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甫畢,已經是夜暮時分,群雄一一向柒厚淳和柒天鎧父子相謝告別。待得眾人散盡,柒厚淳對柒天鎧說道:“天鎧,請洛洞主到我偏廳來。”柒天鎧會意,轉身去尋洛水清。
步傲被壓下去後,關在了曲風地牢之中,被幾條大鐵鏈鎖住動彈不得。這時忽然有人傳話說洛洞主和盟主要他相見,步傲心知洛水清定是要狡辯將罪名全部賴在自己頭上,因而對此赦令不聞不問。待得過了一會兒,隻見獄門中開,隻見一位錦衣少年閃身而入,步傲定睛一看,正是柒天鎧。柒天鎧說道:“步傲兄弟,你受苦了,我父親已經查明真相,乃是你練功走火入魔所致,看在洛洞主的麵子上,饒你性命,過往不究,但是洛洞主卻說今生不願再見你,將你逐出師門,以後你不再是紫霞洞的弟子,另外,洛洞主叫我將你一身紫霞洞武學盡數廢去,以示懲戒。”柒天鎧說這幾句話時神情冷漠,就像是在例行公事一般,另外,他的眼神之中包含殺氣,似乎是嫉妒,抑或是羨慕,複雜異常。步傲心中懷疑:“洛水清不是想要我的性命麽,怎麽會這樣輕易就將我放了,而且僅僅是廢去一身武功?”當下問道:“洛水清還說什麽了,她不是很想殺了我麽?”柒天鎧冷哼了一聲,說道:“這你得多感謝許芸潺姑娘了。”步傲一聽許芸潺的名字,燈飾緊張到:“你們把她怎麽樣了,這件事情跟她無關,她是為了救我才出手抵抗的,你們要想定罪,全由我一人承擔。”“你倒還真是個多情的種子,真不明白為何許姑娘會喜歡你這個下等的賤民。”柒天鎧心道。白天他見許芸潺壽宴上對步傲含情脈脈的眼神,本已猜到這兩人暗生情愫,加之他現在如此關心許芸潺,更是證據確鑿,心中醋火大熾,說道:“這你大可放心,我父親明察秋毫,自然不會株連旁人,單你一人獲罪而已,念在你曾經救過眾人的份上,我父親依照大明法律,以駙馬之名義,判你充軍海南荒島,戴腳鐐耕作,望你好生悔過,在那孤島上待一輩子吧。”說完,雙掌齊出,狠狠地擊打步傲的神庭,關元,氣海,百會,血海,膻中各大穴道,步傲直覺的渾身猶如被撕裂了一樣,痛的他哀嚎不止,他沒想到柒天鎧下手會如此狠辣,見他一個堂堂少年,心地卻陰毒至極。
步傲痛極而昏,柒天鎧收了掌力,吩咐牢頭好生看管,便轉身離開了。
偏廳內,洛水清和柒厚淳正在交談。“盟主,這小子是個禍根,為何你不殺了他。”柒厚淳徐徐呷了一口茶,說道:“你這個計劃很好,想借表演之際製造出意外事故殺了步傲,好叫武當派和少林無法說出個不字,但是百密一疏,你沒料到步傲會出來,別的門派或許對步傲了解不深,但是武當派和誌海大師卻是深知步傲的脾氣,過一會兒他們自會想通其中關竅,找我來求情,我這麽做,是為了給你圓場。明白了麽?”
