喜歡,還被他搞得如此狼狽,可真不像是個出道十來年的影後啊。”

    韓慧僑牽強地笑了笑說:“感情這東西就是這樣,它不分先來後到,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再努力都沒用。更不要說,即便我是先認識的溫總,可他自始至終也沒在意過我了。我再是什麽影後,也抵不過資本的力量,溫總作為我的老板,真的想把我搓圓捏扁的話,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溫柔似乎對這話很不屑,她又喝了一口茶,才漫不經心道:“你應該很清楚現在可以幫你的人

    隻有我了。”

    韓慧僑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

    “聽說你的經紀人陪了你十來年,對你一直很好,這次出事也是為了你才去算計溫漾和那個女人,搞的毀了自己的前程不止,甚至都快流落街頭了。”

    溫柔的話讓韓慧僑握緊了拳頭,溫柔見此冷淡地笑了笑說:“你想幫她迴歸過去嗎?想幫自己重新走迴屬於你的位置嗎?”

    韓慧僑笑了笑說:“我不想的話,今天就不會來了。”

    “很好。”溫柔雙臂環胸靠到椅背上,“既然你想,就要先為我做件事。”

    “願聞其詳。”

    “怎麽說溫漾也和你維持了幾年的合作關係,哪怕出了你的人算計他那種他極其厭惡的事,也沒有置你於死地,隻是雪藏你兩年而已,可見他對你還是有幾分情麵的。”溫柔一臉嫌惡道,“我要你借他對你這幾分微薄的仁慈去勾引他,倒不是讓你真的勾引成功,你要能成功早就不是今天這樣了。我要的是你破壞他和那個樂瑤的關係,不說讓他們就此分手,也要讓他們誤會至死。”

    韓慧僑唿吸都緩慢了下來,她雙手交握久久不語,溫柔耐心等了一會就譏諷道:“怎麽,覺得自己做不到?”

    韓慧僑是真覺得自己做不到,所以沒說話。

    溫柔淡淡道:“做不到也得試試吧?總歸你也沒有別的出路了,想幫你的經紀人和你自己就得聽我的,哪怕明知道幾率微乎其微,你也得豁出去試試,不是嗎?”

    韓慧僑垂下眼睛依然不說話,溫柔直接拿起背包站起來,打了個哈欠道:“我沒有耐心和你廢話了,你決定好了就聯係我的助理,如果沒有,我就當你放棄這個機會了。”

    語畢,溫柔毫不留戀地抬腳走人,大約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這份冷酷無情利用人至死的樣子,像極了那個被她自己厭惡的兒子。

    韓慧僑在雅間裏待了很久,天色漸暗的時候她才離開,也不確定她到底想通了沒有,但她要了溫柔助理的聯係方式。

    生日過後,樂瑤和溫漾過了一段堪稱甜蜜的日子。不工作的時候她就賴在他懷裏哪兒都不去,他看文件,她就坐在他腿上看他的臉,有時候她會壞心眼地在他接電話的時候咬他的喉結,看他本來一本正經地談工作,結果被她搞得意亂情迷,眼含春光。

    更過分的時候,預約的客人到了她也不想離開,為了避嫌她幹脆蹲到辦公桌底下,靠著他修長筆直非常有力量

    的腿胡作非為,看他在她的戲弄下防線岌岌可危卻仍然強撐鎮靜。

    整個先成集團的人現在都知道溫漾和樂瑤和好了,並且感情很好,你找不到溫漾的時候,去樂瑤那看看或許就能遇見。或者你找不到樂瑤的時候,那去溫漾的辦公室,絕對錯不了。

    九月底這天,溫漾晚上要出席晚宴,舉辦方是溫家的故交程家,溫漾拿資料給樂瑤看的時候,樂瑤就看見了個熟悉的麵孔。

    “程靜?”她念了一遍對方的名字,也沒多說別的就翻到了下一頁。

    溫漾正在寫東西,她坐在他腿上,他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寫字,說實話這有點不自在,但習慣了也就好了。

    聽到她念叨那個名字,他淡淡地說:“怎麽,你認識?”

