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一間滿是皮革裝飾的房間裏麵一對男女正在互訴衷情,這兩人便是冷雪跡和穆威。原來這冷雪跡和穆威早已神女有夢,湘王也有心了,隻是羅刹女原本就已經把秋許給了穆威,而穆威也是個有野心的家夥,雖心有所屬,仍不希望失去這麽一個和盟主聯姻的大好機會,所以兩個人就合計著娶了秋迴去再說。當然,雪跡心中很不服氣,於是乎再無影城就上演了追殺秋的一幕。

    “威哥哥,人家好想你啊。你不知道人家看到那個北堂秋就一肚子火嗎?還讓人家去接她。”冷雪跡畏在穆威的懷中象一個受了傷的小白兔,一點煞氣都沒有了。穆威人高馬大,體格健碩,就像是父親抱著自己的孩子一般。穆威五大三粗,看上去憨厚老實,很有安全感,不知道精明得跟猴子似的冷雪跡為什麽會喜歡他。

    “你也知道羅刹女何許人也,她最不喜歡的就是男人不按照她的意思辦事,北堂秋雖然不如其他的幾位方主有勢,但是多少能夠幫我不少的忙。不過你放心,一旦我取代玲瓏羅刹,就會休了她。”

    “我當然會按威哥哥的意思辦,但是威哥哥也不能讓我失望啊。”

    “雪跡,我有說話不算數過嗎?”

    “那北堂秋雖然也沒有什麽吸引力,但是哪有貓兒不吃腥,你一定要答應我和她保持適當距離。”

    “就你事兒多。”說著穆威溫柔的刮了雪跡的鼻子,幸福的暖意讓處處飄雪的塞外充滿了溫情。

    “見過方主。” 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被帶進了房間,臉上有些雀斑,雖然不算可愛,但也不討人厭煩。

    “這是——”

    “少爺說方主這次也算是孤身前來,沒有帶任何的侍從仆役,所以就讓我挑了鮑彤侍候您。”

    “報童?”

    “不是,這孩子姓鮑,單名一個彤字。”

    “她似乎還很小啊。”

    “夫人,彤彤不小了,一定能夠很好地伺候夫人。”女孩子倒是淩厲得很。

    “夫人?哦。是啊,我已經快是夫人了,你還是先叫我北堂小主吧,你那麽叫我,我還真的不習慣呢。”

    “那小主是不是留下我了?”眼中滿是渴盼,讓人心中生憐。

    “我從來都不習慣被人服侍的。”秋說的倒是實話,她不喜歡永遠處在別人的關注之下,所以她覺得自己的房間永遠是外人止步的禁區,那些浣洗姑娘們總是直接把洗好的物件放在秋專門的儲物房間裏,關於房間清理之類的活計她寧可自己親自動手,也絕對不讓工人們邁進半步。

    “您就收下我吧,爹爹把我賣到青樓,我好不容易才被少爺收留作您的侍婢,您若是不要我,我就要被送迴去了。”

    “這——”秋為難地看著她,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讓人放心,“那你就先在外麵的房間裏暫時住下吧,我不讓你進裏屋你就乖乖在外麵呆著,有什麽活你就看著辦吧,其他時間你就隨便作什麽好了。”

    “謝謝北堂小主。”滿心感激地磕了幾個響頭,讓秋有些措手不及。

    翌日晚上的接風酒擺的盛大,載歌載舞,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穆威偉人雖略顯木訥,但是聲音有力,豪氣幹雲,跟秋也不見外:“方主我們來幹一杯吧,都說方主乃女中豪傑,饕餮天下,不知酒量如何。”

    “少寨主,我們江湖兒女怎麽能不懂得飲酒?不妨就拿酒壇來?”

    “果真豪爽!來人,取酒壇!”