洛水清一時之間被弄昏了頭腦,說道:“盟主,在下還是有些不明白。”柒厚淳也不怪罪,隻是笑道:“你想一想,若是我殺了步傲,也隻是刀頭上舔一絲鮮血,可卻換來兩大門派的猜疑和憤恨,如果他們查出真相,知道你誣陷步傲,還要殺之而後快,他們豈能不找你算賬,要知道步傲對這兩個門派可都有恩啊。這麽做,以朝廷名義廢了步傲武功,令他遠赴海外,就算留他在世上,也不會迴來與我們為難,步傲不死,少林和武當也就無法找咱們的把柄,等過的一年兩載,再殺了步傲也不遲啊。”洛水清登時領悟,心道柒厚淳果然見識高遠,柒厚淳心道:“若我找到了守龍人,得到中原龍脈,就可以對抗舊武學門派,以後就用不著事事都小心謹慎,步傲這次事情我希望是最後一次與舊武學之源的妥協,也同時是我與步幻之間的了結。”想罷說道:“洛洞主,你且先迴去,過一會兒要是有武當或者少林的人找你,你大可推到我這裏來,由我來應付。”
洛水清應了一聲,轉身欲要離開,忽然柒厚淳問了一句:“洛洞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步傲的存在?”洛水清心中一驚,隨即幹笑道:“哪有,我也是才知道的,我責怪自己當年做事沒做幹淨,因此這次算是將功折罪來了。”柒厚淳微微一笑,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
洛水清一身的冷汗,但她仍故作鎮定地離開了偏廳。柒厚淳心道:“此人不除,日後必成大患。”就在這時,柒天鎧走了進來,說道:“父親,事情辦妥了。”“好,天鎧,為父希望你在為我做一件事情。”
柒天鎧問道:“父親可是要我殺掉洛水清。”柒厚淳大驚,這小子心思竟如此縝密,人說一句,他便知下一句的意思。柒厚淳說道:“做得到麽?”柒天鎧說道:“父親大人,孩兒,孩兒,孩兒有一事相求。”“但說無妨。”“孩兒喜歡許芸潺,我對她一見鍾情,想與她結為眷侶,洛水清是她師傅,我怕殺了洛水清,許芸潺會傷心。”
柒厚淳一怔,但隨即會意,柒天鎧雖貴為皇室宗親,卻從不沾花惹草,沒有那些紈絝子弟的習氣,為了父親的大業已經過了結親的年齡,但是仍隻字不提,公主郡主倒是有不少來提親的,但是天鎧都是以大業未成不以為家推脫。今日他能說出這番話,許是真愛上了一個女子,柒厚淳深深感到愧疚,這麽多年來他隻知道利用兒子,培養兒子成為自己的接班人,卻忽視了兒子的生活。他既是歡喜,又是愁悶,要是與許芸潺結親,洛水清便殺不得,但是,這個女人遲早會成為自己的禍患,柒厚淳思前想後,決定賭上一把。“好吧,兒子,既然你喜歡許芸潺,那你們先接觸一段時間,如果合適,為父為了你寧可不殺洛水清,留她一條命在當我的親家。”
柒天鎧向來不苟言笑,此刻聽到父親這麽說,登時歡欣不已,說道:“多謝父親。”轉身離開了偏廳。
柒厚淳望著兒子的背影,臉上流露出少有的溫情。
知音苑。許芸潺對月凝思,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令她茫然不知所措,壽宴結束後,他曾要去找步傲,卻被師傅嚴厲的阻止,並令人將她困在紫霞洞暫居地知音苑,不準她出來,她想不明白,剛來的時候都好好的,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時,一個少年悄悄走到她的身邊,用一種陶醉的神情深情地凝望著她,眼神之中充滿了愛戀。許芸潺發覺背後有人,急忙轉身,卻見柒天鎧正凝望著她。她起身施禮道:“少盟主安好。”“姑娘不必多禮,我唐突造訪,打亂了姑娘靜思了吧。”
許芸潺轉身又坐在了湖邊,神情憂鬱的說道:“但不知他現在如何了。”柒天鎧心知她口中那人便是步傲,就問道:“姑娘所問的,可是步傲?”許芸潺眼睛一亮,急忙抓住柒天鎧的手臂問道:“你知道?”
