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從重重的心事裏解脫出來,衛患帶著兩個熊貓一樣大的黑眼圈到了補習班。還沒等他做到自己的座位上,一雙手就把他撲到了牆角,他一抬頭,正好是方可凡燃燒著怒火的眼睛。


    “你給教練灌了什麽迷魂湯?為什麽他讓你來監督我的訓練,我都說了,我會自己安排訓練目標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大兄弟,你很厲害哦,你怎麽不上天呢?


    衛患動了動嘴唇,在內心腹誹,麵上卻是一派的誠懇,他深知,對付這種叛逆期的小孩,千萬不能逆著來,順著毛摸摸,省的他感覺自己自尊心受挫,直接和你魚死網破。


    “大概教練是想讓我和你學習吧。”他歎了一口氣,誠懇的說。


    “你別敷衍我。”讓衛患意外的是,方可凡的智商居然極為達標,“讓你和我學習不應該是我監督你的訓練嗎?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很好騙?”


    衛患低下頭,十分不厚道的想:對啊,真不好意思,被你看穿了。


    當然為了今後的工作比較好開展,表麵上他還是一副忠厚老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樣子:“我真的不知道,教練就和我說你最近一點都不緊張,這次比賽挺嚴肅的,說要用我刺激你一下。我猜想,教練可能是想讓我這種新手監督你的訓練,你一生氣,說不定就發奮圖強了。”


    衛患把自己放低的言辭果然打動了方可凡,他鬆開了衛患的領子,陷入了沉思:“好像有道理……不過不就是一個普通的比賽嗎?有什麽嚴肅的?”


    “這個……我也是聽說來的……”衛患一轉眼珠,開始瞎編,“沒有證實過,說出來不太好吧……”


    “沒事,有什麽事我罩你。”方可凡一拍胸脯,完全陷入了衛患的計策,“你說。”


    “那要是其實沒這事呢?”衛患趁熱打鐵,繼續給方可凡下套。


    “沒有就沒有唄,我又不怨你。”方可凡一臉不耐煩,“你這人怎麽這麽麻煩,讓你說你就說。”


    “那我就說了。”衛患頓時放下了心,“這次比賽裴寒和孟遷也參加,你知道吧?”


    “知道。”方可凡一點頭,臉上更加的不耐煩,“說重點。”


    “他們的射箭隊表示,如果他們倆有一個拿到冠軍,就可以進正式隊,但是似乎正式隊裏的人已經滿了,有人說,如果我們倆誰都沒有拿到冠軍,被他們倆擠掉的那個正式隊員就要到我們這兒來。”衛患露出一絲擔憂的神色,“我記得原先是你輔助李隊長,不過好像這個人來了,就要輪到他了……”


    “什麽?!”方可凡提高了嗓門,大大的貓眼裏滿是又驚又怒,明顯是中了計,“我不願意!憑什麽讓我聽一個來曆不明的人的話,這隊裏我就服李百川一個,我不同意!我要去和李百川講!”


    “哎,哎,哎!”眼見自己要穿幫,衛患急忙把方可凡拉了迴來,“他也不知道,你小點聲,我也是偷聽到教練打電話才知道的,你去找他,萬一李百川不同意,和教練吵起來,一氣之下離開隊裏怎麽辦?”


    方可凡皺起眉頭,似乎覺得很有道理,他看向衛患,顯得有點六神無主:“那現在應該怎麽辦?”


    “很簡單,努力訓練,不讓裴寒和孟遷拿到冠軍啊!”衛患用力一拍他的肩膀,滿臉的循循善誘。


    “有道理。”方可凡猛地一點頭,還是一臉的不服,“教練怎麽能這樣!”


    “不知道。”衛患聳了聳肩,對把這個差事交給自己的教練毫無同情,“你可以等會再義憤填膺嗎?該上課了。”


    方可凡踹開門走迴了教室,明顯餘怒未消,麵對著四周投來的視線,衛患一攤手,示意方可凡的反應和他無關。


    按理來說不會有人深究這種事情,但是當中一雙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色澤碧綠,顯現出蛇一樣的刻毒。


    不用說,正是裴寒。


    “你怎麽了,還好嗎?”他溫和的開口,眼睛裏看著方可凡,放下的腿卻有意無意的攔住了衛患,明顯是想把某個大鍋當著所有人的麵扣在衛患身上,“怎麽氣成這樣?出了什麽事?”


