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魔法師的聲音卻打斷了他倆這次本就算不上美妙的血腥邂逅:“我不得不提醒…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

    萬語也跑到了沈破的身邊,有些驚喜有些失望:“哥…你…不該來找我的!”

    韋護大師的話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擁護,沈破也點了點頭表示讚成,畢竟他們都是被人追殺的人。

    少年對沈破道:“既然你是這位姑娘的哥哥,大家也算是共過患難的朋友,不知能否去勇士家中……”

    他們依然是想找個地方避禍,卻不知沈破兄妹也是為避禍才出逃的。

    沈破很幹脆的拒絕了他的請求:“不行!我們的家已經迴不去了!”

    見到沈破的手語,少年心中暗罵,怎麽又是一個啞巴?

    “為什麽?”少年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沈破沒有迴答,萬語也沒有迴答,因為土材等人兇神惡煞的出現,已經幫他們作了明確的迴答。

    “啞巴…你們跑不掉了!”土材沒有開口,他見到了有外人在場,那是不確定因素,但土六先開口了。

    韋護大師也大致明白了為何這兄妹二人不願帶他們去村裏,實在是因為他們剛從村裏被追殺出來。

    剛才是他們被追殺,這對鄉村兄妹出手相救,如今情況掉了過來,他們會出手相助嗎?

    沈破早已拔出了韋布屍體上的投槍,他呸了一口,示意:“想要我兄妹的性命,那就來吧!”

    土材也不再多言,與土六和阿卡各執兵器朝著沈破衝了過來,他們都是獵人出身而不是騎士出身,不可能留給沈破單挑獨鬥的機會,他們的習慣就是麵對兇猛獵物的時候,盡可能多的一擁而上。

    如今的千言在他們的眼中,無疑是最兇猛的那裏一類獵物,畢竟數十年來,從未有什麽獵物能一下子要了五六名族人的性命,但千言做到了!

    可千言畢竟是族中最勇猛的獵人之一,他獵槍舞得兇猛,以一敵三,一時之間,竟然不落下風。

    如果說剛才沈破殺死韋布隻是意外,並沒有得到韋護與少年重視的話,那現在的他就已經令二人有些刮目相看了,沈破現在展現出的實力,已經有五級的實力,在荒山村落,能夠發現這樣的人才實在不易。

    土材等三人圍攻沈破,餘下的兩個獵人也沒閑著,他們向萬語靠了過去。

    萬語卻正站在韋護大師的身邊,對於這個不起眼又受傷的老頭,兩名獵人並未放在眼裏,他們甚至收起了武器,直接伸手去抓萬語。

    對於他們來說,萬語終究會被殺的,不過在此之前,她還有其他用途!隻是,他們沒有留意到,那個被忽略的不起眼老頭,他的口中念念有詞!

    韋護大師的魔力幾乎完全枯竭,一位站在魔法頂端的大魔導師甚至必須要通過吟唱才能發出最低級的風係魔法——風刃!

    就連大師本人都沒有期望真的有效,這兩名獵人至少都有三級戰士的實力,這樣的人如果在有準備的情況下,抵擋下風刃,是不難的。

    但是這兩名村裏的獵人並不了解魔法,謝天謝地,他們甚至根本沒有防備,韋護大師的風刃,在他們眼中就與普通的微風無異,但就是他們眼中輕柔的微風,卻劃破了兩人的喉嚨!

    鮮血噴湧而出,灑了一地。

    那少年也在此時出手了,他本是要趁兩人抵擋大師風刃的時候偷襲的,卻沒有想到那兩名不弱於他的戰士竟然如此輕易的死在了韋護大師的風刃之下。

    以至於少年都要誤以為韋護大師恢複魔力了。

    土材那邊,見到老者出手的土材已經感覺到了不妙,那個看似虛弱的老頭,竟然是個魔法師!

    魔法師,在普通人心中,那可是近乎無敵的代名詞,能殺人於無形的頂尖人物!

    而那個看起來頗為華貴的少年,也已提劍殺了過來,土材已經想要逃了,他當然不是顧忌那少年,但土材卻不得不顧忌那老魔法師,魔法師的魔力,通常是與年齡成正比的!

    盡管那老年魔法師沒有再出手,但土材卻感覺那老家夥無時無刻不在威脅著自己,他一定是認為沒有出手的必要了,魔法師都是很高傲的,不輕易出手的!

    土材的心已亂,他的出手已經不再那麽幹脆,所以在少年加入戰團的一刻,他退卻了!

    但沈破卻不希望他退卻,破哥哥緊跟而上,將土材撲倒在地上,小六與阿卡也不慢,隨即在沈破身後出刀,沈破卻滾到了一邊,滾到了小六的腳下……

    阿卡駭然發現沈破的短刃已經留在了土材身上,插在了土材胸前……

    沈破臉上露出一抹難得的笑意,似乎是在對近在咫尺的小六說:“上次你推了我一把,這一腳算我還你的!”

    破哥哥的左腳全力踢出,土六雖然反應過來,他用手擋住沈破的左腳,噢不…他沒擋住,土六隻感到一股巨力從手上傳來,他無法抵擋,隻得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嵌入了自己的胸膛,胸骨碎裂,內髒破碎,然後…整個人飛了起來,然後…沒有以後了!

    等到沈破爬起身來的時候,阿卡也已經倒在了少年的劍下,阿卡的實力不比少年弱,但他的心已慌,膽已破!