柒天鎧見她天真爛漫,不由得心生愛憐,但見她如此關心步傲,心中不免傷感,對步傲的恨意又加深了幾層。他說道:“步兄弟現在很好,你不必擔心,可是,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許芸潺見他臉色有變,心知不妙,囁嚅道:“怎麽了?”“步兄弟從此要被流放到海南孤島上去了。”“你說什麽?”許芸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她見到柒天鎧堅決的眼神,心中明白這一切全是真的,她急忙求道:“你有辦法救他的對不對,你是少盟主,隻要你一句話,就能改了判令,你救救他好不好。再不然,我也去海南去,你把我也流放到海南去吧。”說這幾句話時,許芸潺的眼淚不自禁的流了下來,柒天鎧見她這樣心如刀絞,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我決計不能叫你和步傲再在一起,你是我的,你是我的。”當即說道:“這是朝廷的命令,我無權更改。至於你,海南不準有女眷,否則會滿門抄斬的。”其實有沒有這規矩連柒天鎧也說不準,但是見她如此堅決,故而也說出些狠話好叫她死心。
許芸潺頓時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地上,一顆顆淚珠便似斷了線般從玉顏上滑落。“許姑娘,我可以幫你一個忙,就是在步傲走的時候,叫你跟他說幾句話道別。”過了好一會,許芸潺問道:“他什麽時候會迴來。”
柒天鎧說道:“不好說,也許幾年,或許,一輩子。”許芸潺笑道:“他在,我便在,他亡,我便亡,他在那島上待一年我就等他一年,他若是在那島上一輩子,那我就等他一輩子。”柒天鎧聽完這句話,不禁胸中氣悶,便似要爆炸了一般,說道:“在下告辭,步傲明日就走,你等著跟他告別吧。”說完轉身快步離開了知音苑。
牢房,步傲悠悠醒轉,卻見柒天鎧仍在他身邊,步傲勉強坐起身,說道:“你又來幹什麽?”“跟你談談許芸潺。”柒天鎧背對著步傲,冷冷地說道。步傲很是奇怪,問道:“芸潺?”“對,芸潺。我想問你,你真的愛她麽?”步傲點了點頭,說道:“她在我便在,她亡,我便亡。”這句話就像是錐子一樣紮在柒天鎧的心上,他冷笑道:“你能給與她什麽,權利,地位,還是富足無憂的生活?”步傲笑了一下,說道:‘我或許沒有那些,但是我有一顆真心,芸潺也對我有一片真情,我們兩情相悅,自是不必說了。’
“那如果,你死了,留她一人在這世上孤孤零零,你忍心麽?”柒天鎧的聲音有些顫抖了。步傲說道:“就算是我死了,我的魂魄也會迴到她的身邊,芸潺也不會離我而去。”柒天鎧沒想到此二人心意早已經想通,如此難分難舍,心中大為光火,喝道:“你這個自私的家夥,你隻為了自己能取得美人歸,就不顧芸潺的心思,她一個妙齡少女,你怎麽狠心令她空等歲月,等你這個叛逆,等你這個迴不來的人。”步傲怒道:“我一定會迴來,到那時我在和芸潺一起離開這個地方。”
柒天鎧激動地說道:‘步傲,你醒醒吧,你就算迴來了,洛水清會饒過你麽,她會饒過芸潺麽,你這麽做,無疑是毀了芸潺,你這是最自私,最無恥的行徑。你令她離經叛道,成為武林不齒的叛逆,這就是你所謂的愛,你所謂的情!’說罷將步傲推倒一旁。
“你要是真的喜歡芸嬋,你就該放手,你就該給她自由,或許,剛開始的時候會有一些痛,但是隨著歲月的流逝,她也就漸漸淡忘了這一切,重新開始她的新生活,這才是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應該做的事情,令心愛的人得到她應該擁有的幸福,這才是愛,你懂麽?你這個連情是何物都不知道的草莽,你根本不配提愛字!”說完,柒天鎧甩下一句:“明天我將送你上船,到時你想好如何跟芸嬋說。”說罷轉身離開了牢房。