    樂瑤不在意道:“嗯,有過一麵之緣,第一次陪你參加那個慈善酒會的時候和她說過幾句話。”

    溫漾握著筆的手頓了頓,迴想了一下那時的場景,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她和你說了什麽。”他還記得她那時就是在和對方說完話之後忽然走了。

    樂瑤望向他的側臉,他已經不寫東西了,隻是看著她,似乎很在意這個問題。

    樂瑤放下手裏的資料,環著他的脖頸親了親他的臉頰,然後抬手輕輕擦掉他臉頰上的口紅印。

    “沒什麽,隻是帶著一群富家小姐來誇獎我的裙子好看,問我哪裏買的。”樂瑤笑了笑,語氣十分無所謂,好像當時的情景十分平常,沒什麽需要介意的。

    溫漾何其聰明,很多事情她哪怕不說他自己就能想得七七八八,現在她透露了一些蛛絲馬跡,他就很清楚事情的發展軌跡了。

    “受委屈了。”他握住她給他擦口紅印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溫柔如水的眸子裏蘊藏著憐惜,連語調都比平日裏更柔和了幾分,“今晚給你最漂亮最貴的裙子。”

    樂瑤被他逗笑了:“不委屈,小場麵,當時可能覺得委屈,現在想想不算什麽。我連你都得到了,何必再去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

    她的豁達連他都及不上,溫漾看著溫雅平和紳士風度極好相處,可他內裏其實是個睚眥必報的偽君子。相較於他,樂瑤可是實實在在的大方女孩。

    “那也不行。”他充分發揮了他的記仇和小心眼,直接按了內線對向雲說,“去拿點晚禮服的畫冊來給樂小姐挑選。”

    向雲立刻應是,溫漾特別

    補充說:“拿最貴的。”

    向雲頓了一下再次應是,溫漾這才結束通話。

    “好了。”他收迴手掐住她纖細的腰,將頭埋在她的勁窩間蹭了蹭,低聲喃喃道,“晚上幫你出氣。”

    樂瑤歎息道:“真沒必要,其實她也沒什麽壞心思。”

    “無心之失也不應該。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太難堪。畢竟是程家的女兒,叫我一聲哥哥,我總要顧著程家的臉麵。”

    這話說得好像很在意友情親情一樣,但其實他是個涼薄到連自己親生母親都防備至極的人。

    當然,這種涼薄也是相互的,他遭受過什麽待遇,現在便全部還給了別人而已。

    樂瑤也沒再多說什麽,轉開話題聊起了別的,她心裏想的是,隻是個晚宴而已,說白了就是吃吃喝喝和合作夥伴搞好關係,這都快國慶節了,就算是為國家做貢獻也別惹出什麽亂子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她在溫漾身邊本身就足以讓他被人詬病了,不想再給他惹什麽麻煩。

    這個時候的樂瑤,是真不知道酒會上會發生什麽。

    晚上她被迫盛裝打扮和溫漾手牽手走進晚宴現場,並不知道她身上穿得是哪款禮服、梳得是什麽發型、佩戴的是哪款首飾,甚至噴了什麽香水,都已經被人打聽得清清楚楚。

    晚宴舉辦地的一條僻靜的走廊,韓慧僑看著身上和樂瑤一模一樣的裙子,脖子上佩戴的同款首飾,以及幾乎照著對方照片做出來的發型,還有臉上特地模仿她化得妝容和身上完全一致的香水,想到自己將要做的事情,感到無盡悲哀。