    兩人喝得盡興,隻是一旁的雪跡忍不住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

    彤彤這小丫頭人小鬼大,做事幹淨利落,雖然話不多,但勤快肯幹,很討秋的歡心。

    不知不覺到了穆家寨已經六日,除了了解寨中相關情況,秋過得相當愜意。

    “小主,冷姑娘有事求見。”

    “冷血跡?請進。”

    “方主有禮了。”

    “冷副城主可是稀客,不知道今天有什麽事情麽。”

    “我說過,方主聰明絕頂,果真不錯。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明天就是您和少寨主的婚慶大典,少寨主自幼和我們便是朋友,所以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的誤會一直存在,剛剛過來的時候陳管家讓我跟你說老爺子要出關了,叫請你到北閣去。”

    “好的,我這就過去,我們之間有什麽恩仇嗎,我不記得,你也應該不記得吧。”秋開朗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披上紫色的裘皮披風,取了仇大叔(武器製造專家,每年最多打造一把武器的他隻為羅刹女做事)特製的鞭子,疾步走出房門。

    這北閣是老爺子的練功禁地,位居險峰,隻有輕功極佳的人才能越過巨大的溝壑抵達如仙似畫的北閣,從樓上向下俯視,絕對有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情。

    “老寨主好會享受啊,這諾大的山寨就這邊風景獨好啊。”秋說笑著走進北閣的大門,老爺子正在打坐,似乎沒有聽見她的話。

    秋自顧自的坐下,帶著一種新奇的眼光打量著四周,這裏除了石桌石椅等石質器皿再無其他,老爺子的表情很凝重,秋對於他一致的沉默心中有一絲不滿:“不知道老寨主今天讓我前來有何事相商,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老寨主又武功大有所成真是雙喜臨門。”

    老頭子終於睜開眼睛,但是那雙眼睛讓人毛骨悚然,褐紅色的眼球帶著一絲狂亂,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獅子吼的老寨主?

    “老寨主是不是有什麽不方便的,我就此告辭,明天禮堂見。”

    秋察覺出一絲詭秘,借故轉身想走,卻不料一下子被老爺子枯柴似的雙手緊緊鎖住鎖骨,動彈不得,秋心中一驚,就算是師父也不見得有這樣的本事!一招之內將自己製服,難道是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秋雙肩痛得難以忍受,但是作為四方城的代表,求饒的話實在是不像話。於是靈光一閃,雙腿劈開淩空向下坐下,頭猛地一抬做了一個她引以為豪的鬼臉,老爺子頓時嚇得鬆手後退了幾步,就在這個間隙,秋趕緊活動筋骨運氣於雙掌,隨時準備接受挑戰,老爺子的眼睛越發血亮了,秋這才明白事情不對勁,老爺子不是瘋了就是運功走火入魔了!可是此時知道也是為時已晚,老爺子攻勢淩厲,內息穩重大氣,招招致命。而且最要命的是老爺子雖然心智迷亂,但是攻和守同樣毫無破綻。所以就算是想稟足力氣也無法采用以攻為守的戰略。

    不一會兒秋已經一身狼狽,頭發淩亂不說,連衣裳都是千瘡百孔,幸好多穿了幾件,要不這下就丟人大發了。

    “老寨主,點到為止手下留情啊。”秋忍不住大喊饒命。可是心智已亂的穆老頭子哪裏聽得進去她的話,隻是步步逼近,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戴著銀製麵具,身著飄逸湛藍絲織布衫的身影擋在秋的麵前,那人的嘴角露出熟悉而邪惡的笑意,在秋驚詫猶疑之際,那人已經背後出劍,飛旋著轉身如燕子俯衝般直直的鑽進穆老頭的胸懷,老頭原本密不透風的氣牆竟然被這種閃電般的集中攻勢刺破,狂性大作不可一世的穆老頭立時呆呆的往地上一坐,如僵屍一般。

    秋氣血攻心,但是不知對方是敵是友的她,硬提著一口氣,直愣愣的依劍站著,雙目圓睜:“你是厲天行?可是你怎麽使劍?”

    “細致入微不是西林方主的特長嗎?難道不覺得我的劍也舞得不錯?”

    “你怎麽會來這裏?”

    “連聲謝謝都不說嗎?”

    “值得嗎?你是專門救我的嗎?沒有別的企圖?”秋的聲音漸漸微弱,雖然極力克製氣息,還是無法掩飾自己的虛弱。

    “聰明的方主,既然你樣樣看透,為什麽會傻傻地來到穆家寨的禁地?還絲毫沒有警覺?”

    “什麽意思?老爺子傳話讓我來的。”

    “跟冷家一樣,他們也有著相似的秘密。你沒有看見,這老頭子的下半身空蕩蕩的嗎?”果真!原來他沒有下半身!