步傲被他這幾句話震驚不已,他從未想過這些關節,細細思量自己走後,芸潺的處境一定會十分的兇險,洛水清定會因為自己的原因而為難芸潺,她的日子將會很難過,這難道是自己所希望的?柒天鎧說的對,我太自私了,我不知道這次去何時才能迴來,叫芸潺這般等,我豈不是跟那些登徒子一樣了。
想罷,步傲留下了眼淚,心中打下了主意。
第二天,柒天鎧將步傲和一些流放者送上大船。許芸潺猶如風中百合一般玉立在岸邊,步傲見她神情委頓,一夜之間竟憔悴了許多,心中老大不忍,便想上前安慰,但見到柒天鎧冷峻的眼神,又將嘴邊的話咽了迴去。
“步傲,你此番好生去,我一定會等著你迴來。”許芸潺一雙鳳眼含情脈脈,語音婉轉的說道。步傲忽地將她推開,冷冷地迴道:“你不必再等了,我不會再相信你的甜言蜜語,你和洛水清是一夥的,你根本不是真心對我。”許芸潺突聞這幾句寒冷如冰的話,頓時一臉愕然,她含淚問到:‘步傲,你為什麽。。。。’未等她說完,步傲說道:“實話跟你說了吧,從始至終,我就是看你長得漂亮,再者你能教我武功,我是在利用你知道麽,傻子。”說完這話,眼淚不自盡的在眼眶裏打轉。
許芸潺看出了端倪,說道:‘你撒謊,你撒謊,步傲,到底怎麽了。’步傲轉過臉,說道:‘總之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與你相見,你好自為之吧。’這時船夫唿喝開船,步傲頭也不迴地上了船,許芸潺要奔上去問個明白,步傲說道:‘你再上來糾纏,休怪步傲不念往日情分。’言罷轉身進入了船艙,就在深入船艙的一刹那,步傲的臉上劃落一滴淚。
船夫拋開纜繩,點岸揚帆,離岸而去。許芸潺唿喊著步傲的名字,幾欲投海,都被柒天鎧攔住,許芸潺天真爛漫,她沒察覺到步傲的異樣,還道他真的因為和師傅的過節跟自己決絕,癱坐在岸邊哭泣,望著漸漸遠去,直至消失在水麵的船影,許芸潺的心都快碎了。
船行駛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步傲頭倚著麥草垛,神情落寞,他拿著許芸潺給他的手帕,迴想著在紫霞洞的點點滴滴,眼淚不自禁地流了下來。外麵海浪聲聲,不啊哦心裏也是如翻江倒海般難受。
就在他呆呆出神的時候,忽然船夫大叫:“不好啊,不好啊,船漏水了!”隻見整個船艙一片混亂,所有人拿著盆去救船,步傲仍是在呆呆出神。似乎這與他無關。
這時,有人晃醒他,說道:‘兄弟,船要沉了,快去救啊。’步傲說道:“沉就沉吧,我反正也不想活了。”那人啐到:“真他媽是個瘋子。”當下也不管他,上前去揚水。
這時有人大喊到:“不好,船要沉了,大家快跳海啊。”步傲見艙頂快要坍塌了,本能的求生意識促使他奔出船艙,隻見海水已經快要漫過腰際,許多人都已經跳入海中,這時忽地一個大浪打來,步傲躲閃不及,被浪頭卷進了激流,墜入了海中。
步傲隻感覺自己在海中打著旋兒,雙手不斷的劃,就是到不了海麵,心道定時卷進了旋渦裏,慌亂間忽然抓住了一個三角形的東西,肉乎乎的,步傲也不管是什麽了,隻感覺之歌東西在向前遊動,索性緊緊抓住他,真是天可憐見,那大家夥帶著步傲出了激流漩渦,步傲急忙將頭伸出海麵,長長換了一口氣,迴頭一看,那裏還見得到大船的影子,卻隻見被打碎的船板漂了過來,步傲抓住船板,趴在上麵,盡力保持自己不沉下去。
就在這時,忽然一個大浪打來,步傲被打進水裏,待他再次出來時,卻大驚失色,隻見一條大魚張開血盆大口要將他吞噬,步傲急急向後遊去,不料那大魚遊動速度十分的快,一擺巨尾,向步傲拍下,步傲這是才看清原來自己方才抓的就是這條大魚的尾巴。
大魚張開大口一吸,步傲直覺的海水竟會倒流,拽著他向那大魚口中流進。步傲仰天長歎,心道此番定是要葬身魚腹了。
就在這時,他眼前一黑,進入了大魚的腹內。
