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生的這句打趣和敷衍,頓時讓景無極嗬嗬笑,不禁搖搖頭,又再繼續說道:


    “中州皇室,自然與凡間俗世的朝廷不同。凡間朝廷選擇儲君登基,要麽擇其賢能道德,要麽擇其忠孝仁義,甚至挑選最聽話易掌控的弱子。”


    “但在我修行界,中州人皇座鎮人間,個人實力其實算是其次。最主要最重要的是謀略!”


    “人皇之選,必須胸有雄圖,擁有可統禦人間十大派係、諸靈山、福地的雄材大略!”


    “如此,可稱‘王道’!乃人皇之基!”


    陳浮生聽到此言,心中與有同感。


    這或許就是“縱橫王派”與其他派別的不同之處。


    他不禁又想起阿鼻集市“逆巢”那幫人,個個皆是桀驁的陸地神仙,甚至猶有過之。老王能鎮住這些人,單憑個人實力可不夠。


    同樣想到,依此之言,“人皇”自三界劃定後,統禦人間屹立數萬年而不倒。十大派至今遙奉人皇號令,天下承平,從沒有出什麽幺蛾子,也確實能看出人皇的雄材偉略。


    景無極的聲音又打斷了陳浮生的沉思:


    “人皇膝下各皇子,都掌控著不為人知的力量。包含交好諸多靈山福地、各處靈山關隘的調遣布防、人間界各區域天材地寶的采集劃分......甚至,還有每年神嗣寰榜的列名資格點選。”


    陳浮生聽他說得頭頭是道,還真是想不到這麽一位少年郎,居然懂得如此多中州皇室的內幕。


    景無極瞥一眼陳浮生,立刻笑道:


    “你莫看我,我所知的也是那位長輩在耳邊嘮叨,耳朵聽出繭來,才略懂一些。當然,平時無事,我也愛琢磨......”


    “嗯,話歸正題,還是先前那個比方。皇帝想要挑選最佳皇子繼位,那便要一場不大不小的劫難禍患,來考核印證。”


    “禍患不可太大,否則不易掌控。也不可太小,以免形同兒戲。”


    “那麽,實力上略遜於真正‘十兇’,但是兇威、手段、作為等等,又完全可以類似的‘近古十兇’,便突然現世而出,帶來了禍患!”


    陳浮生微微皺眉,開口道:“你的意思是,人皇放出了‘近古十兇’?”


    景無極搖搖頭:


    “那也不一定,畢竟諸皇子之中,有實力又有勢力的,皆可做到。或許正因禍患不大不小,利於皇子競爭,所以即便‘人皇’知曉,也樂見其成。”


    陳浮生聽到“有實力有勢力的皇子”,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顧君臨。但隨即又搖搖頭,畢竟人皇那麽多皇子,他也不熟悉,也不一定就是顧君臨有此手段。


    “聽你這麽說,‘近古十兇’現世成禍,那些皇子們又如何競爭?何為磨刀?難不成還是爭來爭去,仍要看誰殺得多麽?豈不還是以實力取勝?”


    陳浮生帶著疑惑的問。


    “非也非也......”景無極搖頭一笑,“看來陳兄對於人間界的布局,並不怎麽熟悉......”


    他說著,但出手指,在眼前虛虛一劃。


    瞬間,便有幾道線條若輕煙,匯聚散發,形成一個多線而成的方框範圍。


    景無極灌了口酒,又再指點說道:


    “我仔細查閱了‘十兇’肆虐的經過、路途,發現它們是散布東西南北四方而動。如此行徑,和當年真正十兇齊出共進,又是截然不同!”


    不愧是兵家種子,韜略方麵,確實與其他派係不一樣......陳浮生暗暗讚歎,凝視景無極畫出的線條方框。


    “陳兄,人間界有三千靈山關隘,你是知道的。”


    “靈山關隘,防禦的乃是‘劫災’!比起近古十兇肆虐來說,更為重要!”