    “和冷雪痕決鬥之後兩人紛紛落下殘疾,心中忿恨難平的他甚至的了失心瘋,自此被關在此處,穆威定時給他送食物,這就是為什麽穆威很少出門的緣故了。”

    “冷雪痕果真歹毒,三番四次的害我……”話音未落,如一片薄如蟬翼的花瓣她緩緩倒地,緊緊的被厲天行擁在懷中。

    “北堂秋,我還是低估你了,沒想到我出手的還是太早。”

    原來厲天行一直在調查穆老寨主的所在,今天恰好被他發現,卻不料半途殺出個陳咬金——北堂秋。他想借老頭子的手殺了這個整天仇視自己的臭丫頭,但是轉念一想不妨救了她,賣個人情,並同時讓老爺子重傷她,最好是以後都難以行使方主的職責。卻不料這丫頭從脈向上看毫發無損,隻是氣血兩衰,調理一番便會痊愈。現在下手加重傷勢,實在太過明顯,看似粗放的北堂秋的機靈勁兒斷然不可小覷,若是弄巧成拙就太拙劣了。但是既然有人誠心害她,就斷然不會讓傷重的秋活下去,自己的救護就白費了,所以皺皺眉頭,製作了北堂秋已死的假象,解開老爺子的穴道,把他打昏在地,把秋帶迴門派。

    “你不是答應我先不要對她下手的嗎?”

    “我說了,是那個不知死活的北堂秋自尋死路,”

    “我們就要做夫妻了,總的表現的親近一些吧。”

    “這是托詞。”

    “不管是不是托詞,現在她已經被你打下了懸崖,這邊水流湍急,也沒有辦法下去找了,隻求她一定要死了才好。”

    “地上一片狼藉,她的碎衣片鉤在懸崖上的石頭上,她斷然跟老寨主過了招,老寨主絲毫無損,想必她不死也難,又加上從這麽高的地方掉下去,就算是鐵壁金剛也斷然不能再活的。”

    “這最好不過,隻是現在我們得演一場好戲,瞞天過海。”

    “我知道,盟主知道她的死訊必定會來興師問罪,我們得把這件事推給別人。”

    “你好像已經想到辦法了。”穆威不無愛憐的看著她。

    “你這個榆木腦袋,這件事交給我去辦了,你就放心好了。”

    “好好好,就你聰明。”

    “表小姐醒了!”

    “是嗎,很好,就來。” 厲天行一身純白裘皮襖子,湛藍的寶石冠子耀人眼目。

    “表妹,怎麽樣,睡了這麽久,有沒有睡足了?”厲天行帶著明媚的笑容,一旁的侍從們都一時無所適從,他們這位迷人的冷麵風流惡公子很少這樣笑,而且這樣笑多數是暗藏殺機。

    “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她這一問說,厲天行自信滿滿的笑容頓時僵硬了,原本厲天行希望得到對方同樣邪惡的笑著的答案“表哥好久不見”。現在卻不知道怎麽繼續話題了,但是厲天行就是厲天行:“表妹是開玩笑嗎?”

    “你這人真奇怪,誰是你表妹啊。”

    “你就是我表妹啊,如果你不是我的好妹妹,那你又是誰?”

    “我是——”桀驁的蒼白麵頰上頓時顯露出一絲的惶恐和彷徨,“我是誰?我是誰?不——我的頭好痛!”披散長發的丫頭不斷地甩頭,像是要把腦子裏麵的雜亂無章甩清,把哪怕是隻有一點兒的記憶揪出來。

    “你失憶了?”厲天行舉棋不定,“你們都退下,吩咐食府司長袁凱做點燕窩端來。”

    “是——”

    “你真的不記得我們的過去了?”厲天行試探地問道。

    “不記得了,什麽都不記得了。”女子淚水充溢眼眶,簡直找不到任何比她的目光更為楚楚動人的眼神了,就連厲天行冷漠的眼神也稍稍凝重了片刻。

    “你是我的表妹,自小沒有爹娘,不久前從你隱居的小鎮找我,路上遇到了山賊,我救了你,你昏睡了好幾天了。”

    “那真是謝謝表哥了。”

    “公子,您要的燕窩來了。”食府司長一進門眼睛瞪得銅鈴大小,“這不是——”

    “小凱,你見過的,我的表妹,伊睿淩,不是嗎?”