這大魚好生巨大,肚子裏麵竟然會有空氣,隻是步傲看不見東西,隻是覺得自己不斷地向下流去,待得海水流盡,步傲隻感覺像是到了一個峽穀一般,雙腳一空,摔了下去。
步傲盡全力撐在兩壁之間,那好像是魚腸的腸膜,步傲支持了一陣,發現這大魚的腸膜很粘,就將身子依附在上麵,不至於掉下去。隻是這腸膜甚是腥臭。
如此這般過了一段時辰,大魚腹內便流進一些小魚小蝦,這大魚吃飯的次數很頻,步傲摸了些未消化的魚,也不管是不是好吃,一股腦地塞進肚子裏,權當充饑。
就這樣支撐了很多天。步傲漸漸感到體力不支了,今天大魚好像沉入了海底,空氣越來越稀薄,正當步傲無法唿吸的時候,忽然一股大風吹了進來,竟將步傲卷了出去,步傲急忙閉上眼睛,多日不見陽光,一見肯定會被強烈的陽光刺瞎。
他隻感覺渾身輕飄飄的緊接著砰地一聲摔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原來這大魚是海中之王,今天潛入東海海底是和一個大烏龜相鬥,沒想到這隻大烏龜有千年道行,竟懂得搬來尖尖的條石劃破了大魚的氣門,一時之間空氣不斷湧入,陰錯陽差地將步傲倦了出來,也算是救了步傲一命。
大魚被劃破氣門當場死去,血染紅了一大片海域。就在這時,東海海邊的孤島上,一群人趕了出來,為首一人乃是一個老漁翁,他見此情景無不驚詫,忽然有人大叫道:“岸邊有人!”老漁翁率著眾人向岸邊奔去,隻見步傲橫臥在沙灘上,昏迷不醒。
步傲被壓下去後,關在了曲風地牢之中,被幾條大鐵鏈鎖住動彈不得。這時忽然有人傳話說洛洞主和盟主要他相見,步傲心知洛水清定是要狡辯將罪名全部賴在自己頭上,因而對此赦令不聞不問。待得過了一會兒,隻見獄門中開,隻見一位錦衣少年閃身而入,步傲定睛一看,正是柒天鎧。柒天鎧說道:“步傲兄弟,你受苦了,我父親已經查明真相,乃是你練功走火入魔所致,看在洛洞主的麵子上,饒你性命,過往不究,但是洛洞主卻說今生不願再見你,將你逐出師門,以後你不再是紫霞洞的弟子,另外,洛洞主叫我將你一身紫霞洞武學盡數廢去,以示懲戒。”柒天鎧說這幾句話時神情冷漠,就像是在例行公事一般,另外,他的眼神之中包含殺氣,似乎是嫉妒,抑或是羨慕,複雜異常。步傲心中懷疑:“洛水清不是想要我的性命麽,怎麽會這樣輕易就將我放了,而且僅僅是廢去一身武功?”當下問道:“洛水清還說什麽了,她不是很想殺了我麽?”柒天鎧冷哼了一聲,說道:“這你得多感謝許芸潺姑娘了。”步傲一聽許芸潺的名字,燈飾緊張到:“你們把她怎麽樣了,這件事情跟她無關,她是為了救我才出手抵抗的,你們要想定罪,全由我一人承擔。”“你倒還真是個多情的種子,真不明白為何許姑娘會喜歡你這個下等的賤民。”柒天鎧心道。白天他見許芸潺壽宴上對步傲含情脈脈的眼神,本已猜到這兩人暗生情愫,加之他現在如此關心許芸潺,更是證據確鑿,心中醋火大熾,說道:“這你大可放心,我父親明察秋毫,自然不會株連旁人,單你一人獲罪而已,念在你曾經救過眾人的份上,我父親依照大明法律,以駙馬之名義,判你充軍海南荒島,戴腳鐐耕作,望你好生悔過,在那孤島上待一輩子吧。”說完,雙掌齊出,狠狠地擊打步傲的神庭,關元,氣海,百會,血海,膻中各大穴道,步傲直覺的渾身猶如被撕裂了一樣,痛的他哀嚎不止,他沒想到柒天鎧下手會如此狠辣,見他一個堂堂少年,心地卻陰毒至極。
步傲痛極而昏,柒天鎧收了掌力,吩咐牢頭好生看管,便轉身離開了。
偏廳內,洛水清和柒厚淳正在交談。“盟主,這小子是個禍根,為何你不殺了他。”柒厚淳徐徐呷了一口茶,說道:“你這個計劃很好,想借表演之際製造出意外事故殺了步傲,好叫武當派和少林無法說出個不字,但是百密一疏,你沒料到步傲會出來,別的門派或許對步傲了解不深,但是武當派和誌海大師卻是深知步傲的脾氣,過一會兒他們自會想通其中關竅,找我來求情,我這麽做,是為了給你圓場。明白了麽?”