    但真正殺死阿卡的卻不是少年的劍,而是魔法,望著緩緩倒下的阿卡,少年得意的笑道:“忘了告訴你,我雖然拿著劍,可我也是位初級法師!”

    韋護大師咳嗽了兩聲,在萬語的攙扶下緩步走了過來:“不能再耽誤…離開這裏,馬上!”

    ……

    沈破的前生千言畢竟是在附近土生土長的土家族人,對這塊土地還是很熟悉的,雖然不能再迴土家村,但還是知道另外的幾條密路。

    在沈破的帶領下,經過半天的跋涉,直到韋護大魔導師和萬語都走不動了,四人才停下來休息。

    那還是少年給韋護和萬語都施加了初級風係魔法“加速”才取得的成果,否則他們絕不可能堅持這麽久。

    韋護畢竟老了,喘息了好一陣才道:“殿下,老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一路行來,沈破已經知道這一老一少都不是普通人,老的是處於魔法世界頂端的大魔導師,而少年的身份同樣顯赫,正是此地所屬王國,錦瑟王國的王子。

    錦瑟王國突發劇變,國王烏蒙暴斃,幾位繼承人相繼意外身亡,唯一還活著的就隻剩下沈破麵前的這位烏楚王子,烏楚王子之所以躲過此劫,隻因他半年前才到韋護大魔導師處學習魔法。

    不過即便如此,烏楚王子依然險些喪命,因為敵人實在太神通廣大,竟然收買了韋護收養多年的弟子韋布,韋布在食物中下了劇毒,封住了韋護大師全身魔力。

    好在韋護大師發現得比較早,提前拚著重傷帶烏楚王子逃脫,卻也被韋布帶人一路追殺至此。

    如今韋布雖然意外死於沈破之手,但大隊的追兵依然在緊追不舍,照現在逃亡的速度,是不可能甩掉追兵的。

    烏楚王子道:“老師,您有什麽辦法就說吧,我都聽您的!”

    韋護望了沈破兄妹一眼道:“我的辦法,還需要千言兄弟幫忙。”一路行來,他已經知道了千言萬語的名字。

    沈破感於剛才韋護出手相助,示意:“大師請講。”

    韋護道:“我這副老骨頭已經跑不動了,怕是要交代在這裏了,魔法師雖然號稱很強大,可一個沒有法力的魔法師,其實就是個累贅!”

    烏楚王子忙道:“老師,您不能這樣說,我能逃出生天,都全靠您拚死相救。”

    韋護微微一笑,對沈破道:“不知道千言兄弟能不能幫老朽完成心願,帶烏楚殿下務必在月底前返迴烏蘇裏京……”

    沈破歉然一笑,比劃:“大師您也看見了,我與妹妹恐怕也自身難保,隻怕不能護得殿下周全。”

    韋護道:“你們土家族的追兵在全軍覆沒之後,相信不會再有人追來,我們真正需要麵對的,還是那些想要顛覆錦瑟王國的奸賊……至於令妹,如果千言兄弟信得過老朽,請交予老朽照看。”

    沈破否決:“不行,我們兄妹不能分開!”

    萬語擺手:“不,哥,我想要跟大師學習魔法,我不和你們去烏蘇裏京。”

    沈破:“可……”

    萬語握住沈破的手,止住了沈破想表達的意思,才手語道:“哥,你就放心吧,我們會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隻要你們將追兵引開,我和大師就安全了。等到大師養好了傷,我再與大師一道去烏蘇裏京找你!”

    韋護也道:“是啊,千言兄弟,如今無論是老朽還是令妹,如果同行無疑都是一種拖累……”

    沈破還在猶豫,但萬語堅持,最後沈破隻得同意了韋護的提議,保護烏楚王子去烏蘇裏京。

    望著沈破和烏楚王子踏上茫茫無期的旅程,萬語心中忽然一陣酸楚,雖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

    從小到大,她還從未如此與哥哥分別過,真不知道這一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抑或,今生今世能否再見?

    走了幾步,沈破頓住腳,緩緩的轉過了身來,望著萬語。

    萬語卻猶如一陣風般衝進了沈破的懷抱,與沈破緊緊的摟在一起。

    “哥,我舍不得你!”萬語的眼淚已經不爭氣的流出,“雖然…雖然這次你迴來之後,似乎改變了許多,變得有時候連我都有些陌生…可我感覺得到,你就是我哥哥!”

    沈破默默的擁著萬語,沒有言語,他的心中也很矛盾,甚至有些迷失。

    這兩日來,殘留在身體內屬於千言的那部分記憶正在消散,可千言不想消散!

    所以沈破能感受出那些記憶的依依不舍,能感受到千言對萬語無私真摯的愛,但這些記憶,終究會消散!

    即便新的靈魂會選擇將萬語記住,依然將萬語當作妹妹,可那已經不再是千言的記憶,而是沈破的記憶!

    更令沈破苦惱不已的是,他隱隱覺得自己丟失了一些很重要的記憶,那並不是千言消散的記憶,而是另外一份更為重要的記憶,他想不起來了!

    過了好半晌,沈破才表態:“是…我永遠都是你哥哥!”對萬語好,沈破已經由千言的記憶延伸為了一種習慣,一種新生的靈魂並不願意改變的習慣,習慣好好愛護萬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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