    “哦,哦,是的,表小姐是不是要先吃點東西?”胖高小夥兒倒也機靈。

    “你也認識我?這裏還有誰認識我嗎?”雖然對失憶的事情有點沮喪,但是看到熟人還是有點歸屬感。

    “沒有了,小凱跟我去你們家住過,別人都沒有。”厲天行使著眼色搶先迴答。

    “是啊,公子說得對。”

    “真可惜。”

    “睿淩,你先吃東西,我們出去了,等你身體好一些再帶你出去逛一逛。”

    “好的,你們忙。”

    “公子,那不是,北堂方主嗎?怎麽變成你的表妹了。”

    “看不出她失憶了嗎?我們門派上下隻有你我二人見過北堂秋吧,既然她被人陷害失憶,我們就好好利用她一把。”

    “不錯,因為膳食的關係,隻有我去四方城的時候跟她略有接觸,她雲遊四方,很少跟各個勢力有什麽瓜葛。但是她怎麽失憶的?又怎麽利用?”

    “我想她是因為和穆老寨主元氣大傷又拚命支撐不想讓我有機可趁的從而偷偷運功的時候走火入魔血液灌頂了,以至於淤塞腦子,不記得過去了。關於如何讓她發揮最大的效用我還沒有想周全,大致的想法是首先讓大家認為她已經死了,其次讓她把我們當作她最親近的人,然後慢慢利用她對四方城、對羅刹女的了解對付他們。”

    “她不是不記得了嗎?”

    “但是有些事情是會條件反射的,而且就算是她不能透露四方城的秘密,那一身的武功、聰明的腦袋、羅刹女等人跟她的親密關係都是可以用到的。”

    “我們還是應該小心,她會不會是裝出來的?”

    “沒有必要,憑她的聰明勁兒,不會不知道我原本就暫時沒有對付她的意思,因為如果借她之手對付其他勢力我也是很樂意的,所以完全不必偽裝。隻是我實在舍不得這個幹將,就暫時留在身邊吧。”

    “隻要不是被她的美色細心的忘乎所以,我呀就放心了。”

    “她?美色?”厲天行倒是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外貌,“至今還沒有女子會讓我失去理智的,你就放心吧,這是你除了做好你的司長,最重要還是勤練武功,熟悉兵法。”

    “遵命,哥哥。”

    “隔牆有耳!”

    “哦!”小凱輕輕用手指觸了一下鼻尖,原本遠不及於哥哥的相貌大為改觀。

    “讓我進去,我要見見那個狐狸精!”一個身著赤色皮襖、耳後斜插著乳白象牙雕飾的蠻橫少女對著大門外的守衛吼道,棕褐色的健碩馬兒和它的主人一樣蠻橫地不斷逼近長著毛胡子的那個守衛。

    “喲,這不是赤毒花藍蕊依嗎?”說話的是個身著水綠色托底長衫的女孩兒,她的眼神似乎很不友好,蝴蝶狀的發髻隨著她不斷地左顧右盼、上下打量,繞的人眼花繚亂。

    “木婉茹?你到這邊做什麽?你不是你們木家鏢局的頂梁柱嗎?”

    “找夫君的事情比天大,就算是皇崗在身也一邊靠。”

    “好不害臊,說什麽找夫君,虧你還係數名門呢。”

    “你來做什麽?難道不是來這兒看心上人的?既然是,就不要裝淑女,扮矜持。” 木婉茹頭一昂,斜眼看了蕊依一眼,毫不客氣地甩起馬鞭,用力的把對方的馬兒逼出了擋住正門的位置。

    這個藍蕊依也不是好惹的,對方明目張膽的挑釁讓她粉嘟嘟的小臉上頓時紅光四起。正欲發作,身後又唿啦啦的來了一大堆的女人,有的同是江湖上朋友,有的卻是沒有見過的生麵孔。中間一個穿著朝服、戴著金質發飾的婦人慈眉善目間自有一份雍容大度:“蕊依,怎麽不跟姐姐講一聲就偷偷溜出來了。”

    “何夫人好。”眾人紛紛答禮。

    “各位有禮了。”原來這個女人就是四方城統轄下最為特別的地方突骨城城主許斐的小媳婦藍蕊戀。

    “姐姐怎麽來了,姐夫怎麽舍得?”