洛水清一時之間被弄昏了頭腦,說道:“盟主,在下還是有些不明白。”柒厚淳也不怪罪,隻是笑道:“你想一想,若是我殺了步傲,也隻是刀頭上舔一絲鮮血,可卻換來兩大門派的猜疑和憤恨,如果他們查出真相,知道你誣陷步傲,還要殺之而後快,他們豈能不找你算賬,要知道步傲對這兩個門派可都有恩啊。這麽做,以朝廷名義廢了步傲武功,令他遠赴海外,就算留他在世上,也不會迴來與我們為難,步傲不死,少林和武當也就無法找咱們的把柄,等過的一年兩載,再殺了步傲也不遲啊。”洛水清登時領悟,心道柒厚淳果然見識高遠,柒厚淳心道:“若我找到了守龍人,得到中原龍脈,就可以對抗舊武學門派,以後就用不著事事都小心謹慎,步傲這次事情我希望是最後一次與舊武學之源的妥協,也同時是我與步幻之間的了結。”想罷說道:“洛洞主,你且先迴去,過一會兒要是有武當或者少林的人找你,你大可推到我這裏來,由我來應付。”
洛水清應了一聲,轉身欲要離開,忽然柒厚淳問了一句:“洛洞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步傲的存在?”洛水清心中一驚,隨即幹笑道:“哪有,我也是才知道的,我責怪自己當年做事沒做幹淨,因此這次算是將功折罪來了。”柒厚淳微微一笑,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
洛水清一身的冷汗,但她仍故作鎮定地離開了偏廳。柒厚淳心道:“此人不除,日後必成大患。”就在這時,柒天鎧走了進來,說道:“父親,事情辦妥了。”“好,天鎧,為父希望你在為我做一件事情。”
柒天鎧問道:“父親可是要我殺掉洛水清。”柒厚淳大驚,這小子心思竟如此縝密,人說一句,他便知下一句的意思。柒厚淳說道:“做得到麽?”柒天鎧說道:“父親大人,孩兒,孩兒,孩兒有一事相求。”“但說無妨。”“孩兒喜歡許芸潺,我對她一見鍾情,想與她結為眷侶,洛水清是她師傅,我怕殺了洛水清,許芸潺會傷心。”
柒厚淳一怔,但隨即會意,柒天鎧雖貴為皇室宗親,卻從不沾花惹草,沒有那些紈絝子弟的習氣,為了父親的大業已經過了結親的年齡,但是仍隻字不提,公主郡主倒是有不少來提親的,但是天鎧都是以大業未成不以為家推脫。今日他能說出這番話,許是真愛上了一個女子,柒厚淳深深感到愧疚,這麽多年來他隻知道利用兒子,培養兒子成為自己的接班人,卻忽視了兒子的生活。他既是歡喜,又是愁悶,要是與許芸潺結親,洛水清便殺不得,但是,這個女人遲早會成為自己的禍患,柒厚淳思前想後,決定賭上一把。“好吧,兒子,既然你喜歡許芸潺,那你們先接觸一段時間,如果合適,為父為了你寧可不殺洛水清,留她一條命在當我的親家。”
柒天鎧向來不苟言笑,此刻聽到父親這麽說,登時歡欣不已,說道:“多謝父親。”轉身離開了偏廳。
柒厚淳望著兒子的背影,臉上流露出少有的溫情。
知音苑。許芸潺對月凝思,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令她茫然不知所措,壽宴結束後,他曾要去找步傲,卻被師傅嚴厲的阻止,並令人將她困在紫霞洞暫居地知音苑,不準她出來,她想不明白,剛來的時候都好好的,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時,一個少年悄悄走到她的身邊,用一種陶醉的神情深情地凝望著她,眼神之中充滿了愛戀。許芸潺發覺背後有人,急忙轉身,卻見柒天鎧正凝望著她。她起身施禮道:“少盟主安好。”“姑娘不必多禮,我唐突造訪,打亂了姑娘靜思了吧。”
許芸潺轉身又坐在了湖邊,神情憂鬱的說道:“但不知他現在如何了。”柒天鎧心知她口中那人便是步傲,就問道:“姑娘所問的,可是步傲?”許芸潺眼睛一亮,急忙抓住柒天鎧的手臂問道:“你知道?”