    “但你或許不知,靈山關隘的選將、調遣、支援、資源補給等等,全都操於諸皇子之手。甚至可以說,人間三千靈山關隘的幕後主帥,實際就是中州那些皇子。”


    陳浮生再才恍然,想起自己征戰“文蕸關”的往事。確實從頭至尾,都有顧君臨的參與。


    而且若不是顧君臨出手,文蕸關的一場大戰,也不會那般順利,必定兇險萬分。


    景無極說著,手指在虛緲方框上連點。


    陳浮生凝目細看,發覺兵家修行者在繪圖方麵,確實有些能耐。簡單的線條方框,居然可以看出東西南北四方的靈山布防,還有“近古十兇”經曆的路線。


    從觀感上來說,“近古十兇”就好像一股“流寇”,幾乎把東西南北四方走了個遍。並且,在幾處重要關隘方位,尤其顯眼,應該是肆虐了一番。


    景無極此刻就像個行軍打仗的小將軍,指著虛緲地圖說道:


    “如若諸多福地的聖王、陸地神仙,皆不出手。那麽麵對‘近古十兇’的必然隻是小乘尊者,或以下的圓滿神將。”


    “還有,那便是神嗣寰榜列名在前,各家目前最值得栽培的絕代天驕!”


    “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福地動蕩直接影響隱藏的靈山關隘。更別說,大多神嗣寰榜天驕皆有換防關隘的責任。所以‘近古十兇’這個禍患,動搖了每個皇子的根基。”


    “所以每個皇子,必須傾盡全力,溝通各靈山各福地,安排救援各關隘、維護親手選擇的那些神嗣寰榜天驕......”


    說到這裏,景無極含笑看向陳浮生,頗有些自傲,說道:


    “現在陳兄看明白了麽?何為磨刀石?”


    “麵對如此局麵,哪一個皇子能夠做到井井有條,處變不驚,將所有靈山、福地、關隘、天驕等等,全都安頓得無懈可擊!查疑補缺!那麽,他便是繼位人皇的最佳之選!”


    陳浮生若有所思,分析景無極的言談和眼前地圖,終於是有些明白“磨刀石”的含意。


    “還有一個推論......”陳浮生指著地圖,“經此‘近古十兇’禍患而不倒的神將、尊者、天驕,也會被視為新任人皇的得力臂助。甚至,成為將來抵禦‘劫災’之難的可靠守將。”


    “陳兄不愧是我之知己!對,確實如此,既磨礪出了皇子,也磨礪出了幹臣!”景無極撫掌大笑。


    陳浮生揉了揉眉心,不禁也是失笑。心中想到,看來做一名中州皇室的嫡脈皇子,也確實不容易......但是人皇之位事關人間太平,再如何磨礪,也是應有之理!


    二人相視笑後,舉起酒葫蘆對碰,又再劇飲大口,感覺到暢快。


    景無極喝了不少酒,原本應是稚氣少年般的形象,突然有些肅然老成,緩緩道:


    “其實三界劃定後,看似人間承平無數年,但實則暗藏洶湧,靈山關隘外是不計其數,難以阻抗的‘劫災’!而在這朗朗乾坤遍地,諸派福地聖王不問世間,醉心洞天......”


    “真正能響應號令,聞之奮起的,實則是為數不多的陸地神仙,以及那些仍有雄心的小乘尊者而已......”


    “至於最多的神將,如若前途斷路,恐怕也隻想自保己身。再若向下選擇,不過是風吹草歪,一茬不如一茬......”


    景無極不知想到什麽,將手中酒葫蘆,傾倒出一些酒水,灑向半空,喃喃道:


    “多少英魂,埋骨無人知......這人間太平,實則是有諸多大義之輩,前赴後繼,披肝瀝膽拋灑熱血而得來......”


    陳浮生靜靜看著這位少年聖子儲君,有些覺得,或許此人轉世身的背後,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景無極搖了搖酒葫蘆,見酒已不多,又看向陳浮生,笑道:


    “來,飲完此酒!將來之人間,其實也要靠你我這般的神嗣寰榜上之人,奮先輩烈勇而前,平世間千秋太平!”


    “幹!”


    “幹!”


    陳浮生亦是熱血上湧,舉起酒葫蘆,一飲而盡。


    忽然!


    又有一個聲音,大喊道:


    “不愧是聖子景!吾輩神嗣寰榜上人,豈能坐視十兇肆虐?自當奮勇而為!!”


    陳浮生和景無極,迴頭望去。


    兩個年青人掠空而來,前者身穿暗血勁袍,容貌黝黑,挺拔如鬆。另一人穿著金絲整潔道袍,氣質凝藏沉穩。


    “嗯??是你!!”


    “陳浮生?!”


    突兀到來的兩個年青人,一眼看見陳浮生,頓時雙雙驚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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