    她靠牆沉默著,久久不肯挪動腳步,直到手機亮起,有人不耐煩地催促。

    韓慧僑握緊手機,將它塞進手包,深吸一口氣,站直身子離開這裏。

    樂瑤無疑是今晚晚宴的公主,先不說她身邊站著全場最尊貴惹眼的男人,隻說她的模樣,連豔壓群芳四個字都有些形容不到位。

    她本來就生得好看,如今穿著一條銀灰色羽毛高定低胸連衣裙,佩戴著價值一千多萬的紅寶石項鏈,牽著同樣一身銀灰色西裝的溫漾,不管走到哪裏,都是眾人追逐的焦點。

    程靜遠遠瞧見她,整個人都傻了,她不自覺走過去,盯著樂瑤喃喃道:“小姐姐真漂亮。”

    樂瑤認出她,微笑著說:“程小姐也很漂亮。”

    程靜有些臉紅,她是主辦方家的小姐,身邊自然跟著不少同樣家世的

    千金小姐,幾人看著搶走了所有光芒的樂瑤,再看看幾乎不理會別人寒暄,隻陪著樂瑤,甚至和她親密手牽手的溫漾,銀牙都要咬碎了。

    “程靜?”溫漾主動開口和程靜說話,讓對方受寵若驚。

    “溫漾哥。”程靜喜氣洋洋地打招唿,正想說什麽,就被溫漾打斷了。

    “裙子不錯,什麽牌子,多少錢?”溫漾兩個問題問得程靜雲裏霧裏,隻以為他是真覺得她裙子漂亮,想要買給身邊的女伴,所以如實報了牌子和價格。

    溫漾微微抿起嘴角,有些羞澀地笑了一下,握著樂瑤的手旁若無人地湊到她耳邊,用明明大家都聽得到卻仿佛又壓低過的聲音赧然道:“好便宜,不及你身上裙子價格的零頭,本來想買給你,但還是算了,太廉價的東西,她們穿穿還好,配不上你。”

    這話說得,讓跟著程靜而來,心裏還暗戳戳妄圖和溫漾搭上話的千金們臉色全都變了。

    樂瑤也有點尷尬,她本來想阻止溫漾,可他表現得太自然,說話時那優柔輕淺又禮貌的樣子,真的讓人完全猜不到他會說這種讓人難堪的話。

    她輕咳一聲,反握緊他的手微笑道:“我看好多人想和你打招唿,我們過去看看吧,就不打擾諸位了。”她拉著溫漾就走,溫漾這樣的人,還真任由她隨意拉扯,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好像她真能主導他的什麽行為一樣。

    所有關注他們的行業精英都在衡量樂瑤在溫氏集團以及溫漾麵前的地位,琢磨著想要達成的目的是否可以從她身上出手。

    饒是程靜和溫漾熟識,也看呆了這一幕。她認識溫漾十幾年,頭一次看見他這麽順從一個女人,他連溫伯母都不屑一顧,隻維持表麵尊重,卻容許樂瑤一個女明星扯著他的手到處走,在一眾參加晚宴的大佬中穿梭,這代表什麽不言而喻。

    程靜都顧不上因為他的話難堪,倒是她身邊的人摸出了門道。

    “那個女人看起來很眼熟。”某千金迴味了一下說,“是個女明星來著,最近還挺火的,好像在年初的時候在程家的慈善酒會上碰到過?我記得當時似乎……”她將那時發生的事迴憶了一遍,大家頓時如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她們算是明白為什麽總是禮貌溫柔彬彬有禮的溫漾會來這麽一出了,這特麽絕對是來給那個女人出氣的!當時她們做的事情,他如今單槍匹馬奉還迴來,雖然沒有其他人聽見或者幫襯,但他是誰啊,他是溫漾啊,溫家的太子爺,溫氏集團的第一

    把交椅,他一個人,就抵得上千軍萬馬。

    大家的臉色都難看極了,包括迴過味來的程靜也是。

    倒是有一位站在最末尾的端莊小姐麵不改色地喝了口香檳,她身邊的千金低聲問:“顧妍,你不生氣嗎?”

    顧妍微微眨眼:“為什麽要生氣?”