柒天鎧見她天真爛漫,不由得心生愛憐,但見她如此關心步傲,心中不免傷感,對步傲的恨意又加深了幾層。他說道:“步兄弟現在很好,你不必擔心,可是,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許芸潺見他臉色有變,心知不妙,囁嚅道:“怎麽了?”“步兄弟從此要被流放到海南孤島上去了。”“你說什麽?”許芸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她見到柒天鎧堅決的眼神,心中明白這一切全是真的,她急忙求道:“你有辦法救他的對不對,你是少盟主,隻要你一句話,就能改了判令,你救救他好不好。再不然,我也去海南去,你把我也流放到海南去吧。”說這幾句話時,許芸潺的眼淚不自禁的流了下來,柒天鎧見她這樣心如刀絞,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我決計不能叫你和步傲再在一起,你是我的,你是我的。”當即說道:“這是朝廷的命令,我無權更改。至於你,海南不準有女眷,否則會滿門抄斬的。”其實有沒有這規矩連柒天鎧也說不準,但是見她如此堅決,故而也說出些狠話好叫她死心。
許芸潺頓時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地上,一顆顆淚珠便似斷了線般從玉顏上滑落。“許姑娘,我可以幫你一個忙,就是在步傲走的時候,叫你跟他說幾句話道別。”過了好一會,許芸潺問道:“他什麽時候會迴來。”
柒天鎧說道:“不好說,也許幾年,或許,一輩子。”許芸潺笑道:“他在,我便在,他亡,我便亡,他在那島上待一年我就等他一年,他若是在那島上一輩子,那我就等他一輩子。”柒天鎧聽完這句話,不禁胸中氣悶,便似要爆炸了一般,說道:“在下告辭,步傲明日就走,你等著跟他告別吧。”說完轉身快步離開了知音苑。
牢房,步傲悠悠醒轉,卻見柒天鎧仍在他身邊,步傲勉強坐起身,說道:“你又來幹什麽?”“跟你談談許芸潺。”柒天鎧背對著步傲,冷冷地說道。步傲很是奇怪,問道:“芸潺?”“對,芸潺。我想問你,你真的愛她麽?”步傲點了點頭,說道:“她在我便在,她亡,我便亡。”這句話就像是錐子一樣紮在柒天鎧的心上,他冷笑道:“你能給與她什麽,權利,地位,還是富足無憂的生活?”步傲笑了一下,說道:‘我或許沒有那些,但是我有一顆真心,芸潺也對我有一片真情,我們兩情相悅,自是不必說了。’
“那如果,你死了,留她一人在這世上孤孤零零,你忍心麽?”柒天鎧的聲音有些顫抖了。步傲說道:“就算是我死了,我的魂魄也會迴到她的身邊,芸潺也不會離我而去。”柒天鎧沒想到此二人心意早已經想通,如此難分難舍,心中大為光火,喝道:“你這個自私的家夥,你隻為了自己能取得美人歸,就不顧芸潺的心思,她一個妙齡少女,你怎麽狠心令她空等歲月,等你這個叛逆,等你這個迴不來的人。”步傲怒道:“我一定會迴來,到那時我在和芸潺一起離開這個地方。”
柒天鎧激動地說道:‘步傲,你醒醒吧,你就算迴來了,洛水清會饒過你麽,她會饒過芸潺麽,你這麽做,無疑是毀了芸潺,你這是最自私,最無恥的行徑。你令她離經叛道,成為武林不齒的叛逆,這就是你所謂的愛,你所謂的情!’說罷將步傲推倒一旁。
“你要是真的喜歡芸嬋,你就該放手,你就該給她自由,或許,剛開始的時候會有一些痛,但是隨著歲月的流逝,她也就漸漸淡忘了這一切,重新開始她的新生活,這才是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應該做的事情,令心愛的人得到她應該擁有的幸福,這才是愛,你懂麽?你這個連情是何物都不知道的草莽,你根本不配提愛字!”說完,柒天鎧甩下一句:“明天我將送你上船,到時你想好如何跟芸嬋說。”說罷轉身離開了牢房。
步傲被他這幾句話震驚不已,他從未想過這些關節,細細思量自己走後,芸潺的處境一定會十分的兇險,洛水清定會因為自己的原因而為難芸潺,她的日子將會很難過,這難道是自己所希望的?柒天鎧說的對,我太自私了,我不知道這次去何時才能迴來,叫芸潺這般等,我豈不是跟那些登徒子一樣了。
想罷,步傲留下了眼淚,心中打下了主意。
第二天,柒天鎧將步傲和一些流放者送上大船。許芸潺猶如風中百合一般玉立在岸邊,步傲見她神情委頓,一夜之間竟憔悴了許多,心中老大不忍,便想上前安慰,但見到柒天鎧冷峻的眼神,又將嘴邊的話咽了迴去。
“步傲,你此番好生去,我一定會等著你迴來。”許芸潺一雙鳳眼含情脈脈,語音婉轉的說道。步傲忽地將她推開,冷冷地迴道:“你不必再等了,我不會再相信你的甜言蜜語,你和洛水清是一夥的,你根本不是真心對我。”許芸潺突聞這幾句寒冷如冰的話,頓時一臉愕然,她含淚問到:‘步傲,你為什麽。。。。’未等她說完,步傲說道:“實話跟你說了吧,從始至終,我就是看你長得漂亮,再者你能教我武功,我是在利用你知道麽,傻子。”說完這話,眼淚不自盡的在眼眶裏打轉。