    “你姐夫好容易幫你的撮合的親事,你就這麽隨隨便便的逃跑了,是不是太過分了。”

    “姐夫生氣了?”怯生生地問道。

    “這還不至於,你呀,快跟我迴去吧。”

    “不要,姐姐難道沒有聽說厲天行接了個女人到府上住下了,這麽關鍵的時刻怎麽能離開呢?” 藍蕊依撒著嬌,霸道稚氣又可憐兮兮。

    藍蕊戀的臉色未變,但是無人察覺:“你怎麽知道的?”

    “誰都知道泰山門從來就是女人免進的,但是這次卻一下子招了六個女傭,一定是住進了女人,這個女人不容小覷,所以你看看四周,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女人們都趕來了,想要了那個女人的小命。” 藍蕊戀迴頭看去,果真是名不虛傳,各種奇形怪狀的女人中甚至有尼姑道姑各一位!還有妓女、官宦家女人、武林上的各路豪俠,真是魅力十足了這個厲天行!

    “那好,可是搞清楚狀況我們就迴去,起碼和你姐夫一起道歉去。”

    “沒問題!”蕊依的淒楚眼神霎時變成歡快的海洋,還真是個善變的女人。

    眾人沸沸揚揚,吵成了一鍋粥。隻聽得遠處鑼鼓喧天,金光閃閃的十六人抬的轎子緩緩靠近眾人,看到轎子前麵引路的內廷舍人和招搖的旌旗,大家就猜到了轎子裏麵的一定是皇帝的獨女漣漪公主朱漣雨。這個一向深居簡出的天之驕女竟然也是厲天行的追捧者!眾人心中不免一涼。在眾人的簇擁下,公主緩緩下轎,低垂雙目,嬌態百萬,金銀絲線配著蘇州最頂級的綢緞製作的鳳衣將她原本嬌柔的身段修飾的完美無缺,頭發雖然隻是簡單的梳理,卻和各種配飾完美融合,美豔不可方物。

    “不好了,大門被堵的水泄不通了。”

    “怎麽了?”厲天行不慌不忙的翻閱著手中的兵法書。

    “不知道外頭傳出了公子留宿女人的消息,一會兒的功夫,就來了一大幫的小姐夫人們,在門外信誓旦旦的說是要——”

    “要怎麽樣?”厲天行依舊從容,合上書,饒有興趣的問道。

    “小人不敢說。”

    “沒什麽不能說的。”

    “說是要抓小狐狸精。”門童小心翼翼地答道。

    “哈哈——再過一炷香的時候讓她們到大殿來吧。”厲天行邪惡地笑道。

    “睿淩,不好了,出事了,你要不要先躲一躲?”

    “躲什麽?”睿淩嚼著羊腿,滿嘴有光的迴過頭,支支吾吾的問道。

    “這——”

    “表小姐,您不記得公子是萬人迷嗎,外麵的女人聽說您住進了大院,都沸騰起來,說是要跟您拚命呀,您還是先避避風頭吧。”

    “這有什麽好躲的?我們是親戚啊,我出去跟她們講清楚就是了,躲也不能躲一輩子吧。”

    原本厲天行想要借此事玩一玩睿淩的,因為不管怎麽說,這群憤怒的女人也是不敢在沒有自己允許的情況下進山的。對於睿淩的反應倒是大為意外,都說北堂秋雖是腦滿肥腸,卻是幾位方主中最為多性格的女人,這次見識到了。

    “你真的要見她們?”

    “是啊,表哥、小凱你們先去,我收拾一下這就來。”是啊,一臉油膩一身素衣的睿淩還真是有些丟人。

    厲天行和小凱前腳踏進大殿,後腳這群女人就蜂擁而至,但是誰也沒有先開口,畢竟在心目中的白馬王子麵前也不能絲毫不拘束一些。

    “各位小姐夫人們請坐下,桌子上的糕點小吃應有盡有,都請隨意,如果有什麽問題一會兒我自會作答。”

    大家都隻好耐著性子,小口小口的品嚐著桌上的食物,但是誰都沒有心思細細品嚐,這時候的狀態或許用食不甘味形容是恰當了。

    “伊小姐到——”