    聽了這話,衛患頓時恨的咬牙切齒,自己這個計劃雖然看起來天衣無縫,但是隻要有人去向教練取證,就會知道他完全就是胡說八道,方可凡倒是好哄,但是如果因為裴寒,讓方可凡把這件事情當著全班的麵說出來,不但他的計劃泡了湯,恐怕還會被方可凡記恨上。


    王八蛋。


    衛患看著裴寒,目光平靜,麵無表情,微動的嘴唇無聲的吐出了這三個字。


    謝謝誇獎。


    讓他沒想到的是,裴寒把目光轉了過來,像他一樣無聲的吐出了四個字,尖刻銳利的綠眸裏是滿滿的惡意,笑容卻溫文爾雅,無懈可擊。


    衛患氣的臉色發青,一把抓住方可凡,轉身就要把他拖迴座位上。


    當然,二人無聲的交鋒並沒有被方可凡發現,在方可凡眼裏,裴寒是個十足的紳士,雖然有些小肚雞腸斤斤計較,但也不是會和人隔空對罵的類型。麵對衛患突如其來的怒火,他先入為主的以為一定是因為比賽的事情,才導致他對裴寒態度如此惡劣。


    “你別拉我。”方可凡一米六剛出頭的身高,在衛患手裏,就像一隻被提住後脖子的貓,他象征性的掙紮了一下,決定教育一下隨便遷怒別人的衛患。


    “幹嘛啊,這事兒是教練做得不對,也不關裴寒的事。”


    “什麽事情?”裴寒敏銳的捕捉到了時機,恰到好處的把話題轉移了迴來,“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關你屁事。”衛患眼疾手快,粗暴的打斷了要接話的方可凡。


    看到方可凡一臉的馬上就要發作,衛患冷下臉對他說:“你忘記我和他有仇了嗎?”


    提到這件事,方可凡馬上想起了,因為自己的惡作劇所導致的衛患的遭遇,看著衛患冷冰冰好像是在譴責他的眼神,他縮了縮脖子,小聲的辯解:“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快上課了。”衛患義正辭嚴,心裏卻祈禱著上課鈴趕緊把這個話題岔過去,不要讓他這麽快就露餡。


    “我又不上課,今天是裴寒他們的課,你不是也不上嗎?”


    然而事與願違,一向智商不太過關的方可凡用他良好的記憶力鄙視的看了衛患一眼,不過這也給了衛患一個新的機會。


    “人家要上課你更不應該搗亂。”衛患揪住方可凡的後領子,半強迫的把他拖迴了自己的座位上,內心覺得無比的疲憊。


    “你有病啊。”方可凡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深深的覺得這個人大概是重度精神分裂,剛剛還說自己和裴寒有仇,現在又在關心他的學業。


    “是是是,我有病。”衛患根本不想和方可凡糾纏,誠懇的連連點頭,就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大爺。


    受到這樣的尊重,方可凡覺得心情瞬間好了許多,剛剛被拖迴椅子的憤怒和衛患的神經病似乎也都變成了可以寬恕的小問題。


    “有病就要治啊,不然會越來越嚴重的。”


    聽到全班的哄堂大笑,衛患忍無可忍,轉身就走,估計現在這個情況,根本不會有人記得上一個話題是什麽,都忙著嘲笑這個“有病就要治了”。


    路過正在玩手機的裴寒,他皺了皺眉,謹慎的關注了一下他有沒有絆倒自己的意向,然而裴寒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隻是在飛快的發著短信,國內少見的黑莓機的屏幕亮度很高,剛好能讓他看到上麵的文字。


    “今天他又來向我挑釁,我遵守了對你的承諾,什麽都沒有做。”


    綠色的已發送信息下,沒有任何的迴複。但是裴寒毫不氣餒,又輸入了下一條消息:


    “你是不是也應該遵守你的承諾,晚上等我放學,一起吃個飯?”


    “我晚上沒空。”迴複終於來了,不過內容格外冰冷。


    “那你什麽時候有空?”裴寒毫不在意對方的態度,好脾氣的發問。


    “就現在。”


    裴寒啞然失笑,這個人明知道他現在有課,但是卻提出這樣的要求,明擺著是想他知難而退。然而,他利落的單手把桌子上的東西收進書包:


    “好,十分鍾後校門口見。”


    看到這樣的內容,衛患握緊了拳頭,氣的渾身發抖,他目眥欲裂的盯著上麵的發送號碼,熟悉的11位數字,毫無疑問,是陳瓊華。


    但是在他的拳頭將要舉起的刹那,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猛的轉過頭,好久不見的孟遷站在他旁邊,麵容淡漠,言語的內容雖然是請求,略帶嘶啞的嗓音裏,卻是理所應當的不容置疑。


    “我東西掉在車庫了,陪我去找一下。”


    他用力拉走了衛患,氣息拂過衛患的耳後,聲音很微弱。


    “你想再讓陳瓊華為了你做出更多讓步嗎?”


    衛患咬了咬牙,跟著他走了出去,在他迴頭的最後一眼裏,裴寒已經放下了手機,神色溫文爾雅,卻是隻屬於勝利者的嘲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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