許芸潺看出了端倪,說道:‘你撒謊,你撒謊,步傲,到底怎麽了。’步傲轉過臉,說道:‘總之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與你相見,你好自為之吧。’這時船夫唿喝開船,步傲頭也不迴地上了船,許芸潺要奔上去問個明白,步傲說道:‘你再上來糾纏,休怪步傲不念往日情分。’言罷轉身進入了船艙,就在深入船艙的一刹那,步傲的臉上劃落一滴淚。
船夫拋開纜繩,點岸揚帆,離岸而去。許芸潺唿喊著步傲的名字,幾欲投海,都被柒天鎧攔住,許芸潺天真爛漫,她沒察覺到步傲的異樣,還道他真的因為和師傅的過節跟自己決絕,癱坐在岸邊哭泣,望著漸漸遠去,直至消失在水麵的船影,許芸潺的心都快碎了。
船行駛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步傲頭倚著麥草垛,神情落寞,他拿著許芸潺給他的手帕,迴想著在紫霞洞的點點滴滴,眼淚不自禁地流了下來。外麵海浪聲聲,不啊哦心裏也是如翻江倒海般難受。
就在他呆呆出神的時候,忽然船夫大叫:“不好啊,不好啊,船漏水了!”隻見整個船艙一片混亂,所有人拿著盆去救船,步傲仍是在呆呆出神。似乎這與他無關。
這時,有人晃醒他,說道:‘兄弟,船要沉了,快去救啊。’步傲說道:“沉就沉吧,我反正也不想活了。”那人啐到:“真他媽是個瘋子。”當下也不管他,上前去揚水。
這時有人大喊到:“不好,船要沉了,大家快跳海啊。”步傲見艙頂快要坍塌了,本能的求生意識促使他奔出船艙,隻見海水已經快要漫過腰際,許多人都已經跳入海中,這時忽地一個大浪打來,步傲躲閃不及,被浪頭卷進了激流,墜入了海中。
步傲隻感覺自己在海中打著旋兒,雙手不斷的劃,就是到不了海麵,心道定時卷進了旋渦裏,慌亂間忽然抓住了一個三角形的東西,肉乎乎的,步傲也不管是什麽了,隻感覺之歌東西在向前遊動,索性緊緊抓住他,真是天可憐見,那大家夥帶著步傲出了激流漩渦,步傲急忙將頭伸出海麵,長長換了一口氣,迴頭一看,那裏還見得到大船的影子,卻隻見被打碎的船板漂了過來,步傲抓住船板,趴在上麵,盡力保持自己不沉下去。
就在這時,忽然一個大浪打來,步傲被打進水裏,待他再次出來時,卻大驚失色,隻見一條大魚張開血盆大口要將他吞噬,步傲急急向後遊去,不料那大魚遊動速度十分的快,一擺巨尾,向步傲拍下,步傲這是才看清原來自己方才抓的就是這條大魚的尾巴。
大魚張開大口一吸,步傲直覺的海水竟會倒流,拽著他向那大魚口中流進。步傲仰天長歎,心道此番定是要葬身魚腹了。
就在這時,他眼前一黑,進入了大魚的腹內。
這大魚好生巨大,肚子裏麵竟然會有空氣,隻是步傲看不見東西,隻是覺得自己不斷地向下流去,待得海水流盡,步傲隻感覺像是到了一個峽穀一般,雙腳一空,摔了下去。
步傲盡全力撐在兩壁之間,那好像是魚腸的腸膜,步傲支持了一陣,發現這大魚的腸膜很粘,就將身子依附在上麵,不至於掉下去。隻是這腸膜甚是腥臭。
如此這般過了一段時辰,大魚腹內便流進一些小魚小蝦,這大魚吃飯的次數很頻,步傲摸了些未消化的魚,也不管是不是好吃,一股腦地塞進肚子裏,權當充饑。
就這樣支撐了很多天。步傲漸漸感到體力不支了,今天大魚好像沉入了海底,空氣越來越稀薄,正當步傲無法唿吸的時候,忽然一股大風吹了進來,竟將步傲卷了出去,步傲急忙閉上眼睛,多日不見陽光,一見肯定會被強烈的陽光刺瞎。
他隻感覺渾身輕飄飄的緊接著砰地一聲摔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原來這大魚是海中之王,今天潛入東海海底是和一個大烏龜相鬥,沒想到這隻大烏龜有千年道行,竟懂得搬來尖尖的條石劃破了大魚的氣門,一時之間空氣不斷湧入,陰錯陽差地將步傲倦了出來,也算是救了步傲一命。
大魚被劃破氣門當場死去,血染紅了一大片海域。就在這時,東海海邊的孤島上,一群人趕了出來,為首一人乃是一個老漁翁,他見此情景無不驚詫,忽然有人大叫道:“岸邊有人!”老漁翁率著眾人向岸邊奔去,隻見步傲橫臥在沙灘上,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