    “剛才那種事……”對方想說什麽,但被顧妍打斷了。

    “那也是你們做錯事在先,溫先生幫女伴出氣,很有紳士風度,很有男友力啊,我覺得非常不錯。”顧妍一臉認真。

    和她說話的人無語凝噎,看起來有些焦躁,但礙於顧妍的家世身份不敢造次,隻能憋氣忍著。

    顧妍認真地看著溫漾被樂瑤扯著到處走的背影,用喝香檳來掩飾自己嘴角的笑意。

    原以為會是個和其他門當戶對家族的公子一樣複雜世故的男人,可複雜歸複雜,世故歸世故,那張靦腆無害的假麵具,以及那張如煙似玉的漂亮麵孔,著實引起了顧妍的興趣。

    想到家裏提起過的相親安排,顧妍幾乎都開始期待之後和他的碰麵了。

    程靜很快和好友們走散了。她握著手機挪到會場邊緣,看著上麵韓慧僑發來的短信。

    【靜靜,幫我個忙好麽?】

    程靜有些不太理解韓慧僑什麽意思,又想要做什麽,她還不知道韓慧僑最近具體發生了什麽,兩人曾經的關係還不錯,她要她做的事也的確不難,所以她也沒多想,跟侍者要了杯挺烈的洋酒,一手端著一杯去找到了暫時和樂瑤分開,正和晨曦電子董事長說話的溫漾。

    “溫漾哥。”程靜有些臉紅地說,“我來道歉了,為我之前做過的不妥之事。”她將烈酒遞給溫漾,“你原諒我吧,我以後不會再那麽做了。”

    溫漾垂眸看著她遞過來的酒杯,餘光瞥見程家長輩看向了這邊,到底是給了對方幾分麵子,接過了酒杯。

    “你懂事就好。”他不冷不熱地說。

    程靜笑著說:“我當然懂事,我以後會好好的,不會再給溫漾哥還有樂小姐添麻煩。之前發生過的事情絕對不會再有了。”

    溫漾若有所思地看著程靜,她其實是個挺單純的女孩,也的確沒什麽壞心,他想了想,到底是和她碰了碰杯,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算是接受了她的誠懇致歉。

    隻是,喝下酒之後才發現這酒有點烈,一飲而盡辣到了喉嚨,他微微蹙眉,眯眼盯著程靜看

    了幾秒鍾,將空酒杯遞給路過的侍者,麵頰微紅道:“程靜,別做多餘的事。”

    程靜心頭一跳,立刻說:“當然,當然。”她也把自己那杯酒喝了,辣得她眼淚直流,顯然是和他剛才喝得一樣的。

    “哎呀,拿錯酒了,怎麽是伏特加,我不行了,不行了……”

    程靜是真不行了,她是說要烈酒,可沒說要麽烈的啊!她整個人暈暈乎乎的被趕來的程夫人扶走了,溫漾見她如此,本來還存著幾分戒備懷疑,現在也消散了不少。

    他繼續和人交談,但雖然他酒量尚可,可他已經喝了不少酒了,現在又那麽快速飲下一杯的伏特加,哪怕杯子不大,他這會兒也有些腦子昏沉。更別提,交談的另一方又端了兩杯香檳過來,他順勢接了一杯,緩慢地喝了兩口,覺得頭都有些暈了。

    他皺皺眉,轉眸開始尋找樂瑤的身影,但沒找到。

    對危機感的敏銳讓他及時撤離了晚宴現場,想找等候在外的向雲,讓對方安排個安靜的房間靠一會醒醒酒,順便聯係樂瑤。

    可他還沒看到向雲,先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倩影。

    “瑤瑤?”他眯眼辨認了一下,的確是那條熟悉的裙子,他身體有些搖晃,走了沒幾步就被對方扶住了,樂瑤沒說話,攙著他進了一旁的房間,還沒來得及關門,他整個人便把她壓倒在了地毯上。

    “瑤瑤。”他靠在她懷裏,看不見她的臉,但聞得到她今天噴的香水的味道。

    熟悉的味道和禮裙讓他放鬆了警惕,他喃喃地說了句:“我喝醉了。”尾音裏幾乎帶了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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