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裏茲主教在座位上,聽著旁作物主教的公然賄賂,心中無奈。偶爾有兩方的主教會到伯裏茲主教這裏,企圖收買。他們深知,年邁受尊敬的伯裏茲主教對年輕的主教們有號召力,但是伯裏茲主教都婉然拒絕了。


    伯裏茲主教知道自己的位置,不會輕易作出決定。


    選舉開始,主教們依次走到用金線裝飾的投票箱前,將決定著維基亞命運的小羊皮紙投入箱中。有的主教邁步向前,好似告訴別人自己的立場。有的戰戰兢兢,畏首畏尾。


    伯裏茲主教在自己的小片羊皮紙上用漂亮的字體寫上了“林奇.格貝爾”,送進了投票箱。他不喜歡騎士團,但也討厭日益與貴族勾結的伊利法家族。上任伊利法家族的教皇上任伊始,家族成員就開始大肆利用職權牟利,令伯裏茲主教深惡痛絕。


    投票結束,由大家信任的卷宗管理人負責數票。投完票的主教們喋喋不休,期望著結果打破這尷尬的平衡。


    聖迦南大教堂外的廣場上早已經站滿了等待選舉結果的人群了。雪花伴隨著夕陽餘暉慢慢落下,人們緘默不語,等待大教堂的通知。按照教廷的古老傳統,聖天使堡上煙囪冒出黑煙,則選舉未決出結果。冒白煙,則維基亞人就有了新的教皇。若是黑煙,樞機主教們就要被關在聖天使堡中直到下次選舉。等待的人既有霜城市民,也有從卡拉迪亞各地趕來的朝聖者,還有貴族。波德拉下兜帽,搓著手,混在人群裏等待選舉結果。


    黑煙突兀地升起,即使遠隔數百碼,仍然在白雪中清晰醒目。人群發出失望的歎息聲。波德頭也不迴地擠出人群,向公爵府的方向走去。霜城似乎永遠是被白雪圍攻的,波德想。


    雖然忍受著公爵府中騎士們異樣的眼光,波德還是應威克伍德公爵的諾言而進入了護衛隊。威克伍德的先祖時代,貴族們經常冊封在戰場上勇猛作戰的士兵為貴族,但是如今貴族們趨向保守,用聯姻和頭銜牢牢控製著國家。因勇敢而賜予頭銜的事情已經是過去了。撐著頭,若有所思。


    波德走入公爵府,上二樓向公爵通報了選舉結果。


    房間的壁爐裏燃燒著熊熊烈火,仆人在向其中添加著木柴。威克伍德公爵揮手示意仆人退下。房間外是陰沉沉的維基亞天空。公爵/撐著頭,若有所思。


    “主教們還沒有收買完嗎?”波德問。


    “各個教區的主教與身後的領主有各種說不明的關係,收買他們要和領主們通好關係。”公爵覺得波德不應該插嘴。“你不應該知道太多,也不應該說太多。”公爵說。


    “是,大人。”


    “你到底下兵器庫挑選一件鎧甲吧,你這身太寒酸了,就當你這次打聽的獎勵。”公爵笑笑,“不過,別打算挑到什麽好東西。”


    “多謝,大人。”


    一樓的軍械庫,是為公爵的衛隊準備武器和鎧甲的,不過大多數人都有由威克伍德的鐵匠們打造的兵器,或是從波裏伊斯進口的鎧甲,軍械庫隻是充數的。波德下樓進入軍械庫,發現有一個圍著髒兮兮圍裙的鐵匠在給頭盔除鏽。


    “您好,老人家。”


    身材健壯卻滿頭銀發的鐵匠放下手中的活,朝手中吐了一口唾沫:“你他媽才是老人家!”


    波德無奈聳了聳肩,說:“抱歉。”


    “你是來選鎧甲的吧?”鐵匠不客氣地說,“我這沒什麽好東西,要麽是以前從死人身上扒拉下來的,要麽是廉價貨。這軍械庫自從第一代威克伍德公爵時就設立了,裏麵沒用的古董太多了。”


    波德掃視了一圈軍械庫。房間是很大的,但因為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武器而顯得擁擠。斯瓦迪亞式樣的長戟,威克伍德的長弓,拉格蘭島的雙麵巨斧和巨盾,橡木盾都有,但是上麵都蒙上了一層灰。波德走進軍械庫裏邊,從中找出一件落滿灰塵的鎧甲。除了頭盔和腿甲外,這套盔甲都是齊全的。胸甲部分有一些刀痕,看樣子是某位騎士不要的。


    “就這個。”


    “選死人的盔甲可是晦氣的。”鐵匠說。


    “麻煩你幫我打磨打磨,我這有第納爾……”


    “哈,我可不稀罕這點錢,你請我一杯酒好了。”


    一個侍從這時在軍械庫門口不停張望。波德注意到了,對他說:“小夥子,你找誰嗎?”


