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命下達,首先昌文君和那五百零七名楚係秦臣,全部被連夜處決。

    消息很快傳開,嬴稷也沒有封鎖消息的意思,因為他本來就想著用這件事來震懾群臣!

    一時間!

    人人自危!

    今夜想來是無人睡眠了。

    章台宮。

    小嬴政略顯慌張的跑到嬴稷的麵前:“太祖父,華陽祖母病倒了。”

    嬴稷聞言微微皺眉。

    燕飛見狀,立即起身道:“王上,那臣下就與少司命先退下了。”

    嬴稷:“嗯。”

    王族家事,一般不可外揚。

    因為事關天家體麵。

    體麵這種東西對於老百姓來說或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但是對於王族來說,體麵尤其重要。

    等焱妃帶著黑、白退下之後。

    嬴稷才問道:“政兒,太子怎麽樣?”

    小嬴政老老實實的迴答道:“太醫說,祖父的身體又不好了。”

    嬴柱這幾日都在陪著華陽夫人在殿前跪禮,嬴稷不見,一開始的兩天他們都是一跪一整天,別說是嬌生慣養的華陽和病懨懨的太子了,就算是久經沙場的將軍,那麽個跪法也是吃不消的。

    “走吧,去看看。”

    嬴稷摸了摸小嬴政的腦袋,還是打算要去走一趟。

    王家雖然親情淡薄,但嬴柱畢竟是他的親兒子。

    虎為百獸尊,罔敢觸其怒。惟有父子情,一步一迴顧。

    親情這種東西,往往隻有在失去之後,才會知道彌足珍貴。

    不一會兒。

    嬴稷來到了太子所在的宮殿。

    一眾太監侍女剛要行禮。

    嬴稷擺了擺手,隻是讓他們安靜的退到了一邊。

    他和小嬴政走到寢殿門前,並沒有選擇進去。

    殿內。

    太子嬴柱正替嬴稷說著好話。

    “華陽,父王平生所願,便是為了能夠一統天下,這樣才能夠讓天下再無戰亂。”

    “臣妾懂得,臣妾也知道父王的心思,但是……昌平君和昌文君一定非殺不可麽?罷權讓其賦閑在家,不是也可以麽?”

    華陽夫人不明白,為何嬴稷要選擇血洗鹹陽。

    如果僅僅隻是因為楚係秦臣一脈勢大,那就打壓打壓嘛!

    可現在的情況是,昌平君的三族……都要被驅逐幹淨了!

    雖說嬴稷沒有動那五百零七名楚係秦臣的家眷,但是這些人多少都跟昌平君沾親帶故,如果真要按照夷三族嚴格執行,那麽那些楚係秦臣的家眷,依舊活不了!

    嬴柱也不知道要如何跟華陽夫人解釋了。

    他隻好道:“為了天下的安定,父王這也是不得不為之的事情。”

    前些日子嬴稷重病的時候,都是嬴柱監理朝政,所以有些事情,他也是清楚的。

    有些時候,不動用雷霆手段,某些人是真的一點兒都不知道怕!

    正因此,今夜才會出現公然反抗中尉軍之人。

    華陽夫人依舊有些傷感的道:“王家之中,難道真的就容不下一點親情嘛?”

    話音未落。

    嬴稷的聲音突然響起,他道:“王家之中,容得下親情,但是孤的眼中,容不下背叛大秦之人!”

    頓時!

    “父王!!”

    嬴柱聞聲肝膽俱顫,剛剛的話被父王聽到了!?

    華陽夫人也連忙從床榻上起來,然後害怕的跪伏於地道:“父王……不,王上,剛剛是我一時失言,還請王上重重責罰!!”

    嬴柱連忙出言維護:“父王,都是兒臣的錯,要罰就罰兒臣吧!!”

    在這個節骨眼上!

    失言可是大罪!

    嬴柱真的很怕,他父王嬴稷一個不高興,直接永久圈禁華陽夫人。

    然嬴稷卻沒有搭理嬴柱,他先是拍了一下小嬴政的腦袋,意思十分簡單,好好看,好好學……

    此刻。

    殿內除了嬴柱和華陽夫人之外,嬴子楚的夫人趙姬也在。

    也就是嬴政的生母。

    曆史上自命風流的趙太後。

    嬴稷來到趙姬麵前,他淡淡道:“孤想問你一個問題。”

    趙姬惶恐:“王上請問……”

    嬴柱和華陽夫人好奇,為何嬴稷竟然會問趙姬問題,這是要?

    “孤問你,王家血脈與市井小民,有什麽區別麽?”

    嬴稷聲音低沉,殿內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趙姬聞言,立即嬌軀微顫,她原本隻是一個歌姬,自從跟了嬴子楚並來到秦國之後,一下身份地位都發生了極其巨大的轉變!

    但是……有一點沒有變,那就是她身體內留著的隻是下民的血液,與大秦王族,沒有任何可比性!

    趙姬無比緊張的咽了口口水,然後道:“迴王上,天差地別,判若雲泥!”

    嬴稷淡淡道:“如何就天差地別了?有人說都是一雙手,兩隻眼睛,王家血脈與普通人從根本上來說,並無差別。”

    趙姬冷汗不斷從額頭上滲出:“這……這……迴王上,說此話之人,必然是膽大包天,逆臣賊子,其罪當誅!”

    “可這話是孤說的!”

    “啊!?”

    趙姬聞言一下懵了,她立即怕的眼眶含淚的垂首道:“賤妾妄言,死罪!!”

    嬴稷頓了頓,轉而又問趙姬道:“周王朝建立,以周禮治天下,你覺得周禮真的能夠治天下嘛?”

    趙姬:“賤妾不敢妄議國本!”

    “國本?”

    嬴稷笑出聲來:“周禮這種東西,說白了就是維護王家的體麵,區分市井小民和皇家血脈的工具罷了。”

    “當我們有了體麵之後,市井小民才會在心中對於王家擁有敬畏之情!”

    “可如果我們自己丟了這份體麵,人前失禮,那些市井小民就會在暗地裏嘲諷我們,當嘲諷多了……敬畏是不是也就沒了!?”

    說著。

    嬴稷身上的真龍威壓逐漸鎮在了趙姬的身上!

    他緩緩蹲下身子,警告道:“趙姬,過去你是何身份,孤不想追究。但是孤要你記住,你必須知道你現在自己的身份!”

    “若是有一天,你自己丟了體麵,在人前失掉了禮儀,那可就不要怪孤不念親情了!”

    嬴稷這個話,不僅是說給趙姬聽得!

    同時也是說給華陽夫人聽的!

    趙姬顫抖著道:“妾身謹記王上訓斥!”

    華陽夫人:“……”

    “嗯,謹記便好。”

    嬴稷說完又看向了華陽夫人和太子嬴柱,他道:“華陽,王家之中是容得下親情的,但是前提是……你也得記住自己的身份,楚國二字,孤以後不想再從你口中聽到!!”

    “是……是,王上。”

    華陽夫人俯首認錯。

    嬴稷也隨即拂袖離去。

    殿內,太子終於深出一口氣,歪坐到了一旁。

    他現在真的感覺,父王已然化為了真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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