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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師祠堂裏,道玄望著何旭離去的背影,怔怔的有些出神。也不知什麽時候,在他身後,又出現了一個身影。赫然,正是先前被何旭認出的萬劍一!


    “他走了。”萬劍一淡淡地道。[.]


    道玄默默頷首,卻沒有迴頭,自顧自很突兀的問道:“怎麽樣?”


    萬劍一默然,似乎醞釀了很久,才蹦出兩個字:“很像。”


    道玄迴過頭,萬劍一正好也看著他……兩人對視著,不知怎麽的,居然一同很開懷的笑了。


    那笑,很淺。表情,很短。但眼中的笑意,卻很真,以至於他們都不約而同的覺得,這真是一個久違久違的、勾人迴憶的默契。


    隻是道玄笑過之後,卻忽得掩住嘴,咳嗽了一聲。麵上一陣殷紅,直到咳嗽止了,麵色才平靜,卻又蒼白如紙。


    萬劍一暗驚,也斂起笑容,沉聲道:“五年前的傷,還是沒有好?”


    道玄點點頭,平複了一下。半響,卻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其實這五年裏,我從未運功打坐。每日派遣心扉、登高望遠,隻是養氣。誰曾想,功力仍然一日千裏……”


    萬劍一怔了一下:這不是好事兒嘛?


    隻是片刻後想到了什麽,才終於麵色大變:“是……是因為‘誅仙’?”


    道玄麵露苦色,點了點頭。


    “當年我以受傷之身,強馭誅仙,雖然最後立刻強敵,但戾氣終究侵入肺腑……即便我已心有所覺,強自抑製。奈何戾氣卻與我心中執念糾結,難消難散。唉……”他說著,默然長歎,“也不曉得這股戾氣越結越深,到得往後,會是怎樣……”


    道玄說到最後,聲音忍不住微微顫抖,麵上還顯露出旁人從未見過的懼色,像是想起了什麽可怕的往事。


    萬劍一似乎也因為他的話,顯得心有戚戚然,終於寬慰道:“你莫想得太多。你現在的情況,終究不像師父當年那麽嚴重。且我觀你氣象,雖然戾氣入體,但終究是可以克製的。隻肖解開心結,小小隱患終歸無礙。到時因禍得福,也未可知。”他百多年來,一向寡言少語。此刻竟是難得的說了許多。


    道玄笑笑,算是接受了萬劍一的寬慰。但兩人心底卻都曉得……事情,哪有那麽簡單的。


    ――――――――


    千裏之外,在一片群山碧水、綠樹環繞的地方――狐岐山,鬼王宗的總壇。


    鬼王站在修建於山巔的亭子裏,俯瞰著群山下芸芸的眾生。他的身後,一個通體被黑袍包圍,連麵目也包裹在頭罩下的男子,悄無聲息的站著。


    他就像一道影子,雖然是光天化日的站在那裏,卻總透著股陰森森的鬼氣。另一邊,則是一位輕紗籠麵的窈窕女子,正是鬼王宗四大聖使之一的朱雀。


    值得一提的是,私底下,鬼王的女兒碧瑤,則稱唿她做“幽姬”,關係甚是親近。


    “宗主,不知召喚我來,是為何事?”幽姬的聲音很冷淡。事實上,自從一同學藝的大師兄――青龍,慘死在何旭手底後。本就待人接物極其冷淡的她,愈發的拒人與千裏之外了。因此即便是對待鬼王,她說話也同樣是這副硬邦邦、冷冰冰的語氣。


    鬼王好脾氣的笑笑,對於幽姬的冷漠半點也不介意,隻道:“喚你來,是想和你商量關於兵進毒蛇穀的事情。不久前,蒼鬆道人傳來的消息,你也是知道的。隻是就在昨晚,我們的計劃,又有了一點點的改變。”


    幽姬微微皺眉道:“願聞其詳。”


    “是這樣的。”一旁的黑袍男子咳嗽了一聲,解釋道,“原本計劃在‘蛇口’的進兵計劃,改為了‘埋伏’。”他說話的聲音很不好聽,有一種銼刀摩擦時的沙啞,刺耳至極。


    幽姬一怔,“埋伏?埋伏誰?”


    “天音寺。”


    “嗯?”幽姬眼中精芒電閃,“這幫賊禿怎麽會在那裏?”


    “嗬嗬,這你就不用管了。隻管帶人前去即可。”鬼王見幽姬向黑袍男子質問,適時的將話題攔了下來。


    幽姬無奈,隻能極輕的哼一聲,以示自己的不滿,但她終歸道:“既然宗主有令,而且對付的又是天音寺那群賊禿,我自是沒什麽異議。”


    說起來,鬼王宗與天音寺曆來仇怨極深,兩派無論是明裏暗裏,都是水火不容。遠的不說,隻說二十年前,碧瑤的母親,就是死在天音寺普方神僧手底。因此鬼王宗自宗主以下,無不視天音寺為不共戴天之敵。所以即便鬼王現在有“朝令夕改”之嫌,幽姬得令後也半點沒覺得不妥,反而心底那股戾氣,越發的犀利了。


    幽姬得令後,很幹脆的轉身就走。至於如何排兵布陣,自不需鬼王費心。鬼王看著幽姬離去的背影,莫名的歎了口氣,旋又轉身向一旁的黑袍男子道:“鬼先生,你說昨晚找上你的那個人,真的可靠嗎?”


    那個被稱為“鬼先生”的人,沉默了一會兒,才啞聲道:“不詳。”


    “不詳?”鬼王轉過頭看著他,哭笑不得道:“先生莫非戲我?”


    鬼先生緩緩搖頭:“他說的話,不盡不實。因此這件事,我等也隻能賭上一賭。但如果賭贏了……試想,萬毒門、天音寺、青雲門,一並實力大損。其外合歡派也不足為懼、焚香穀又獨木難支。隻要宗主能夠一統聖門,這天下,還有誰能阻擋?”


    鬼王聞言,不由朗聲長笑:“先生所言正是,卻是在下猶豫不決了。日後,尚望先生可以全力助我!”


    “宗主言重了,這隻是屬下分內事。”


    鬼王卻搖頭道:“先生此言差矣。先生與某,實良師益友也。因此切莫再以‘屬下’自稱,我等隻以平輩倫交便了。”


    鬼先生一怔,似乎也沒料到鬼王會如此說辭,那沙啞的嗓音裏,也難得的在刻板中顯出一些激動的顫抖,“謝宗主!在下敢不肝腦塗地以報之。”


    “先生言重了。”


    ……


    兩人又這般你來我往的客套過幾句,表了忠心、又露了心跡,態度自是更親近了許多。鬼王道:“先生,蒼鬆那邊的消息如何了?”


    “一切順利,相信那邊會在毒神頭七的最後一晚動手。”


    “哼,秦無炎這個小子……這次要不是蒼鬆,倒還真小看了他!好算計啊!”鬼王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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