    玉簾緩緩提起,頭頂鵝黃色絨毛頭飾,身著同色繡有白色波狀花紋拖地寬肩絹衣,淡妝持扇少女款款而來,盛裝出場,頓時私下錯訛,麵麵相覷。

    少女淺淺一笑,略略彎腰,正要開口卻被來自斷崖峰的郝雲萊搶了先:“果真是個狐媚子,瞧瞧這眼神就不是個良善之輩,不知道出自哪裏的館子。”

    出身青樓的念慈萱,一身橘黃的紗衣,要這團扇不幹了:“郝姑娘說話帶刺啊,我萱萱可沒有得罪你,說話留心點。”一轉身,又一次上下打量了睿淩,眼神中的不屑顯而易見,“這毫無血色的臉蛋兒就是在我們千紅院也是掛不了牌的。快看這嘴巴,單薄無肉,太沒有質感了。”緊跟著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還有這身材,該瘦的地方胖,該胖的地方瘦,簡直沒有一點可取。” 藍蕊依也開口了。身旁一直以溫婉大度著稱的白族歌後蘇心怡頻頻點頭。

    木婉茹也不是省油的燈:“喲,這鼻梁一點都不正,是被打彎的還是天生的呀。眉毛太淡太粗,耳朵招風、雙手粗糙、皮膚裂紋、牙黃眼呆,真是可憐——”

    “夠了!你們還真能說啊,可是我和我的天哥哥沒有這麽多時間陪你們閑扯,是啊,我就是住進了厲家大院兒,我就是霸占了你們的心儀之人,沒辦法,天哥哥就是喜歡我,你們一個個使出渾身解數也是無濟於事,快點迴家蒙上被子大哭一場吧,不要在這裏像棄婦一樣丟人現眼。”睿淩的話還真著實嚇了厲天行一跳,但是隨即厲天行就鎮定下來,廖有興趣的欣賞起睿淩的表演。

    “你這個女人好不知羞,厲大哥都還沒有承認你有這麽口沒遮攔?”漣漪公主也坐不住了,拍案而起指著睿淩的鼻子數落起來。

    “你又是誰?身後一大幫不男不女的家夥想必是哪位公主了?你不是應當居於後宮自我約束的嗎?怎麽也跑來湊熱鬧?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皇家的女子可沒有跟江湖人士結親的先例吧,趁早迴到你溫暖的父親的懷抱,別在外麵吃了虧哭著鼻子迴家。”

    “你——”漣漪公主原本不是能言善辯的,加上天性好靜,很少與人爭鋒相對,隻是這次事關厲天行,不爭是不行的了,可是睿淩字字在理,自己無話可說。

    “各位小姐夫人們融小女子勸一句,不要隨便聽風就是雨,也不要亂拋熱情相思,做好自己的本分,過自己的甜蜜小日子不是更好,為何非要得到已經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徒增煩惱?天色不早,還是請迴吧。來人,送客——”眾人還想向厲天行求助,這是厲天行一心一意專注的望著睿淩,眾人隻得罵罵咧咧依依不舍的原路返迴。一時間,大殿中安靜了許多。

    厲天行雖然和大家一樣,在睿淩盛裝登場的時候大吃一驚,雖然不是初次見麵,卻是首次失魂落魄。但是追求著如潮的厲天行畢竟見過大場麵,像羅刹女之類的美女見的也不在少數,就算此時的睿淩仿佛隻應天上有也不過是在這個場景中罷了吧。迅速收迴思路的厲天行此時的遲鈍其實是看著話語連篇的睿淩,越發覺得自己帶迴她的決定太對了的得意,瞧著她舌戰群雄的架勢很有諸葛孔明的風範。針針見血,先兵後禮,有禮有節,火候掌握得分毫不差,看來北方方主往日對自己的偽裝確實夠深。

    “表哥,你不會生氣吧?我剛剛說到‘天哥哥’的時候自己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你別介意啊。”

    “自然,你還真是狀況百出,不是說簡單的解釋一下嗎?怎麽變成了爭辯?”

    “這也不怪我啊,誰讓她們欺人太甚。這幫女人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都瘋了是不是?我就是長得再不濟也輪不到她們數落我,真是氣死我了。”

    “你不是也迴擊了嗎?不要生氣了,你把她們打發走我得怎麽獎勵你呢?”

    “什麽都不用,你以後隻要專心致誌的對待一個姑娘,不要招蜂引蝶,讓我受這般羞辱便是了。”

    “我什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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