    侍從點點頭,“波德先生,威克伍德公爵找你。”


    威克伍德公爵向後仰在椅子上,將一封信擺在桌上。“這封信,我曾經讓埃莉諾幫忙去以拜訪的名義送。”


    波德嗅到話語中危險的氣氛。


    “接下來發生的事你是知道的。”


    “這封信是有關教皇選舉的嗎?”波德問道。


    “我真不喜歡你這麽聰明。”公爵搖搖指頭。“你猜對了,我希望你去送這信。第一,你新來這裏,即使被認出我也不會出承認;第二,這是你向上的一個機會。不過前幾天時送信對象還在自己的住宅中。如今,他可是被關進聖天使堡了。”


    “要將信送給誰?”波德對公爵輕描淡寫地把利用妹妹送信的危險帶過而震驚,他不想再多說多問了。


    “伯利茨主教。”


    波德拉了拉繩索。聖天使堡的尖頂在月光下隱隱約約。多謝教皇衛隊的玩忽職守,讓波德一直順利混到了聖天使堡東麵的高塔下。波德穿著黑色的鬥篷,帶著有抓鉤的繩索。繩索是從威克伍德公爵府的軍械庫拿來的。波德小心謹慎,沒讓鐵匠發現。波德沒有帶劍,怕發出聲音,隻帶了一把匕首。波德最後摸了摸懷中的信,確保沒有閃失後,邁出了攀爬塔樓的第一步。


    四十碼高的塔樓如同一個陰鬱的巨人。塔樓周身布滿被凍得青黃的苔蘚。波德小心地踩在磚縫處,仍然感到腳下滑膩膩的。冷風吹來,遠處過橋上打著哈欠的衛兵舉著火把慢悠悠地走過。波德不認為這些昏昏欲睡的衛兵會看到他。


    波德腦海中閃現著威克伍德公爵冷鬱的目光。讓一個不名一文的傭兵送賄賂信,就算被認出來也可以死活不認帳。他強迫波德進入一個尷尬的處境,以生死換來進入另一個世界的鑰匙。公爵已經把聖天使堡的地圖給了波德,剩下來的就要靠波德自己了。


    長時間抓持粗糙的繩索,即使戴著毛皮手套波德仍然覺得疼痛。波德穿著釘鞋,鐵尖與石壁的碰撞聲混合在北風唿嘯聲中。波德疲憊地重複著向上攀爬的動作,終於爬到了與窗台等高處。繩索與窗戶差了一碼,萬幸窗戶沒有合上。波德腳蹬石壁向後,繩索迴蕩,頭上落下些許灰塵,波德一隻腳終於踏進了窗台。


    月光照射著昏暗的房間,一張簡樸的桌子橫置在屋子裏,上麵裝著火漆的小勺子仍在加熱著。波德知道房間主人已經察覺到窗外的來客,。躲藏了起來。


    波德慢慢將窗外繩索收了迴來,撣了撣披風上的灰塵,向門後的暗處深深鞠了一躬,說:“主教大人,請出來吧,我有要事相告。”


    伯利茨主教穿著白袍,手中拿著拆信封的刀,抖抖嗬嗬地從暗影中走出。“你是誰?”


    “威克伍德公爵的一個仆人,大人。我是來送信的。”波德說。


    “你應該知道在這段時期被抓住是什麽下場。”伯利茨主教壓低了聲音,看起來他比波德更加害怕。


    波德沒有迴答,從懷中拿出火漆封好的信封擺在了主教的桌子上。主教點燃了蠟燭,燭火下光影晃動,信封看起來無比鬼魅。


    主教驚疑不定地坐下,拆開了信封。波德一直站立在一旁,一言不發。主教的神色逐漸嚴肅起來,看完後他把信扔進了火爐裏。伴隨著一縷黑煙,公爵和主教聯係的證據毀滅於爐火中。波德不知道是公爵在信封中寫了要銷毀,或是主教本身足夠警惕。


    “公爵還和你說了要交代什麽嗎?”主教這時候鎮定多了。


    “沒有,大人。”


    “很好。”主教說,“那麽,你怎麽出去呢?”


    波德說:“主教大人,我需要把繩索擺在您這裏。至於出去,我有地圖。”


    “城堡內可是有衛兵的。”


    波德笑了:“我帶了這麽長的繩子混進來都沒人發現。”


    主教歎了口氣:“教廷日下,沒想到教皇衛隊也衰落了。”


    波德收拾好東西,打開厚重的木門,拉下兜帽,盡量沿著城堡內被常年點燃的火把熏黑的牆壁走。腳下已經換上了皮鞋,踩在石磚上一點聲音都沒有。縱使如此波德也不敢放鬆。聖天使堡的頂層是教皇候選人的住處。維斯塔貞女伊利法的康斯坦斯此刻難以入眠。家族的複興已經寄托在這次教皇選舉中,康斯坦斯的家族已經傾盡全力賄賂主教,同時和西部貴族的代表結盟。康斯坦斯十分憂慮這種玷汙教廷神聖性的舉動,她隻有向主日夜虔誠地祈禱來懺悔家族的罪過。窗外唿嘯的北海冷風緩和了一些,康斯坦斯推開鑲嵌著金邊的落地窗。窗外雪花漫漫飄入,康斯坦斯捋順了銀色長鬈發,紅色雙眸望著夜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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